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竟耽误了路单动手术的黄金时间。
而还在被简宁盯着瞧的主刀医生,倒没什么好隐瞒的,“简语小姐刚送来医院时,一直喊心口疼,我是接到院长的通知,才前来查看的。”
得到了最后一步的证实,简宁微微垂下眼睑,那模样仿佛在找寻什么般的认真。
找到了!
简宁眸光闪烁着抽出手,果盘中放置的水果刀立刻被她攥进手里,然后分毫不差地对准了简语的心口刺去!
这一下,简宁连招呼都没打。
但凌少宸分明是在防备她的,见简宁的首要攻击对象果然是简语,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下一秒……
刀子扎进肉里的噗嗤响分外清晰。
简宁愣了愣,定定的望进凌少宸的眼。
嗯?什么啊……到最后你还是选择跟她站在同一个阵营嘛……
可笑我对你之前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软和心动。
凌少宸的血一滴滴砸在地板上,但却好像一下子砸进了简宁的心底。
黑色无光的眼睛氤氲上淡淡的雾气,她盯着死死握在刀刃上的手掌,那是只属于男人的宽大厚重的手,带着一种无坚不摧的坚持。
“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简宁无机质地开口,她看着奋不顾身为简语挡了一刀的凌少宸,重复,“你知道我失去了什么吗!”
那迟来的十分钟,毁了她所有的憧憬和希望!
她跟路单说好,要结婚,要生孩子,可他们真正的幸福日子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匆忙落下帷幕……
而现在,杀死路单的仇人却心安理得地躺在床上,享受着凌少宸无微不至的关怀,简语一点亏都没吃,轻而易举的夺走了她最为珍贵的一个人的性命!
感觉到手心里的刀身再度蠢蠢欲动,为防止简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凌少宸只能忍痛默默加大了力道,在简语那声“少宸,你流了好多血”的惊呼中,凌少宸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不想死,就闭嘴。”
这是属于人类的眼神吗?简语愣住。
她从来没见过凌少宸这种眼神,不,确切来讲,凌少宸从不曾用这种目光斜睨着她,黑色的刘海微微遮住眼睛,其中一点情绪都没有,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简语为这个认知感到害怕,她瑟瑟发抖地抱着腿乖乖坐好。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她是凌少宸孩子的母亲,凌少宸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简语不断在心里安慰自己。
直到简语如愿闭嘴,凌少宸这才偏过脸,另一只未受伤的手试图想握住简宁执刀的手,却听见她说,“别碰我,我嫌脏。”
凌少宸眉心立颦,像是被一颗子弹贯穿了胸膛,空洞洞的,是眼泪和语言无法描述的悲恸。
“简宁,放手吧。”凌少宸语带双关,让人分不清是劝简宁放下刀,还是放下对路单死亡的执念。
行尸走肉,是简宁此时状态最真实的写照。
她像一个急需血液补充饥渴度的腐烂生物,残忍地抽出利刃,看着从凌少宸掌心迸出更多的血花,她全身哀戚的细胞都沸腾了。
她想,先掏出简语的心,再放光凌少宸的血,最后再剁下主刀医生那双手,才能祭奠路单的亡魂。
“你能把他还给我吗?”于是,在主刀医生和简语的惊喘下,简宁用带着血腥味的刀口抵住了凌少宸的胸口。
噗通,噗通……这个充满生命力的声音,刺激得简宁眼角发红,她一边笑一边颤着声说,“你要护住简语可以,那你能替她去死吗?”
凌少宸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右手,伤口深到皮肉外翻,刚才简宁那一下,是真的想要简语的命。
没得到凌少宸的回答,简宁的眉眼渐渐冰冷下来,“你最爱的人不是她吗?连刀都舍得跳出来替她挡,还有什么事不能为她做的?”
见简宁的神情是全然的不谅解,刀柄还捏的死紧,仿佛随时会给你最致命的一击,凌少宸只能摊开手表明无恶意,努力让她镇定,“简宁,路单的死,是个意外。”
“意外?”简宁声音一提,就跟在听相声似的。
“是,只是个意外,医生刚才都说了,任何手术都得承担风险。”凌少宸残酷的道出真相。
握刀的手抖了抖,暗淡无光的眼眸在简语和凌少宸身上来回扫过,简宁发出一阵谁都听不明白的低笑。
凌少宸复杂的注视着简宁笑到狰狞的五官。
他完全清楚,路单这个人在简宁心中的地位,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现在特别害怕,他怕简宁会选择杀人或是伤己。
很明显,简宁每种行为要承担的后果,都不是凌少宸乐于见到的。
他很想劝她,想哭就哭吧,别绷着笑了,但一对上简宁那副拒人千里的冷眼,凌少宸就知道自己根本劝不住。
失去了路单的简宁,宛如被人活活抽走了脊梁骨,更可悲的是,没人能替她接上。
“简宁……”凌少宸张张口,却只剩满嘴苦涩,按照以往的经验,简宁不开心或者有怨气的时候,最多就是不发一言,哪里舍得真的伤他。
可今天的她,非但毫不留情的刺伤他,还建议他替简语去死。
“凌少宸,我们完了。”
简宁调头走开的刹那,那深深的一眼,还有抛下的这句话,令凌少宸瞳仁猛然收缩,竟生出了一种一切走到了山穷水尽的绝望。
她说,我们完了。
那种绝望,凌少宸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通过掌心的那道伤口争先恐后的涌出,偏偏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他甚至期待血流的速度能再快一点,就这样死掉也好……
只要简宁,开心就好……
……
步子有些虚浮的走出医院,简宁被头顶上的暖阳晒得晕晕乎乎的,树桠上传来的叽叽喳喳麻雀声惊醒了她,额角跳了跳,径自从地上捡了两颗石子把那群扰人清静的小鸟都打跑了。
看着挺着圆白肚子的麻雀慌不择路地猛扇翅膀,简宁“咯咯咯”的笑个不停,开心的表情下恶作剧的笑容像是个好玩的孩子。
只是路人看向她的目光却不太友好,好像她有多无理取闹一样,但简宁根本不在意。
她白皙的手背上,还残留着凌少宸的血,简宁注意到的那刻,只觉得分外肮脏。
她想找个地方洗手,可附近却没设洗手间,她想用纸巾抹掉,可血迹早已凝固。
简宁懊恼地咬唇,甚至想狠狠抓头发泄愤,可是太脏了,完全下不去手。
她像个有洁癖的精神病人,在树下边甩手边兜来转去。最后,穷极无路的她,选择了求助。
从皮包中翻出手机还有一张名片,简宁用着异常平稳的声调冲对方说,“……我有事要拜托你。”
天边的暖阳不知何时被乌云所笼盖。
哗啦……
雨,越下越大。
简宁除了个皮包外,什么都没带,没伞,她也懒得躲,任由倾盆大雨把她浇得浑身湿透。
这是撑着伞走过来的林彦北看到的景象。
很可怜,好像被人抛弃在街边巷口的小猫,跑到人群里怕被人踩断尾巴,跑离人群又讨不到鱼骨头吃,总的来说……真的很可怜。
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从头发尖到鞋面都淋湿了,嘴唇很薄,唇色很淡,瞳孔里的迷茫和痛苦不需两眼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撑着伞的林彦北心想:不仅是他,恐怕一些别的什么男人看到这幅场面,都想伸出手拉她一把吧?
哦呀~果然,有个中年男人先他一步过去了,中年男人被伞面微微遮蔽的眼透出点打量稀罕物的光,手在快距离简宁那张湿漉漉的脸蛋几厘米时,被什么尖锐的物体划过。
鲜血顿时飙了出来,染红了林彦北的视线。
原本散漫的神情凝滞起来,这个时候林彦北才深觉,简宁哪里是只任由人摆弄的猫,分明是只掩藏了利爪的兽。
水果刀继凌少宸之后,又饮了想占便宜的男人的血,简宁没有一点愧疚感,只是在男人又惊又怒的眼神中,轻轻嗫嚅了下苍白透明的唇,“滚。”
正文 第153章 想控告他们什么
掩在细黑长发下的嘴唇,似在嘟囔些什么,但立刻又被水声盖了过去。
林彦北站在浴室门外,抬手敲了敲,“简小姐,你忘了拿毛巾。”
门“唰”的下拉开空隙,一条白皙沾着水珠的藕臂伸到林彦北眼前,“谢谢。”
浴室的门没有关好,只要林彦北愿意,随时都能看清简宁现在的模样。
那只捋过湿发的左手指甲上还黏着不知是谁的血垢,花洒拧到最大,勾勒出女人凹凸有致的腰部线条,唯一有些遗憾的是,简宁是穿着衣服淋浴的。
镜片后的眼闪烁了下,林彦北大方的打量过眼前这截光滑细腻的手臂,看着透明的水珠沿着肌理打落在他的鞋面……莫名的口干舌燥。
林彦北在欢爱方面,一向是克制又冷静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动声色的欣赏了会,这才把毛巾塞进简宁的手里。
门再度阖上。
……
当简宁出现在客厅时,林彦北正坐在沙发上品茶看报,瞄到简宁脚下因为没有穿鞋,而在地上留下一滩滩水渍后,他玩味的笑了笑,“简小姐,很随意嘛?”
简宁因冲冷水澡而变得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不是律师你,让我随意一点的吗。”
听到简宁软绵绵的回话,林彦北忽地脑袋一热,她竟把“律师”这两个字读出了点禁欲的色彩,这让林彦北忍不住怀疑,简宁是不是在勾引他。
“简小姐,我记得上回见面的时候,你对我还很排斥。”林彦北若无其事的收敛活络的心思,把一杯提前泡好的红茶推到正对着另一张沙发的空位上,顺便向简宁做了个“请”的手势。
简宁的目光在林彦北一笑就有些邪气的眉宇流连而过,真挚地,“那天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把你和你父亲的品行牵扯到一块儿,真抱歉。”
对于简宁的恭维,林彦北未曾谦虚的全盘收下,“简小姐明白就好,如何,联系我是想控告林木深非法敛财吗?我可以帮你……”
林彦北微微倾身,尾音带点类似魔鬼般的蛊惑,似是迫切希望简宁能把林木深告得倾家荡产。
眼睛毫无温度的笑了下,简宁说,“我确实想要控告某些人,只是对象,不是林总。”
“噢,那是谁?”林彦北换了个坐姿,顿失兴致的问。
“简语,还有凌少宸。”简宁一出口就抛出了两个威力不亚于原子弹的人物。
林彦北顶了顶眼镜,“是市长千金还有凌氏总裁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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