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告诉我,鬼的脸皮是画上去的,衣服下是没有身子的……”
呃……
阿惟还没有反应过来,腰上一紧,一股重力把她往后一挫,她整个人便倒在床上,顾桓压在她身上,两只手竟然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她大惊失色,顾桓仍在迷糊地说着醉话:“原来,这鬼是有身子的,里面还偷藏了两个桃子。”
说罢手一摸一捏,阿惟浑身血液倒流,尖叫出声,顾桓道:
“不知道能不能吃?”
“不能吃,不能吃的!”阿惟急的大叫,“你放开我!”
“你的脸是不是画的?”他一手掀开她的面谱,拍手笑道:“怪不得要画皮,原来你长得那么丑!”
“你才丑,你全家都丑!”阿惟瞪着他,眼中怒火熊熊燃烧。
“你饿不饿?”他转而怜悯地看着她,“偷了桃子还没吃,饿了吧!”
“对、对呀,我饿了,你放开我我起来吃饭。”
“鬼吃饭的么?不是吃香烛的?”
“嗯,吃、吃香烛……”
“可是小孩不能碰香烛,不能玩火……”他茫然地说,“不过你这么可怜,我做做好心送你两口阳气吧……”
阳气?什么东西……阳、阳气?!
阿惟刚反应过来时顾桓已经低下头捏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双唇。
这一瞬间阿惟整个石化掉。混着酒气的男子麝阳气息侵近,他的唇很柔软,蜻蜓点水般的吻很轻盈,像是怜惜,又带着几分陶醉。
“唔——”阿惟空出来的两手推不开他,只得徒然地捶打着他,他一手滑到她的腰间稍稍用力挤掉了两人之间尚存的空隙,另一手五指插入她发中抵着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阿惟死死地咬住牙关不放,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轻轻摩挲触及她的敏感之处,她难耐地轻呼一声,他却趁机气吞山河席卷宇内,她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身子下意识地躲闪偏生摩擦着他发热发烫的身躯……
阿惟狠狠一咬他的唇,他吃痛,力气松了一半。
她趁机推开他,他勾着她腰的手却没有放松,他向后倒去她也随之压在他身上。他醉眼惺忪而她气得理智全无,揪着他的衣领扬起手就想给他几个耳光。
“大人,陈侍卫派人送——”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门哐的一声被推开,文安的声音戛然而断,随即惊声尖叫:
“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阿惟的手顿住,那巴掌始终没有落下也没有机会落下。她望望一下子冲进房间里的众人,再看看自己骑在顾桓身上的动作,顾桓衣衫散乱脸颊微红醉的一塌糊涂,而自己衣衫整齐姿势彪悍一副强攻状态……她的脸色瞬间由白转红,张口对为首的文安说:
“我、我……是你们公子先欺负人的……”声音干涩沙哑,然而听在别人耳中却多了几分情欲味道。
“大人遗落的公文已经送到,在下还要回去向陈统领覆命,先告辞了。”军士模样的人拱拱手,鄙夷不屑地看了阿惟一眼,转身便走。
屋内剩下了文安、孟微、阿惟面面相觑,还有不省人事的某人。
这场风波就在文安崩溃的神经孟微惊吓过度的目光中不了了之,后来阿惟泡在浴桶里痛恨反省,自己的初吻竟然送给这么一个痞子无赖。更离谱的是文安竟然告诉她,顾桓平日不敢沾酒,因为一喝醉了就会变成七八岁孩童的心智。
也就是说,她今夜是被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屁孩夺去了初吻,而那人一觉睡醒之后还是不用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的!
果然,第二天顾桓醒了,捂着发痛的头连声质问文安为什么他的唇角会破了。站在屋外的阿惟气得到柴房抓了把柴刀就要往里冲,孟微死死拦住她低声道:
“你是想提醒大人昨夜你和他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想对我们大人负责任是不是?”
一言惊醒梦中人,阿惟额上冷汗频出,二语不说扔下柴刀转身就走。
“走了?”顾桓接过文安递来的毛巾捂着发痛的眼睛。
“走了。公子你也真是,想救她干脆把她送到风城,何苦要自己吃苦吃亏?”
如果阿惟听到这句话,不气炸了也得气的吐血。
“陈启泰那边有什么动作?”
“就像公子想的那样,昨夜你前脚一走,陈启泰后脚就把胡越找来仔仔细细地问了得脏病的女子的事情,胡越语焉不详他便命胡越去挖出河边埋着的尸体,幸好已经火化只依稀辨出身高和性别;也问了胡越上月衙门走水的事,幸好公子当初替阿聪把事情压了下去,胡越只知道确有其事。宴席间让人偷走公子怀里公文,借此到衙门窥探,不想见着公子和阿惟……陈启泰如今一行人巳经整理好行装准备往滇南而去。还需要顾东继续跟着吗?”
“不必了。胡越当时可有说起一同进诚的小尼姑?”
“有,顾东还听到,陈启泰暗中留了人带着画像去兰陵侯府比对十八姬的模样。”
“让顾南去一趟,制造点小意外不让他接触到兰陵侯府的人,如果还产生点什么误会,那便更好。”
“是,文安这就吩咐顾南去办。不过公子,这谣言今日一大早便传遍了兰陵,你看这如何是好?”
顾桓笑了,眸中精光闪过,狡黯有若千年狐狸,道:“断袖便断袖,兰陵城已经有个风流好色的侯爷,也不在乎多一个分桃断袖的县丞。”
欢喜佛,薄情赋 第二十五章
“晚霞,你教教我,这个字是什么?什么斯干,幽幽南山?”碧纱橱里晚霞正忙着把被铺全部换过新的,阿一拿着那本烧残了的“孤本”孜孜不倦地追问她,她看了一眼,笑道:
“十八姬,这个字你都不懂啊?不就是念‘佚yi’吗?卖身进侯府前找还读过一年私墅呢,先生教过,这句读‘yiyi斯干,幽幽南山’,信我,准没错!”
“晚霞你好厉害哦,还上过学,羡慕死人了……”
晚霞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把这赞美照单全收了。
“还有这句,‘其水汤汤(tang),渐车帷裳’是什么意思?”
“哦,就是说拿淇水做成肉汤,香得不得了,渐渐的车里隔了一层布帘都闻得到它的香味吧!” “淇水是什么水?”
“呃……我看看你这本是什么版本,肯定是抄错了,应该是清水的清字才对。”
“也是哦,清水汤汤情理上才通嘛。嘻嘻,晚霞你渊博得像个夫子……”
“没有的事哪!不过这些四五个字一句的什么诗什么经还难不倒我晚霞……”晚霞和阿一笑成一团,里面正在执笔作画的景渊满头黑线,脑海中晴明绚丽的风景有黑羽乌鸦嘎嘎飞过最后乱成一片,终于在听到那句“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后啪的一声放下笔,皱着眉喊道:
“十八姬——”
阿一匆忙跑进来,胡乱行了个礼问:“侯爷有事吩咐?”
“你在外间鬼叫什么?”
“学、学诗经啊,侯爷说得对,这诗经诘屈聱牙就像鬼叫。”阿一定定神,伶牙俐齿地回嘴。
“残本拿来,本侯说过赔你一本新的。”
第一篇便是《上邪》,景渊在一本空白的书页上用小楷抄了一遍,等墨迹干了然后递给阿一让她念一遍,道:“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上面有邪气……”
“停——”景渊头痛地止住她的声音,“是上天的意思。”
“我想要和你互相知道,要活得很长久没有衰运……”
真不知道沈默喧怎么会有耐心教这块顽石教那么久,景渊已经后悔刚才的一时好心,他按按眉心坐到窗下的紫檀木躺椅上,单手支额侧身而卧,目似半瞑,徐徐道: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说的就是一位女于想要和心上人相知相守……”
“这首诗不对,应该改改。”她说。
景渊扬扬眉等着她的下文,她又说:“该改为‘君欲与找相知’才对。”
“为什么?”
“这样才是两情相悦啊!君欲与找相知,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你不觉得,这样发誓才有意义?要是那人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为他立这么重的誓?”
景渊一时语塞,水光潋滟的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阿一,望得她心里有点慌,景渊薄唇微扬,道:
“小尼姑也懂什么叫两情相悦?”
“侯爷也还知道阿一是小尼姑?”她嗫懦道。
“坐过来。”
“啊?”躺椅那么窄,他、他竟然叫她坐过来?那不就是、不就是……阿一的脸顿时绯红一片。
“这里。”景渊指指躺椅前的地面,“铺个垫子。把那首诗念到能背下来为止。”
阿一忸怩中的身子一时石化,表错情的她讪讪地拿过垫子坐下,背靠着躺椅的雕花椅脚,一字一句地慢慢念起来。
“小尼姑,据说爱一个人,就像这首诗里写的那样,不管那人心里有他与否都不管不顾,带着毁天灭地的勇气矢志不渝。你可知道你所谓的两情相悦还没有这样一厢情愿的来得轰烈来得一往无前?”景渊像是在呓语般说道。
阿一顿住声音,微微笑应了一句:
“侯爷,你说的那种不叫爱,而叫执念,往往会把对方拽下地狱。”
“也是,”景渊轻笑出声,“幸好,本侯未有此种执念。好好地把它背下来,然后,我会教你下一首。” 没有吗?那我如今却是被谁的执念带下了地狱——阿一苦闷的想,不由得把声音放大,好好的一首诗被念得意境全无。
然而在这样的噪音中,景渊居然双目微阉,安然入寐。
阿一念着念着,也禁不住眼皮打架,身子后靠,双手垂入怀中,书册跌落在地,雪帽下柳眉纤长樱唇粉嫩,唇角翘起像个孩子般稚气未脱。
鹤嘴炉袭袋生烟,一室静谧。
除夕日
年是关口,辞旧迎新的分界点。脆响的爆竹、喜庆的春联、翻腾的龙舞中春意盎然。有诗云:爆竹声中腊已残,酴苏酒暖烛光寒,朦胧晓色笼春色,便觉春光不一般。
驱邪除秽,迎新纳福,侯府一大早就沸腾起来了,忙着淮备家宴和祭拜天地神灵,四处都是香烛微醺的气息,清早时分戏班子便进府了,在搭起的戏台子那里布幕。
阿一一边伺候着景渊洗漱穿衣,一边偷偷地往窗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瞄去。心不在焉地把将盘扣系错了,景渊盯了她一眼她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眼神,把扣子重新扣好。
她给他的锦袍缠上玉带,低着头双手绕过他的腰,短发下露出一截白嫩如藕的颈项,她穿着夹袄襦裙,仍是月白颜色,脸上不施脂粉,也没有用熏香熏过衣服,他只闻到淡的不能再淡的浅香,不记得是在哪种植物上闻过的香气。
他没有让别人来伺候他洗漱穿衣已经很久了,除了阿一。因为她不会像别的姬妾那样发花痴地望着他奉承讨好他,绫罗珠翠满身像摆展览一样,身上的脂粉味能熏死一窝蚊子;也不会虚伪造作,哪怕是走神或是心不在焉,也不会是在觊觎她不该肖想的。
人如其名,简单得让人没有任何难度就接受了。
“过年了,可有什么想要的?”他问,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戴有首饰。
“有啊。”她眼睛一亮,“侯爷,能不能让人给我买一个木鱼?我好久没有……”
景渊顿时黑了脸,“本侯收回刚才那句话!”
阿一像茄子一样蔫了下去,转过身佯装倒茶其实在狠狠地腹诽这个说翻脸就翻脸的兰陵侯,说什么以后也不相信他有良心发现的时候了。
中午的家宴,阿一终于有机会见全了其余的十七位姬妾。果然是燕瘦环肥的都有,而且大部分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粉面含春,坐满了一张长约十尺多的长形花梨木桌。按照位次,阿一坐到了长桌的下位遥遥与景渊相对,左边是十五姬,对面是十六姬和十七姬。十五姬笑靥如花,倒是平易近人对阿一打了声招呼,而十六姬则是冷冷地看了阿一一眼便不再言语,有如冰雪玉人,可阿一还是定定的多看了她几眼。十五姬笑笑低声说:
“十八妹妹可是在惊叹十六姬的美貌?”
阿一点点头,十五姬又说:“据说十六姬来自建业望族,只因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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