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数最多，每次听到她的询问，吴总管都会蹲下身抱抱盈盈小小的身体，安抚诱哄许久。至于东方不败，现在看着那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却每每会想起记忆中长大了的她所做的一切，安抚她的同时总是不乏恶意地想着，就算她再心焦，也改变不了她爹注定要死的结局。

    “当初”为了稳定教众的情绪，以及坐实任我行“病逝”的事实，使自己成为教主显得更加顺理成章，他留了这个小姑娘一命，甚至封她为圣姑，却没想到最后就是这个小姑娘带着父亲上了黑木崖，二话不说便剁了莲弟的手指，全然罔顾自己十二年的养育之恩。

    这一世就算是按照原本的路线，他也不可能再如记忆中一般厚待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姑娘了。不过只要她不犯到他的头上，他就不会对她动手，但有些事情要提前做些准备了。

    这样想着，东方不败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此时与将来同任盈盈交好的人，一个计划悄然成型。

    白日之事忙完，到了晚上东方不败照旧到了与杨莲亭约好的地方。如今他和杨莲亭一月不过见上四五次，整套《鲲跃北冥》已经教给了他，剩下的就是指点一些拳脚兵器上的功夫以及江湖经验。

    诗书方面东方不败并不担心，他“前世”就知道，杨秀才虽然看起来普通，但却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他书本上的东西或许并不如那些满腹经纶的大儒，但却通晓许多常人不会的知识，加上自己从旁点拨，假以时日他的莲弟定能成为文武双全的人。

    此时已经立冬，因为下了雪的关系，两人将教授的地点改到了后山里一个狭小的山洞中，里面放了柴火，必要时可用来取暖。东方不败来的时候，杨莲亭已经早早在山洞中点了火堆，正坐在旁边烤着什么。

    听到声音，少年警觉地抬起头，看到头戴斗笠的东方不败进来时，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胜叔！你来了！”

    东方不败点点头，习惯性地伸手摸摸少年的头发。这半年里少年长了将近一头，已经有他肩膀高了。然而这个习惯已经养成，他也不想改变——也许因为这一世自己依旧强势的关系，比起前世里被他拥抱的温暖，他更喜欢这种无形的亲昵感，以及少年看向他的眼中毫不掩饰的依赖与信任，

    曾几何时，已经是青年的莲弟也用这样的目光看着他，然而因为他练习《葵花宝典》后性情大变，越发厌恶争权夺利，也越发喜欢学着女子依赖旁人，以至于青年不得不敞开当初并不算宽广的双臂拦在他面前，以维护彼此已经变得畸形的情感。

    这一世，换他来守护他，毕竟他要比他强势太多。

    “内功练习的如何了？”

    打完招呼便是例行的考较，杨莲亭跟在他身边，道：“已经开始第二重的修习。”

    “感觉如何？”东方不败在火堆旁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对方，虽然隔着斗笠，他的表情看不清，但愉悦的笑意却是清晰地透了出来。

    听出他语气中的嘉许，杨莲亭顿觉心中暖洋洋一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气力大了。”

    “还有吗？”

    “冬天不会冷。”

    “呵……”听到他的回答，东方不败笑意更深，当下便让他坐下运功，“你将内力运行至全身，我要查看一下你的进度，然后将我之前教给你的剑法演练一遍。”

    “是。”杨莲亭说着便盘膝坐了下来，东方不败单手抵在他的背后大穴上，输了一丝内力进去。《鲲跃北冥》这套功法算是他所创，运功路线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最熟悉，因此要探查并不困难。而且他们两个内力虽然截然不同，但从初期就一同运功，此时隐隐也有些相辅相成的意味。

    随着杨莲亭的内力运行了一个大周天，东方不败满意地点头收回了手，不久杨莲亭也跟着收功站起身，向着他微微一笑，而后伸手抄起之前就备好的木剑捏了个剑诀便演练起来。

    东方不败收回手，就那样坐在火堆边望着他舞剑，目光看见之前杨莲亭穿在木棍上烤的东西，是两个很大的红薯，应该刚烤没多久，颜色还是新鲜的。他不禁挑起嘴角，干脆伸手捞起来继续烤，等莲弟考较完了刚好可以食用。

    剑术完毕之后便是技巧，还有一些关于江湖常识的询问，等到这些都考完已经是半个多时辰过去了。东方不败伸手捏了一下红薯，大概已经熟透，便从火堆上移开凉着，又招手让杨莲亭过来坐下。

    经过这一阵运动，杨莲亭的鬓角额头上早已布满汗水，他无所谓地扬起袖子蹭了蹭，挨着东方不败坐下来，目光晶亮的望着他：

    “胜叔，怎么样？”

    “不错。”面对杨莲亭的时候，东方不败并不是个严师，事实上他多数时候更偏向于鼓励。这也是因为他知晓杨莲亭的个性，他这样的人，并不需要鞭策，而且东方不败有自信，只要他替莲弟把握住方向，完全不用担心他走向偏路。

    两人大概说了几句，看到红薯已经温热了，东方不败便递了一个过去，闲聊一般道：“学好武功，想做什么呢？”

    杨莲亭伸手接过，入手并不烫，暖暖的竟似暖入心中一般。他不禁微微笑开，随即却又严肃起来，郑重地道：“我想保护一个人。”

    “嗯？”

    “不想总是站在他背后。”

    东方不败看着少年坚毅的表情，不由得震动。片刻后才含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低沉的嗓音带着赞扬与些微不易察觉的自豪：“好志向。”

    ——却没注意到，当他的手掌摩挲着他的头发时，对方一瞬间瞳孔紧缩的怔愣。

    第24章 十二、

    十二、时光

    吃完红薯后，东方不败让杨莲亭坐好，道：“我教你的内功目前你的底子已经打得很好了，比我想象中还要快的进入第二重。你如今已经打好基础，我想是时候进行第三步了。”

    被他严肃的态度感染，杨莲亭直了直脊背道：“第三步是什么？”为了防止他冒进，对方一直都是在他一阶段基础打好之后才会教给他下一阶段的东西。

    东方不败道：“我曾经告诉过你，《鲲跃北冥》演化自宋朝时的隐士门派逍遥派，这套功法也继承了《北冥神功》的大部分特点，其中有一项便是化他人内力为己用。你伸出手来。”

    杨莲亭依言伸出手，东方不败单掌与他相抵，肃然道：“接下来我所念的口诀你要牢牢记住，不得有丝毫轻忽。稍后你心中默念口诀，而后运行一个小周天，不得贪多冒进，切记切记！”

    接下来东方不败口唇微动，将口诀缓缓道来。这段口诀并不长，杨莲亭低声默诵，很快便牢记于心了。东方不败又道：“功法切忌死记硬背，你现在只是暂时记住，等到将功法活用于自身才算功成，现在试着运功吧！”

    杨莲亭点了点头，闭上眼按照口诀所说运行功法。甫一运行，就觉掌中微震，稍一用力，一股微凉的气息顺着少商穴及商阳穴顺了过来。他心中一惊，正要松手，就听东方不败低喝道：

    “静心凝神，不可松懈！”

    闻言，杨莲亭忙继续运行差点被打断的功法。感觉到掌中吸力传来，自身内力缓缓涌向对方，东方不败虽然早有准备，也不得不赞叹创造《北冥神功》的前辈实是天纵奇才，竟能想出这样的武功路数。

    因为他早有准备，收摄了自身澎湃的内力，加上杨莲亭功法尚浅，一个小周天下来并没被吸取多少内力。他心中对这套功法有了更深刻的认知，待杨莲亭收了功法，带些诧异地看向他时，才道：

    “感觉如何？”

    “……很奇怪。”回忆着刚才的感觉，杨莲亭迟疑地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随即有些心急地道，“你感觉如何？”

    “嗯？”

    “你……我……”杨莲亭一急，几乎有些词不达意，“你的内力，我刚才感觉到有些冰凉的东西被我吸过来，你的身体……”

    见他脸色焦急，那份关心显然情真意切，东方不败心中一荡，下意识柔声道：“你在关心我？”

    他心中暖成一片，竟忘记了变声掩饰。好在杨莲亭似乎并没察觉他的异常，焦急之下伸手拉住他的手掌，急声道：

    “那是自然！你怎么样？！”

    东方不败不禁扬起嘴角，轻咳了一声恢复到有些低哑的嗓音道：“不要着急，我好得很，倒是你，这般没定性，若叫旁人看去小心笑话。”

    “你又不是旁人！”杨莲亭低声反驳，脸上有些发烫，知道自己莽撞了。然而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如此心急以待的，除了家人，毕竟也只有一个“他”啊！

    东方不败大致能猜出他所想，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额头，道：“不必如此，我高兴得很。而且凭你现在的功力也伤不到我，我让你做的事情，尽管放心大胆地做，有我站在你背后，什么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好了，现在来说说看刚才感觉如何吧！”

    见他说得笃定，杨莲亭逐渐也放下心来，开始诉说自己方才的感觉。东方不败静静听着，不时指点几句，一如平时温和稳重的语气终于让杨莲亭完全放下心，开始凝神记忆对方讲解的要点。

    因为这个晚上学会了《鲲跃北冥》至关重要的第三重，东方不败多花了些时间将注意要点以及可能发生的问题一一分析给他知晓，等到说完这些，天已蒙蒙亮了。只是仍有些阴暗，寅时末时竟稀稀落落下起雪来，看这架势，很有变大的可能性。

    “好了，今天就到此，再不回去，大雪一封山，恐怕下山要麻烦许多了。”

    抬头看了眼山洞外的情况，东方不败说着站起身：“这场雪一下，短时间内你我怕是不能见面了，正巧我最近有些事要忙，年前你也不必上山，将最近所学好生巩固一下吧！”

    话音刚落，忽然感觉有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袖，东方不败微愕，转头望去，就见杨莲亭抬起头看他欲言又止，扯着他衣袖的手指紧紧蜷着，好似生怕一松手他便消失了一般。

    “怎么了？”

    见他如此，东方不败不禁低声询问，然而杨莲亭却不答，只是更紧地扯着他的衣袖，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胜叔……你的斗笠……”

    “嗯？”

    “你的斗笠……”杨莲亭微微移开视线看向左侧，道，“我能不能……看看……你……？”他自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只是有些事情真的很想确认，他想知道，自己的猜测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更想看看这个人的真实相貌，不想在平时路上遇见了，只能完全不知的与他擦肩而过。

    忽然明白了少年想要说什么，东方不败一怔之下并未发怒，而是在心中叹息一声，道：“还不可以。”

    杨莲亭猛地咬住唇，指尖因为用力过度而捏得泛白。

    “现在还不可以，等你武功大成，我便让你看清楚，如何？”

    闻言，杨莲亭霍地抬起头，大睁的双眼充满期冀：“真的？！”

    东方不败点头道：“我可曾骗过你？”

    “好！”少年郑重的点头，不舍地松开手，郑重道：“胜叔，等我武功大成那天，你一定要信守诺言！”他目光坚毅，心中已经下定决心，一定要早日变强，变得能够站在“他”的身边，这样才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与他分离。

    见他如此，东方不败心中暖得什么似的，心道：我怎么舍得与你分开？再等一年，只要一年，我们便能如“曾经”一般堂而皇之的在一起，什么人都不能将我们分开！

    带着这样有些激荡的情绪，两人依依不舍半晌，直到外面雪越下越大，杨莲亭才在东方不败的目送下走下山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东方不败心中很是欣慰，莲弟的进境比他想象中要快得多，如今学会了第三重，便可以开始与他双修，凭着《葵花宝典》生生不息的特点，以及《北冥神功》化他人内力为己用的能力，相辅相成，只需假以时日，便能令杨莲亭达到常人所无法企及的武学高度。

    而他也不能被他比下去，有些事情，真的要提前动手了。

    脑海中再度浮现这样的想法，东方不败伸手压了压斗笠的边缘，直到少年的身影消失，才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去。

    回去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姓郝的斩草除根，除去这家伙，再调开向问天，他手中的锋刃就该直指任我行的教主宝座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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