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佛,薄情赋_分节阅读_5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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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那些宾客东歪西倒地睡着,彭允的兵卫依旧精神抖擞地明刀明枪监视着。

    “夫君,你还好吧?”燕罗揉揉眼睛,看见叶孤岚极其难看的脸色不由问道。

    “景时彦不见了。”叶孤岚心寒如雪,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让他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

    “那老头子……不会是如厕去了吧?夫君,景时彦在不在这里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叶孤岚认命地闭了闭眼睛,然后站起来大步走向门口的守卫,说道:“告诉顾桓,他赢了,我要见他。”

    园子西边的角亭里,顾桓一身月白长衫洗得洁净出尘,黑发随意地用银环络在脑后,眉目温润,意态潇疏自然,文安所煮的茶已沸,茶烟袅然。叶孤岚走进亭子里,文安微微一躬身便退下了,顾桓身后站着的顾东低眉敛目,气息几不可闻。

    叶孤岚瞥了一眼这青衣童子,自嘲地轻笑一声,一掀衣裾在顾桓对面坐下,说:“果然看走眼了,就连你身边这个童子,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顾桓给他倒了一杯茶,道:“阁下太谦虚了,不知道顾桓是该称你一声公子昭还是仍旧敬称叶家少东”

    “你从来就不曾相信过我是叶孤岚,我早该想到的。我只是想知道,昨夜彭允究竟带来多少兵卫”

    “府兵的确只有三百,但从军营里调了三千人布置在兰陵各处要害位置,建业那边也同时派重兵扼杀了湘东马场的所有去路,”顾桓目光荧荧,“对弈之道最忌分心,相信殿下早该想到昨夜顾桓醉翁之意不在酒,所有想要经由边境去往西晋朝都城安阳的人马车队,都已经被狙杀。”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没有生杀予夺害人性命的血腥味道,仿佛只是在谈风月,笑春风。

    叶孤岚眯起双眼,杀意浓烈,“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现在还留着我一条命  ”辛苦布置多年的势力竟然在一夜间消 磨大半,任是忍功一流的他都按捺不住心底的杀意。什么婚礼,什么宁王世子抢亲,还有景时彦,都是为了麻痹他转移他视线而设的局,本就是设计好在昨夜下手,禁锢了他断绝了所有的消息渠道,让玄阴教的人群龙无首更易于击破。

    “我从未想过要为难殿下,只是殿下寄居我朝,却还想把主人家的东西偷回自己家,断无这样的道理。我顾桓做事,便宜不了自己的,更不会便宜他人,反过来殿下不也是和顾桓是同一类人  ”

    “你想要什么”叶孤岚哂笑,“杨昭已死,估计权位名利你也看不上。”

    “殿下蛰伏多年,为的是不再如往日的杨昭般苟活着;若是功亏一篑,不管是杨昭还是叶孤岚,怕是不得善终。”

    叶孤岚眸色转冷,顾桓依旧笑得温文无伤,道:“顾桓想跟殿下谈一桩生意。”

    “哦”

    “我助殿下回安阳夺位登基,成功后殿下割与我朝边境汉广,漉江和韶阳三城,并签订和议,开互市,十年内不得开战。”

    “将他人羽翼翦除殆尽,然后伺机而挟之,顾桓,你可谓心机用尽!”叶孤岚嘴角轻扬,笑意却不达眼内,“你助我夺位登基?你有几成把握?若是你真的惊才绝艳至此,这天下不都可以是你一个人的?何必分我一杯羹!”

    “殿下多虑了,天下并不在我眼中。”顾桓淡淡地笑了,“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两国起了纷争,祸及百姓而已。再说了,我不觉得殿下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当初金蝉脱壳不就是想要摆脱被圈禁的命运?到了今日难道就想要打回原形?”

    叶孤岚讥诮地看着他,说道:“看来,今日我不答应是不可能走出这府第了?”

    “殿下是聪明人,聪明人做聪明事,无须顾桓诸多口舌。叶府昨夜发生大火,至于伤亡多少人,还得看殿下的态度如何。”顾桓伸出右手,顾东反应迅速地把一小卷纸放入他手中,他把它展开放在叶孤岚面前,叶孤岚一看,原来是一份和书盟约。

    叶孤岚深深吸了口气,问:“你果真要随我回安阳助我登基?”

    顾桓颔首,“只要殿下按下指模和具名,我和股下便是友非敌。”

    叶孤岚咬破手指印上指模,顾东呈上朱砂笔,他草草签了名后,说:

    “有一点我尚未弄明白。你是如何能让彭允对你言听计从任你调用三千兵卫?”

    “顾桓恰逢与宁王有旧,彭允还算是个孝子。”

    叶孤岚喟然轻叹,“我现在要见我府中各人。”

    “这是当然,他们如今在县衙后院的厢房之中,顾东,领殿下前去。”

    叶孤岚起身拂袖而去,临走前回身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桓一眼,道:

    “一口一个殿下,可是无半点恭敬惶恐之色,顾桓,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要以为我会相信你只是为了两朝的和平和三座小城而布这样的局把我套进来还有,阿惟的癔症好了,你到底是用什么办法把她哄骗到手让她心甘情愿地陪你演这场戏的?”

    “演戏?”顾桓迎上他的目光,“昨夜顾桓的确成亲了,只不过尚未洞房而已殿下是在提醒我现在趁着有空闲要尽快补上吗?”

    “好,好得很,”叶孤岚怒极而笑,“你机关算尽把我所有的弱点都算进去了,我有生以来第一回输得这般彻底。可是顾桓,你也要记住,总有一天我要让你俯首认输……”说罢一咬牙,转身离去。

    欢喜佛,薄情赋 第七十三章 缘来是你 1

    一夜过去了,淡淡的晨光从雕花朱窗中漏进来。彭允在花厅里烦躁地来回踱着步,两道浓眉险些要扭成麻花,阿惟安之若素地坐在云石圆桌前摆弄着手里的一枝万寿菊,身上早已换过寻常的素色衣裙,可是脸上的胭脂尚且妖娆,姣好的侧脸在熹微的晨光中蒙着一层柔和的光,宁静而秀美。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跟我走”不耐烦之余,更多的是气急败坏。

    “花瓶的水都已经倒空了,我就等着世子大人你在我头上同一位置敲一记狠的,然后,我们两不拖欠。”女人没心没肺满不在乎地说。

    彭允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气煞了却又不便发作,说:

    “顾桓那厮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故意把你藏了这么久,骗你与他成亲,又通过叶孤岚透露给我知道让我带了府兵来演了这么一场闹剧,我压根不知道原来他早己与我父王讨了三千兵卫一夜之间把兰陵所有玄阴教的势力拔除,包括那些正在转移撤退的……我身边的副将徐卫竟然是他的人,他借机把叶孤岚留在顾宅好让玄阴教余孽群龙无首好一一击破,你和我都被他利用得彻彻底底,你知道吗……”

    “我知道。”阿惟笑嘻嘻地答道,“世子你砸不砸不砸我要走了。”说着起身对他行了个很标准的宫礼,转身要走。

    “阿惟!”彭允气得忍无可忍朝她的背影大声喊道:“你不喜欢我三妻四妾,我可以回王府遣散她们;你不喜欢我纨绔不上进,我可以从明天起读兵书练武求学!你到底不喜欢我什么,我堂堂一个世子对你念念不忘甚至低声下气的讨好,你竟然不把我看进眼内半分……”

    “世子大人你很好,真的。”阿惟顿住脚步,抬头望着院子里那片被困住的天空,“你不需要为我改变些什么,喜欢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没有负担的按照自己的想法更好地生活着。遇见世子之前,阿惟心里就已经有人了,不怪你,只是我们没有缘分。”

    忽然腰间一紧,彭允竟是不管不顾地从身后用力抱住了她,“我不管什么缘分不缘分,总之今天我要把你带走,谁敢拦着我我就对他不客气!我像个疯子一样找了你这么久,你却和别人成亲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阿惟变了脸色,却也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温声说道:“你不会逼我的,对不对  彭允喜欢阿惟,从来都坦荡荡的,不屑于用手段,不屑于耍阴谋,更不屑于用强……”

    “可是你也不会因此而喜欢我,也不会跟我走,阿惟,你的心真狠。”他的双臂依旧不肯放松,脸上的表情痛苦而无奈,“我不像你说的那般好,我也有私心,我也会强迫人,我再放你走我就不是彭允!”

    你是不是彭允不要紧,要紧的是宁王世子这位置想要的人很多。”顾桓走进来,身后是顾东和徐卫,望着他和阿惟眉头轻轻一皱,“还请世子大人放开我夫人,我不想对世子你动手。”

    彭允身形一僵,徐卫拼命向他打眼色,他不自然地松开手,恶狠狠地瞪着顾桓道:

    “别以为我父王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话来说完,只见顾桓向他摊开手掌,掌中一块绿玉令牌温润得仿佛有水流动,上面刻了一个小篆“南”字,彭允当即哑然,闷哼一声,讪讪地垂下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阿惟垂眸看着他身上的月白长衫。那身白衣不知道已经洗过多少回了,有些陈旧却依然洁净不见半点折皱,这样一个温和、干净甚至气息清新的男子,若是真能寻常如一介书生,她怕是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哪怕是过着清苦的日子的吧

    可惜,他不是,不可能是。

    她骗了顾桓,顾桓也骗了她,可是这事真能说两清便两清吗?

    腕上忽然一紧,顾桓一言不发地握紧了她的手把她带出馆驿上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回到了烟雨巷。

    二月末的天阴阴的,不知怎的就下起了蒙蒙细雨。园子里的大片山桃花都开了,此刻都像带了朝烟一般迷蒙,更兼风一吹过,簌簌地落了许多,看上去只觉得清冷异常。

    还未走进那贴着红色喜字的屋子,阿惟便收住脚步,抬头看着顾桓,执拗地停住在那里,被他握住的手挣了挣没能挣脱,顾桓盯着她的双眸,眼神微凉,轻声道:

    “这里风大,又下了雨,着凉了可不好,有什么话进去说。”

    阿惟的余光瞥到那个灼目的喜字,心里微微一剌,说:“大人……”

    “叫错了,你昨夜叫的是‘桓郎’。”他语气坚决地纠正她,她的目光却有些慌乱,本来有满肚子的话却忽然无从说起,下巴被他捏起,他的眉头似乎皱的更深,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已经拜过堂了,上官惟,你是我的妻。”

    “顾桓,你待我到底有几分真?”阿惟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自伤,脸上的笑意淡得风一吹就散去。

    “你予我一分真,我自当还你十分。”顾桓语气平静,“不管你清醒还是迷糊,只要你心里有我一刻,那一刻的我对你从无欺骗。”

    “你说谎。昨夜那场闹剧难道不是为了套住叶孤岚而设的局?”说到这里,阿惟的脸上终于有了愠色,“你早知道我没有患癔症对不对?那你还要和我成亲……”

    “你有没有患癔症,于我而言,没有差别。”顾桓打断她的话,“我要娶你,日子都选好了就不想再改;我顾桓犯得着因为叶孤岚而坏了自己的美景良辰?你是不是,太看得起叶孤岚……不,应该说是杨昭了?不知是谁惹下的桃花债,彭允真是有情有义居然千里抢亲,而你还温顺得像描儿一般被他抱着,那个痴愚憨傻的阿惟倒是可爱得多,有良心得多了!”

    阿惟怔了怔,再是迟钝她也能感觉到顾桓此时隐忍不发的怒气。

    “我跟彭允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他的话干嘛还千辛万苦逃到兰陵来?癔症的事我也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只是……”她咬咬牙,还是决定把一切都说清楚。

    “你只是想逃避,你只是想替杨昭隐瞒他的身份,”听了她的话,不知怎的顾桓心里忽然轻松了一些,情绪似是消去不少,伸手拭去她发梢上细小的雨滴,轻声说:

    “这些我都知道。”

    所以他没有怪她,看着她默默地舔着伤口,由着着她装疯卖傻,看着她落寞替她心疼。

    她抬眸看着他,眼中复杂莫名的情绪密密交织。

    顾桓拉着她走进了贴着喜字的新房。

    触目皆是喜庆的红,阿惟反而有点手足无措。

    “过来。”顾桓走到妆台前拉开妆奁取出一把黄玉梳子,阿惟依言走过去坐在铜镜前的红木圆凳上。顾桓在她身边坐下,白皙修长的指拂过她的发髻,绿玉簪子就这样被他轻而易举地取下,流泉般的黑发卸下,淡淡的发香缠绕指间。

    “我以为,你已经记得我是谁了……那具琴,你该不会忘记的。”黄玉梳子不轻不重地落到她头上,温柔而小心翼翼地往下梳。

    他不是第一次给她梳发,可是每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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