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了狠,指着面前的男人:“江宏,这一巴掌打下来,以后你就再也不是我爸。”
说着,出手又疾又快,唰的一道耳光,抽在了养她十八的这个男人脸上!
她用劲极大,震得手心都麻木了,然后怔怔的盯着自己的掌心,嘴唇一并哆嗦着。
不止她,几乎所有人都怔住,江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她。然而反应过来,第一个出手的,竟然是孟晓东——
江措只觉得自己的另一边脸颊上一热,紧接着又涨又痛的感觉,蔓延到整个半张脸。
孟晓东打完,揪着她的耳朵,另一手重重的点在她额头上:“你怎么搞的,连你爸也敢打?养你这么大白养了……”
孟晓东松开她的耳朵,又揪住她的头发尖叫:“为什么你偏偏不是个儿子?你说,你说啊!为什么你就那么不争气?”
她已经彻底懵了,任由母亲拽着她的头发把她摇来晃去,也感觉不到头皮的疼痛,只觉得自己如同风中的一零飘叶,来来回回,却不知何地是自己的归处。
七十五,多事之秋
肿了半边脸的江措彻夜不归,头一回上酒吧,头一回学喝酒,头一回碰触香烟。
她以为堕落会让自己麻痹,江措看着酒吧里那些和自己同龄,却打扮得暴露妖艳的女孩子,浑身都在打冷颤。
没多久,父母正式签字离婚,江宏被调离了这个小城市,走的时候带走了年轻漂亮的小三,和小她六岁的妹妹。
房子最终还是留给了孟晓东和江措母女俩,江宏走的时候,私下里塞给江措一张卡,密码是她的生日,江措不要,江宏就寄放在江措的外婆那里。
从那后,她再也没见过江宏这个人。
她也没回学校,在家里荒唐了一个多月后,有一天凌晨三四点,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回到家里,发现孟晓东的房门紧闭。江措醉醺醺的趴在门板上,听见里面男女喘息的声音,只觉得荒唐可笑。
她用力砸门,不管不顾的在夜里大喊:“妈妈,你出来!”
孟晓东猛一开门,身上衣冠不整,把女儿一推,吼:“大半夜的你鬼嚎什么!”
她扭头就又出去了。凌晨的时候男人走了,江措站在楼下,看着那男人离开,才回到家里。可是这个家再也不是过去温暖的家,寂静而且冷,她抱着膝盖坐在阳台上吹冷风,吹得身体都快成了冰棍,她转了个头,孟晓东别别扭扭走过来,说:“小措,妈妈遇到你爸爸这个没有良心的男人已经很惨了,现在有个男人对妈妈好,妈妈想要跟他结婚。”
她呆呆看着离婚一年多就迅速找到第二春的母亲,她的美貌遗传自她,可她再美,也在人老珠黄的时候被老公抛弃。
美貌顶个什么用?
江措木然的点点头,她是同意母亲这个选择的。
可是孟晓东继续说:“小措,我们缺一点钱做小生意,你爸爸不要说每个月三千块,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来,所以我们想卖了这个房子。”
江措一下子站了起来,她这才发觉腿脚都冻僵了。
“小措,你去外婆家住好不好?外婆最疼你,她一个人住也孤单,你想你都十八了,跟着我们也不合适是不是?”
江措飞快的跑了出去。她跑到外婆家住的巷子口,看见外婆正佝偻着身子在打井水,她蹲下来,什么也没说,捂着嘴巴嚎啕大哭。
第二天她就买车票回到学校,辅导员在了解了她的情况后,一方面对她进行了教育,另一方面也提出可以帮她申请学期末的奖学金。一个月后,外婆打电话到她的学校,说母亲拿给那个男人做生意的钱被男人卷走,不仅房子没了,还欠了几个舅舅的钱。现在母亲人也不见了,外婆在电话里哭着担心女儿的下落,怕她一时想不开做傻事。
江措木然的抓着电话,嘴里全是苦涩,什么也说不出。
她把江宏留给她的那张银行卡的密码告诉外婆,叫外婆去把里头的钱取出来了,一共五万块,先偿还了舅舅们的一部分债务,剩下一部分,她再慢慢想办法。后来寒暑假她再也没回去过。一来要抓紧时间打工赚钱,二来没还清舅舅们的债务之前,她也没脸回去。
她曾以为自己不至于是最幸福的孩子,起码也家庭美满,衣食无忧,突然间所有的重担都压下来,她的天空一转眼变得晦涩无关。从那以后,她再没有享受过一个不用打工的双休日,直到毕业,她也没有还清这笔债务。
江措说完,对着雷允晴摊手:“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雷允晴看着她,眼中有心疼:“怪丫头,我都不知道说你糊涂还是说你缺条筋。那些都是你舅舅,他们还会向你逼债吗,你至于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
江措扶额:“可在这个世上,我不想欠任何人。”
雷允晴递给她一杯水:“这不是欠,也许你的亲人和爱人,更希望你能依赖他,而不是想着让你怎么偿还。”
她说完,隔着窗帘望了眼还站在阳台上的韩沐辰。
说了这么长时间,一支烟肯定抽完了,可是他尊重她们的隐私,始终站在外面。
江措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刚毕业的时候,租住的地方比地下室还阴暗潮湿,有天我躺在床上,看见屋顶角落有一只蜘蛛,它网住一只虫。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虫,那只虫拼命挣扎,最后竟然挣脱了。我想,现在除了乡下的外婆,我已经没有什么可牵挂的了,我孑然一身,所以没什么可担心顾忌的,只要我勇敢去闯,总有一天可以挣扎出这个网。”
“为你的勇敢碰杯。”雷允晴端起纯净水杯子,开着玩笑。可过了一会,她仍旧说:“女人终究得有个依靠。也许韩沐辰的成长环境和你有很大差异,但是不代表你们将来的相处就会不合适啊。”
江措苦笑。他也许永远不会理解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孩子的那点可怜的自尊。
她想起前几天在就会上遇到的那个男人,这些年他几乎没老,穿西装很正派,谈吐带着领导的范儿,也许这几年当着京官,让他整个人脱胎换骨了,谁都会当他是正人君子。
可是八年前,他只是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
想起他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如果她嫁给韩沐辰,他们也许仍然会在各种场合相遇,这可真不好,她有心理阴影。
*
时隔一个礼拜,乔佩果然开始想办法出手郊区的那套房子。据吴秘书的描述,乔佩不仅把房子挂牌到中介中心出售,还在积极的抛售手头的股票。
雷允晴粗略算了一下,她就算卖掉手头所有能卖的东西,也最多凑够四百万,离她让温辛开出的五百万,还有那么一段距离。
这样才好,目标不是太难实现,可是靠自己的力量又有点困难,人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无所不用其极。
雷允晴再次拨打那位房产经纪人的电话,约她出来吃饭小聚。
那位房产经纪人在闹市区中上班,为了不影响她工作,她们就约在她的写字楼下面的一家广式餐厅。
雷允晴刚从停车场走出来,就看见某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行色匆匆,从电梯里走下来,雷允晴赶忙加快了脚步,同时嘴中喊:“请等等。”
男人果然绅士的按住了开门键,等她跑过来,不由呆住了:“怎么是你?”
韩沐辰也笑了,看看她,又看看手表,问:“一起吃午饭吗?”
她也看了眼时间,忙说:“啊,不了,我约了朋友要迟到了。”
“那下次吧,再见。”他刚要转身,雷允晴忽然叫住他。
“对了,上回之后,你和江措和好了没?”
韩沐辰停下脚步,想了想说:“这阵子公司挺忙的,还没有机会单独约她。”
“这怎么行,都要结婚了,有什么问题得尽早解决。”雷允晴敦促他,不过临近年关,各大公司都要准备年度总结和年会,事务也的确繁忙,她说:“终身大事要紧,公司上的事不急的话,就交给手下去做嘛,你这个老总也不能件件亲历亲为。江措可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我得看着她幸福的嫁出去我才能放心。”
提起公司的事,韩沐辰也不禁皱起眉头:“账目上的事,交给别人去做,总觉得不太放心。”
雷允晴也怔了下:“那到是,账目上出了什么问题可都不是小麻烦,经营上的事我不懂,不过其他地方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他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不用担心。”
“嗯,那你忙吧,我先走啦。”
电梯被她拦在b2层已经许久,再不上去,恐怕上面的人也要着急了。
等到雷允晴到餐厅的时候,正好到了约定时间,那位房产经纪人已经坐在订好的位置上等她了。她一边拉开椅子,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好想迟到了?”
“没有,正好。”对方朝她微笑,问:“你在电话里说有事请我帮忙,不知道是什么事?”
雷允晴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先询问对方的意见,为两人都点好餐,才说:“是这样的,上回不是问过你一个房子,现在我那位朋友已经把房子挂到了你们二十一世纪不动产的中介中心,只是别人经手,她不太放心,所以想麻烦你,亲自接手这套房子,当然了,佣金和手续费还是照常,只是希望你能帮帮她,卖个好价钱。”
对方欣然接受:“小事一桩,不成问题。按你上回和我说那个户型,在那个盘是相当好卖,我尽量跟买家把价钱谈得高一点就是。”
“那就谢谢你了。她也是急用钱,才会脱手这套房子。我们这些做朋友的,想帮帮她,直接借钱给她,她这人死要面子,又不肯收。”雷允晴叹了口气,说:“不过就算把房子卖了,那笔钱也远远不够她用啊。”
那位房产经纪想了想说:“不知她还有什么房子或车子可以抵押向贷款的吗?”
雷允晴沉吟片刻,说:“车子就算抵押也借不了多少钱。不过她最近有在玩股票。你不是也一直在炒股吗,怎么样,最近赚了多少?”她也是在赌,如果碰巧让她猜对了,后面的事态很容易就会朝设想好的那样发展。
对方摇摇头:“股市这么低迷,哪有赚啊,不赔得血本无归就不错了。对了,你那位朋友买了那几只啊,最近的股市一眼望过去全是绿汪汪的一片,不知道她运气怎么样。”
正好服务生走过来送上餐点,雷允晴扶起筷子,叹气:“我手头倒是有点内幕消息,只是那朋友心性太高,肯定不会听我的。唉,我有心帮她,可惜人家不领情。”
对方立刻表露出兴趣:“哎呀,雷小姐你可是大贵人啊,你说的内幕消息那就保准错不了!这样吧,你告诉我,等我见了你那朋友,再想办法露点风给她,肯定不会让她知道消息是你放的,怎么样?”
雷允晴握着筷子的手心有点潮湿。“利”字面前,人人皆会心动,这位房产经纪人心甘情愿做这个中间人,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不知乔佩会不会轻易上钩。
那位房产经纪人看雷允晴不说话,以为自己表露得太明显,忙收起脸上急切的表情,说:“我也是近来被套牢了好几只股票,一直瞒着我老公,每天拆东墙补西墙,快要焦头烂额了。你放心,我就沾点光,保证帮到你那朋友。”
雷允晴微微一笑:“这说的什么话,咱俩的交情,就算不为了她,只要你开口,我也会帮你的啊。只是股票这玩意无时无刻都有风险,如果你不急用钱,我这回帮你解了套,以后你就玩玩小的,别再陷进去了。”
对方连连称是。
雷允晴知道,股票本身的价格变动是完全随机的,哪怕是最自身的金融分析师也不能准确预测,像国内这样信息弱有效的金融市场,想要准确预测的难度更大。更多的,要靠内部消息,比如国家新出台的调控政策,比如现在还未发布的各大公司年度报表。恰好因为家庭的关系,她还是能提前知道一些保密数据,于是叫对方把目前持有的几支股票详细说了一遍,告诉她:“那支xx通信的股票应该是不会继续走高了,估计很快就要跌,而且跌得很惨,建议你不要长线持有,能抛就赶紧抛。”
那位房产经纪人将信将疑的拿出电话,打到证券公司抛售了这支股票。
雷允晴听她电话里的数额,似乎玩得还挺大。
雷允晴也没跟她解释,又报了几只股票的名字给她:“这家xx电子刚刚上市,不久就会有利好消息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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