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人便到了驛馆后院的大门口。
那驛卒卸了门槛,让一队人马把车厢板车都拉了进来。
他指著院的水井说:「这水你们自己取用,不过要用柴火的话得收钱,这柴也是咱们买的。」
夏兆问,「这柴火怎么卖啊?」
「买啥啊!」姚老八都来不及卸行李,急忙道:「外头林子裏多的是树杈子,初八初二,去给你们姐夫捡点来!」
「可那树杈子的很,烧火太熏人了......」汪文芳忍不住说道。
这在外头烧还行,在这院子裏,一会儿再把人家的住客都熏出来,那就不好了。
驛卒瞧了眼姚老八,说了声:「买不买,可你们柴火可不能在院子裏烧,若是熏著了咱们住店的客人,我可要赶人的。」
说完转头便走。
就赚个十文钱,驛卒也不想多管別的闲事。
「不烧就不烧!」姚老八犟的很,「喝点儿生水也没事儿,明早咱们就吃炒麦。」
就干咽!
盼了一天能洗个澡的夏安茹崩溃了,忍不了喝生水的汪文芳也崩溃了,母俩好一阵苦劝,最终姚老八还是决定让儿子去捡柴,然后在驛站外头烧了水再拎进来。
好吧!有热水就好,反正这些事儿有舅舅们干,夏安茹没有反对意见。
不过想要洗澡的还有个问题,「爹,您还是帮我去借个浴桶吧,不然也没法洗澡。」
「不用借,」何氏淡定的说道:「让你大舅把那大缸给卸下来,这缸新买的,没用过呢,干净著呢。」
惊呆了的夏安茹才想拒绝,不料汪文芳却同意了,「倒也行。」
看著儿惊呆了的表,汪文芳小声说:「外面的浴桶,都不知道什么人用过,还不如用大缸呢。环境艰苦,你克服克服。」
夏安茹能说不吗?
当然不能啦!
於是半个时辰之后,便泡在了原本准备腌咸鱼用的大缸里,觉自己像颗被泡开了的咸菜。
还別说,除了舅舅们烧水太慢,泡澡水凉了点,这咸鱼缸泡澡还真是不赖。
够深,够大,能泡全。
「姐姐,安茹姐姐,你好了没?到我啦!」小兜子在帐篷外头喊道。
这洗澡用的帐篷,是汪文芳在出发前制的,一共了三个,用的都是在这儿买的油布。
姚做了几个竹制的支架,用的时候只要用麻绳把框架搭出来,把油布帐篷往框架上一罩就行了。
因为人手充足,队伍里还有个人梯子,所以搭起来倒是很方便。
连向来抠门的姚老八都说,这帐篷方方正正的,的確实用,买油布的钱,不算白瞎。
他们一路北上,估计到肃州也快要冬天了,到时候躲在帐篷裏头,还能防风保暖,不错不错,这新儿,还是有两下子的。
姚老八对自己认的这门亲,很是满意。
被催促了的夏安茹,赶忙起回说马上好,待出了帐篷,外头等著的小兜子都已经著膀子等著了。
他见人出来了,立刻扯了他老母亲,「娘,娘,娘,抱我抱我,洗澡!!」
梅香抱歉的朝夏安茹笑笑,「你慢点儿洗没事的,別听这臭小子喊。」
「没事没事,」夏安茹用巾子包起了头发,「不过二舅母,那水我用过了,要不要换一下?」
看到梅香手裏头拿著自己的服,估计梅香也要洗洗,便有点不好意思让人家用用过的水。
毕竟一天下来,上出的汗还是不的。
「不用换,」梅香不在意的挥挥手,「咱们安茹干净著呢,二舅母不嫌弃。」说完,便被小兜子扯进了帐篷。
帐篷裏头不点了个小油灯,但还是黑魆魆的,不过却有很好闻的香味。
实在不是夏安茹矫,而是这个羊卷,如果不搞一点顺洗发水的话,明天铁定炸了。
所以用了一点点点点的洗发水。
梅香只嘆安茹这孩子真是讲究,出来赶路还记得带著香胰子。
然后,这一缸玫瑰花味的洗澡水,不但洗了梅香母子俩,连带著乔氏娘仨也是这一缸里出来的。
只有何氏拒绝洗澡,说老人多洗了伤元气,只能十天洗一次。
搞得汪文芳直咂舌,说这缸子洗澡水,都快老卤了。
最后还是躲车厢里,用温水洗的,老卤实在没勇气下去,而换水又不好意思说,出门在外,將就將就算了。
男人们洗浴倒是方便的很,井水烧的不太凉了,著膀子冲就行了。
其实要不是於大夫耳提面命,大伙儿是准备直接用井水冲凉的。
不过如果不是夏安茹提出要洗一洗,其实按照老姚家的原计划,洗澡本不在考虑范围。
为啥要洗?明天不还得出汗?白折腾吗不是?
所以对於姚老八来说,安排洗澡这事儿本就是对夏家做出了的让步,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好商量了,太温和了。
待眾人忙活完了个人卫生的事儿,分配完了帐篷车厢,心的於大夫还点上了艾条驱蚊。
这玩意儿於大夫可以自己做,所以管够。
姚老八和於大夫,还有刚捡来的廖大勇,外加初八初二住一帐篷。廖大勇睡在姚老八和於大夫中间。
此时,虚弱的廖大勇,早已经躺下,没了声响。
「嘿,於大夫,」姚老八小声的喊了一声,「你再给他把把脉。」
於大夫无奈的嘆了口气,「活著呢,放心吧。」
「哦,那就好。你可小心这些他,別到时候死了,怪嚇人的。」姚老八说著话,便躺了下来。
「那死了我也没办法,我又不是什么神医,还能起死回生。」於大夫嘟囔了一句,转过了。
过了一会儿,黑暗中幽幽响起一句,「二位放心,我暂时还不会死。」
嚇得姚老八直往上扯破被面,嘟囔了一声,你这人多有些嚇人,下次回话及时一点,然后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这帐篷里又响起一声:「廖大叔,你还在吗?」
帐篷的空气中,可能充满了惰气,几个呼吸之后,才听得一声微弱的声音,「在~」
「哥,你听到了吗?」又是小小声的一句。
「嗯,睡吧。」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呼气声。
之后,这帐篷终於归於了平静。
在整个院子都安静之后,夏家的车厢,突然亮了。
然后车厢里,传出了一些「嗡嗡」的声响。
不过在夏家俩木匠的噪音掩护下,这声响显得很轻,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估计很难从夏家父子俩的噪音里分辨出这个静。
「娘,」夏安茹著眼睛,小声问:「你还不睡啊?」
「路上有点顛,做不了细的包边,趁著他们都睡了,我开个夜车。放心,有你爹和老弟打掩护,即便有人醒了,也听不到这静。
我瞧著这路上,男子用头巾的也多的很,而且瞧著比子的还简单些,我晚上赶点出来,明天白天再多休息会儿就行了。
你爹不是说,明天中午咱们能赶到下一个县城吗?到时候我教你何外婆他们做点心,你就跟你爹去卖钱。
这一路上都不知道还会发生点什么事儿,手裏头还是得多些钱,才有安全。」
说完,还让夏安茹赶睡,那三百度的近视眼,再多用就要瞎了,这裏可没有激治疗近视的。
夏安茹白天没干手工活,这会儿不是觉得眼睛不行,而是脖子不行,所以也不勉强自己,「娘,你也別干太久,我准备的缠花簪子估计也能卖不钱,咱们这买卖一路做到肃州,到时候说不定都富婆了。」
「那不一样的,」汪文芳小声道:「你的首饰,大部分都是一次卖了就没了的。做的缠花虽然也好看,但是费神,也卖不出太高的价钱,不如我这纫机裁出来的价比高。
你那缠花,做个开心还行,別太当回事,坏了不划算。」
「知道,我心裏有数。」夏安茹往老母亲边一,「还是妈妈最我。」
「走开走开,」汪文芳嫌弃的轻轻推了儿一下,「热死了都,你那电蚊香拿出来点一点,你瞧这灯,都被蚊子飞虫糊住了。」
夏安茹应了一声好,忙坑次夯次地从箱子裏翻出了的电蚊香,给母上大人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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