暖暖_完结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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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兴许我就不是长这样了。」暖暖看了一会后,把皮夹还我。

    『你在我心里永远长这样。』我说。

    「说的好像以后见不着面似的。」暖暖瞪了我一眼。

    『我说错了。』我说,『我道歉。』「我接受。」暖暖说。

    台湾饭店就在眼前了,只剩一条马路的宽度,我和暖暖同时停下脚步。

    将红叶收进皮夹前,我看见红叶背面的字。

    应该是暖暖用毛笔写的小字:明朝即长路,惜取此时心。

    『你有新的愿望吗?』我说。

    「希望下次见面时,我还是长现在这样。」暖暖说,「你呢?」『嘿嘿。』我笑了笑。

    「那我就好好活着,等愿望实现。」暖暖也笑了。

    暖暖挥挥手,坐上计程车,由西向东走了。

    我穿越马路,由南向北,进了饭店。

    回到房间把行李整理好,打开窗户,坐在小阳台,欣赏北京最后的夜。

    渐渐觉得冷了,关了窗,躺上床,等待天亮。

    天亮了。

    拉好行李箱拉炼,把机票和台胞证收进随身的背包里,便下楼。

    办好check out手续后,我坐在饭店大厅的沙发上,脸朝着大门。

    暖暖出现了,缓缓走到我面前,停下脚步。

    我站起身。

    「嘿,凉凉。」暖暖说。

    『嗨,暖暖。』我说。

    「走呗。」暖暖说。

    《暖暖》16

    暖暖又开了那辆白色车,我将行李箱放进后车厢,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关上后车厢,突然觉得冷。

    『原来现在是冬天。』我说。

    「是呀。」暖暖说,「上车呗。」车内的暖气很强,才坐不到半分钟我便脱掉外套。

    再过叁分钟,我连毛线衣都脱了。

    暖暖只是简单笑笑,没解释为何暖气要开这么强,我也没问。

    二环路出奇的顺畅,车子一接近路口也通常碰到绿灯。

    北京似乎很欢迎我离开。

    暖暖说她买了一些北京的小吃,让我在飞机上吃。

    「待会别忘了拿。」暖暖说。

    我立刻收进背包里,因为待会应该很容易忘了事。

    「凉凉。」暖暖说,「跟你商量一件事好吗?」『嗯。』我点点头。

    「待会……」暖暖有些吞吞吐吐,「待会到了机场,我不下车。」『你怕掉眼泪吗?』我说。

    「东北姑娘在冬天是不掉眼泪的。」暖暖说。

    『喔?』「在零下叁十度的天气掉泪,眼泪还没到下巴就结成冰了。」暖暖说,「那滋味不好受。」『难怪东北女孩特别坚强。』我说。

    「但夏天眼泪就掉得兇。」暖暖笑了笑,「弥补一下。」「所以……」暖暖说,「我待会不能下车。」『因为现在是冬天?』「是呀。」暖暖说,「但车内暖气挺强,像夏天。」暖暖抓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紧,眼睛盯着前方,侧面看来有些严肃。

    『我不想看你掉泪。』我说,『如果我再到北京,会挑冬天来。』「又是大约在冬季?」暖暖说。

    『嗯。』我说,『大的约会,果然还是得在冬季。』「不是在此时,不知在何时,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暖暖唱了出来。

    『是啊。』我说。

    然后我和暖暖都沉默了。

    窗外是机场高速公路,两旁的桦树已染上淡淡的白。

    记得几天前来的时候,树木看起来是羞答答的;现在却是泪汪汪。

    暖暖是东北女孩,像洁白挺立的白桦。

    而生长在冰冻土地的白桦,原本就该坚强。

    也只有白桦的坚强,才能长在这,因为她们每天得目送那么多人分离。

    首都机场2号航站楼已在眼前,终点到了。

    暖暖靠边停下车,咚的一声打开后车厢,然后说:「自从美国发生911后,安检变严了,你动作要快些,免得误了班机。」『嗯。』我穿上毛线衣和外套,打开车门,走到后车厢,提起行李。

    「下次来北京,记得通知我。」暖暖的声音从车内传出。

    『你也一样。』我拖着行李走到前车门,弯下身说:『下次到台湾,记得通知我。』「我连上次都没有,哪来下次?」暖暖笑了。

    我却笑不出来。

    一离开有暖气的车子,只觉得冷。

    暖暖简单挥挥手,连一声再见也没说便开车走了,我觉得更冷。

    即使在哈尔滨,也没像现在一样,觉得全身的细胞都在发抖。

    拖着行李走了几步,脑袋有些空白,全身没了力气。

    松开手,背靠躺着墙壁,闭上眼睛。

    开始准备接受暖暖不在了的事实。

    这次来到北京待了四个晚上,只有两晚在饭店,其余两晚在北京往返哈尔滨的火车上。

    苏州、杭州、上海、北京、哈尔滨,我似乎总在奔波。

    要见暖暖一面,叁千公里只是一瞬间;要离开暖暖,一步也很遥远。

    我即将回到台湾,回到0与1的世界,跟存摺的数字搏斗。

    而深夜下班回家时突然袭来的关於暖暖的记忆,又该如何排遣?

    或许我可以做些傻事,或者少些理智、多些冲动与热情。

    热情也许不曾磨灭,但现实面的问题却不断挑战我的热情。

    就像人民币跟台币之间存在一比四的换算公式一样,我试着找出热情与现实、台湾与北京之间的换算公式。

    也就是说,虽然热情依旧,但心里总不时浮现一个问题:燃烧热情产生能量足以推进的距离,够不够让我接近暖暖?

    我可以算出北京到香港、香港到台北的距离,这些距离并不远;但我跟暖暖之间最远的距离,是台湾海峡。

    那不是用长度、宽度或深度所能量测的距离。

    用我将会一点一滴消逝的纯粹所做成的船,可以航行并穿越台湾海峡吗?

    台湾把另一半叫牵手;北京则叫爱人。

    我将来应该会找到生命中的牵手,暖暖也会找到属於她的爱人。

    如果我们连另一半的称呼都不同,那么大概很难成为彼此的另一半吧。

    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暖暖」,吃了一惊,赶紧按下接听键。

    我精神一振,叫了声:『暖暖!』「凉凉!」暖暖的声音,「快来机场外头,下雪了!」抬起头,天色有些灰暗,颳了点风,少许白点在风中乱飘。

    『我看到了。』我说。

    「咋这么快?」『因为我还没走进机场。』「呀?」我下意识四处张望,以为或许暖暖正躲着准备趁我不注意时突然现身。

    但只见从停止的车辆中拿出行李走进机场的人,直线移动、方向单调。

    空中的雪呈弧线乱飘,落地后还不安分地走了几步,似乎不甘心停止。

    『你还在开车吗?』「当然的呀。我还得把车开回单位去呢。」我心一沉,地上的雪终於放弃移动。

    『你打电话来,只是为了告诉我下雪了吗?』「你喜欢下雪不是吗?」暖暖说,「我想听听你高兴的声音。」『我……』顿了顿,提起精神说:『很高兴。』「这是高兴的声音吗?听起来不像。」『因为有些冷。』「冷吗?」『嗯。』暖暖停顿十秒后,说:「那就进去呗。冻坏了可糟。」『我再多看会吧。』我试着挤出笑声,『毕竟台湾看不到的。』雪变大了,风也更强,地越来越白,身体越来越冷。

    「还是进去呗。」暖暖说。

    拉高衣领,缩着脖子,拿着手机的左手有些僵,右手来换班。

    『我……』声音有些抖,『可以叫你的名字吗?』「你冻傻了?」暖暖笑了,「当然成。」『暖暖、暖暖、暖暖。』「有用吗?」『超级有用。』我说。

    「不是瞎说的吧?」『不。是明说。』「又瞎说。」『再多叫几声好吗?』「嗯。」『暖暖、暖暖、暖暖……』叫到第七次时,一不小心,眼睛开始湿润,喉咙有些哽咽,便停止。

    暖暖应该发觉了,也不多说什么。

    「好点没?」过了许久,暖暖才开口。

    『嗯。』我擦擦眼角,用力吸了口冷空气,『暖和多了。』「这就是我名字的好处,多叫几声就不冷了。」『我很感激你父亲给你取这么个好名字。』「我也感激您不嫌弃。」『你听过有人嫌钻石太亮吗?』「这倒是没听过。」暖暖简单笑了笑。

    我该走了,再不办登机手续,可能就走不了。

    『暖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我说。

    「你说呢?」『也许一个月、也许一年、也许十年、也许……』我顿了顿,硬生生把「下辈子」吞下肚。

    「也许是一分钟呢。」暖暖说。

    『一分钟?』可能是心理作用,我隐约听到暖暖的笑声。

    「嘿,凉凉。」『嗯?』「凉凉!」我觉得声音有些怪,倒不是暖暖音调变了,而是我好像听到回音。

    手机里的声音跟空气中的回音重叠在一起,就像在天坛的天心石一样。

    「凉凉!」这次听得更清楚了,回音压过手机里的声音。

    我抬起头,暖暖白色的车子突然冒了出来,出现在我左前方十公尺。

    靠近机场的车道已被占满,暖暖的车由左向右,缓缓穿过我眼前。

    「嘿!凉凉!」暖暖摇下车窗,右手放开方向盘努力伸向车窗外,高喊:「凉凉!再见!」『暖暖!』弹起身,顾不得手机从手中滑落,朝她车后奔跑,『暖暖!』只跑了八步,便被一辆黑色轿车挡住去路。

    『暖暖!』我双手圈着嘴,大声呼叫。

    暖暖并未停车,以缓慢的车速离开我的生命。

    「凉凉……」暖暖的声音越来越远、越远越薄,「再见……」我绕过黑色轿车,冲进车道拔腿狂奔,拼命追逐远处的白影。

    『暖暖!』我用尽力气大声喊:『我一定会带你去暖暖!』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

    就好像握住临终老父的手,告诉他将来我会好好听他的话一样。

    那只是一种根本做不到却又想用尽生命中所有力量去遵守的承诺。

    在漫天飞雪里,视野尽是白茫茫一片,我呆立雪地,不知道该如何呼叫暖暖?

    我和暖暖都是平凡人,有单纯的喜怒哀乐,也知道幸福必须追求与掌握。

    或许有少许的勇气去面对困境,但并没有过人的勇气去突破或扭转困境。

    时代的洪流会将我冲到属於我的角落,暖暖应该也是。

    我们会遥望,却没有游向彼此的力气,只能慢慢漂流,直到看不见彼此。

    在漂流的过程中,我将不时回头望向我和暖暖曾短暂交会的所在。

    我看清楚了,那是家餐厅,外头招牌明显写着:「正宗湖北菜」。

    然后我听到暖暖的声音。

    「嘿,我叫暖暖。你呢?」

    ~ the end ~

    写在《暖暖》之后

    时间是2003年或2004年,季节可能是夏末也可能是秋初。

    详细的时间和季节记不清了,只记得我一个人在午后的北京街头闲逛,碰到一群大学生,约二十个,男女都有,在路旁树荫下一米高左右的矮墙上坐成一列。

    他们悠闲地晃动双腿,谈笑声此起彼落。

    我从他们面前走过,不禁想起过去也曾拥有类似的青春。

    「痞子蔡!」听到身后响起我的暱称,我吓了一跳,瞬间停下脚步,转过头。

    「您真的是痞子蔡吗?」一个男大学生站起身,走向我。

    我是个老实人,又受过专业训练,碰到问题不会拐弯抹角。

    所以我点点头。

    我问那位认出我的学生,为何他认得出我?

    因为我对自己的长相颇有信心,这种毫无特色的长相是很难被认出的。

    自从有了痞子蔡这暱称,我在成大校园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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