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鬼谷[卫庄BG]_第18章 第18章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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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爵的宴席和一般朝臣待遇不同,菜餚酒水样式看似与众人一斑,实则每份都是精挑细选的。
    朝臣赴宴分爲三类:一类工於心计,爲了结党营私;一类遵守礼仪,洁身自好;一类心无旁騖,大快朵颐。姬无夜属於第一类,白亦非属於第二类,阿瑶属於第三类。
    白亦非不爱歌舞昇平,索性用余光看阿瑶喫东西。
    小姑娘第一次喫御厨手艺,每道菜都细细的品其精髓,偷偷学习。此刻正一手捏着烤鸡腿,一手端着茶杯,腮帮子被肉塞得鼓鼓的,小嘴用力嚼着,颇似正屯粮的松鼠。
    “这个也好喫和血衣堡的厨子做的就是不一样”还边喫边评,自娱自乐好不快活。
    白亦非摇头,原来有人一直在嫌弃他血衣堡的伙食。
    远处的卫庄自然感受得到,每当他要抬眸看向那边,红莲的目光就□□裸地射了过来,他只得饮酒。
    卫庄何曾在意他人,不过是不解先生此举用意罢了。原以爲她即便涉局也只是置身事外,未料想那个生长在鬼谷的烧饭丫头还有这等身份。有点意思,看来流沙探听谍报的手段比起夜幕確有值得改进之处。
    白亦非向来不用外食,桌上的那些菜品更是一口没动。阿瑶劝过他多少给韩王他老人家些面子,可人家硬是不爲所动。
    暴殄天物哟!
    酒过三巡,宫人把残羹冷炙撤下,端上水果糕点再蓄满茶水。小姑娘偷偷打了个饱嗝,有些满足地在桌子下面摸了摸肚子,小舌偷偷舔了圈嘴脣。
    明珠夫人教过她,女子要以丝帕拭嘴,不可用袖口更不可直接用舌头舔。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明珠夫人今儿应该没来吧
    她悄悄出了口气,有股烤鸡腿的味道,忙压了口茶。一转头就对上了白亦非的目光,她连忙將食指放在脣中间“嘘”了一下,示意他別告诉明珠夫人,自然被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刮了一眼。
    这些行爲在远处的卫公子看来可就不怎么美好,喫相还那么丑。
    此时阿瑶还不知,自己正在被两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嫌弃。她打了个喷嚏,总感觉有人在念叨自己。
    不过,唸叨她的確实不止卫庄和白亦非,对面公子坐席中的韩非,魏国乐灵太后侧席的红莲,还有大將军,苦了她的鼻子。
    做爲今日寿宴的中心,韩王並不轻松。
    一半压力来自他的姑母,大魏乐灵太后。韩魏虽有姻亲,可今日他的寿宴,年过半百的国君却不得不看旁人的脸色。另一件便是他思之犯难的联姻之事,韩国处境不佳,今日他的寿宴不论哪国提议,岂非都不可拒绝?
    “老四,今日朕的寿宴你着实费心思了。”韩王点头,寿宴至此毫无疏漏,彰显国威,他心中愉悦便提点了自家儿两句。
    韩宇行礼,“父皇的寿宴举国同庆,乃是我韩国大事。儿臣爲此国事的执行人,须得格外用心,以宇的微薄才学倾力爲之。此乃儿臣之福,儿臣惶恐。”
    “呵呵,我儿如此谦逊,不失爲韩国之幸。”韩宇应声落座。
    “老九。”韩王看向韩宇身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韩非,点他起身。
    “父皇。”韩非起身行礼,太子新死,朝中皇子只剩他与四哥,自己即便是躲到桌子底下怕是父皇他老人家都要点自己起来说说话。
    “寿筵的准备虽是你四哥执行,不过你与大將军、血衣侯能够合力在皇城设防,也是有心。”
    韩王看似昏庸,实则对自家儿子与臣子间的利益关係看得明白,老四独善其身,处事圆滑,老九却与將军他们不对付,今日出言提点他,望他这小儿能像他四哥学学。
    “父皇龙体康健,是我韩国之福。韩非做儿子的,自然心中欢喜,將军、侯爷都是丹心一片,我等自当进些薄力。”韩非徐徐行礼。
    “嗯”韩王点头,派老九去南阳賑灾,小子有能力解决,又退而弃功名愿挨三百诫鞭,確实也是个可塑之才。
    “兄友弟恭,臣下同心。我韩国能有皇子朝臣如此,是本王之幸。”
    乐灵太后近日来韩,绝不是单单赏脸那么简单,她眼裏不容沙子,什么兄友弟恭,什么將相和睦,真有那么和睦岂能使太子新死?
    “哀家观陛下的朝臣,有如张相国这样的中流砥柱,也有朝堂新星冉冉升起,確是一国之福。”
    听闻老太后讚许,韩王忙点头应和,他清楚魏国一直看轻韩国,今日姑母愿意开口,即便是场面之辞也能让韩国增光。
    “大王寿宴,难得众人齐聚,不若这些俊杰之后,也叫老身认识认识,如何?”
    韩王略一思索,倒也无大碍,“姑母驾临韩国,小侄本就欣喜万分。本王亦正有此意,诸位爱卿便从相国开始,逐一自引罢。”
    张相国闻言起身拱手,“陛下、太后,老臣自认才疏学浅,教子无方。我张家如今后生之中,唯有子房堪当重任。”张良跟隨祖父起身行礼。
    “嗯”乐灵太后点头,“温文尔雅,意气风发,小小年纪担任內使之职,张家后生着实是个人中龙凤。”
    姬无夜携长子姬一虎行礼,“陛下、太后,此臣之犬子一虎,虽火候尚浅却也是臣的得力帮手。”姬一虎行礼,他在这等场合也不敢造次,但听父亲夸讚自己心中得意,不禁悄悄看向太后身旁的红莲公主。
    红莲公主感受到其目光,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看向別处。
    “姬將军的公子在晚辈中年纪稍大,不知可建功立业、或是屡破奇案?”太后对姬无夜还客气些,说到姬一虎可谓指桑骂槐、毫不留情。她本就看不惯韩国將军当道,加之区区平民竟敢覬覦一国公主,更令其凤顏震怒。
    “是臣教导不周,犬子未得机会歷练,在这方面確实是逊於四公子与九公子。”姬无夜听出太后不悦,看他儿正直勾勾盯着红莲公主,只得低头赔罪。
    臭小子!平时隨你玩,关键时刻掉鏈子!
    他瞪了眼姬一虎,后者忙回神低头听训。
    “陛下”乐灵太后看向自己小侄,“听说在韩国,血衣侯可是有些与众不同,今日出席寿宴,据说也十分罕见,可有此事?”
    “这”韩王被人卡了短处,语气侷促起来。血衣侯虽然贵爲侯爵,却因爲歷代侯爵行事与常人有异,先王在世也从未对其有所要求。
    阿瑶从刚刚开始,右眼皮就跳个不停。本以爲大將军和相国过了也就没她与兄长什么事,颗老太后都把话递到这了
    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眼身旁的白亦非,不是说好了我只管喫的么!
    白亦非看了她一眼,放下酒樽,“血衣堡爲韩国的开疆拓土有功,封地与皇都相隔两地,自先王时起,便宽宥我等镇守国境不必时时回朝。”
    真假参半,敢质疑的不多,敢出言的更只有一人。
    “爱卿所说,確是朕的心意。”韩王连忙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血衣侯战功赫赫,在韩国的地位不同於其他世袭侯爵,若说如此也合理。
    “原来如此。陛下体恤臣下的心思日月可鑑,倒是本宫唐突了”
    “哎呀,姑母说的是哪裏话?姑母身在魏国,也是爲了国家民生操劳,不知我韩国之事着实正常。”
    表面的融洽並非真实,阿瑶置身其中更加体会到,並非白亦非解了韩王之围,而是其眼中阴冷,阻止了乐灵太后再问下去。
    她心惊,血衣堡究竟是何来头,竟连魏国太后都忌惮三分!
    积案下的小手轻轻扯了扯白亦非的衣角,对方余光扫了她一眼,点点头。她这才得令起身行礼,“臣女白瑶见过陛下、太后,恭祝陛下福如东海,太后永乐安康!”
    从这一刻起,她姓白,是生是死都是血衣堡的人,云梦水乡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在回忆中渐行渐远了。
    皆着龙血赤锦却与白亦非不同,白亦非阴柔俊美,阿瑶灵气更盛,比之其兄长,显得更温和亲人。
    太后面色缓和了些许,这小姑娘身上有股不属於宗族女子的灵动自由,朝堂混沌,人心鬼蜮,只有这个小姑娘,还恭祝她老婆子喜乐。既然如此,老身便还了这个礼。
    韩王原以爲姑母会追问些事,袍袖中的手紧紧攥起,却不料姑母示意他可以了,面上点头心裏却悄悄松了口气。
    小姑娘喜滋滋地坐下,待各方使节祝寿时,白亦非不动声色地將面前那盘桃花玉糕推到其面前,“本侯自有分寸,再多言罚你禁足,记住了么?”
    阿瑶乖乖地点头,“记住了。”推走自己那份空了的点心盘,將白亦非推过来的放到面前抓起块玉糕,美滋滋地嚼起来。
    使节来朝,纷纷献上寿礼,並无人谈及和亲之事,阿瑶歪头思索,不应有人错过这次大好机会纔是?未料她尚未想好,大殿门口就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
    “韩王殿下!”
    她隨之转头,柳叶眉渐渐紧蹙,原来如此。
    一羣塞外服饰的男女在人羣中站起身来,她不瞭解塞外民风,却听白亦非压低了声音,“匈奴。”竟是匈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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