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铭呵呵笑了起来:“合着这个好处得等到铁利部灭了汪古部再说?合着他伯钦可汗到现在还没将好处拿到手呢?就这样伯钦可汗也信呀?” 张元潮叹了一声,说道:“怪只怪铁利部那里的人太能说了!” “一国之君不至于会听信一介说士之言吧?” 张元潮委屈地说:“铁利部不只是游说了伯钦可汗,他们还找了伯铁可汗身边的一些贵族,使了好处。甚至还去找了伯钦可汗的可敦,可敦还收了铁利部使者的许多丝绸。就是您卖给铁利可汗的那种最上等的丝绸呀!且那珂琪公主长得极为漂亮,像是天女一般,所以可敦就……” 刘永铭看着张元潮那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奇地问道:“你好似不太同意这桩婚事?” 张元潮叹了一声说道:“当然不同意了,正如六爷您所说,唇寒齿亡呀!可、可我又能如何呢?为之奈何!” 刘永铭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本王是你,绝不会来到这里与本王要什么好处的!” “六爷何意?” “本王要是你,定然是要将汉国的使者得罪个遍,而后与伯钦可汗述说汉国人不堪且无信义。汉国想要让汪古部与朵颜部合盟,全于私利!不会给朵颜带来一丝好处,还会被铁利部相仇。” 张元潮看着刘永铭认真的样子,觉得刘永铭不像是在开玩笑,更不像是在说反话。 刘永铭接着说:“更或者,你可以直接说,汉国打算在铁利部攻打汪古部之时派出征北大营数万铁骑去攻打朵颜部。如此一来,那伯钦可汗心中必起族部存亡之忧,等他与众臣公全计朵颜存亡之时,必有智能之士言之与铁利联姻之厉害。此时无需汉国做些什么,他自会与汪古合盟共抗铁利的!” “那样且不真的将汉国得罪了么?若是没有汉国在背后支援,朵颜与汪古亦是无法与铁利抗衡的呀!” 刘永铭笑道:“你刚刚好似不是这般说的?你好像说我汉国靠不上什么什么的吧!” 张元潮苦笑道:“那只是为了激起您相争之语罢了,此时能保全我朵颜部的只有汉国了。中原纷乱,即使大一统,只要我北牧不拢,中原亦是无有进取漠南之心。而铁利部是灭我们朵颜而后快呀!” 刘永铭反问道:“你好似对此事有些想法?” 张元潮连忙说道:“六爷是否愿听小人一言?” 刘永铭笑道:“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在这里等本王的原因吧?你且说来看看!” “小人想破坏朵颜与铁利之联姻!只要联姻一破,伯钦可汗即知铁利可汗之虚伪之言,而后必然对铁利死心而与汪古合盟!” 刘永铭疑问道:“你想如何破坏他们之间的朕姻?是把朵颜的伯都王子给杀了,还是将那个琪玛公子给骑了?本王是说,将她也给杀了?” “用计即可,不必强杀!” “那本王能帮你一些什么?” 张元潮正想把心中所思所想讲出来,但却又马上停了一停,笑问道:“六爷不是说不关心此事么?” 刘永铭突然觉得张元潮与自己在某一些方面很像。 他笑道:“本王可以让铁利专营丝绸,但茶叶却是万万不可令其专利的。若是铁利一家独大,马匹牛羊之价便就由他们说了算了!对本王生意并不好呀!” 那张元潮也不计较刘永铭所说的是真是假。 他言道:“六爷愿意相助之心,小人看出来了,但您未必敢帮忙!” “这有何不敢的?” “您得跟着小人去见铁利部的贵族!” “铁利部贵族?这又是为何?” “小人有一计,可使铁利摈弃朵颜!” “计将安出?” 张元潮解释道:“能在铁利可汗面前说得上话的人一共有五个人,只要说服其中之四,铁利可汗必不会与朵颜联姻!” “哪五个人?” “第一位即是可敦。她原是汉国的安庆公主,想来派一使者前去游说,必然有所奇效!” 刘永铭摇头说道:“我朝豫王日前薨逝,哦,即是安庆公主之生母。本王得到消息,说是有人在其耳中言说豫王之死另有他因,使得安庆公主对此愤恨,且其兄豫王世子还被软禁于宗人府。此时她必是在气头之上,说服她好似不太可能了。” 张元潮言道:“不怕,阿琪玛公主生性顽皮贪玩,并不想大婚而使自己受制于人。所以只要她与安庆公主撒娇,想来安庆公主会与铁利可汉言说几句的。” “蒙人虽无媒妁之言,但亦有父母之命呀。铁利可汗却是心铁,怕是阿琪玛公主自己再反对也没用!此时本王若是能见到安庆公主就好了,豫王之事本王最清楚不过。只要我前去解清误会,想来她会听我一二的。但她必不能在气头之上。否则无所言利。” 张元潮言道:“那剩下的三个人必不能出错了!” “剩下的三个人都有谁?” “其一是登利王公,他是铁利可汗的亲弟弟。当初前代可汗离世,而铁利可汗正在与契丹作战,不能回到龙庭。所有丧事都是登利王公所办。最主要的是,蒙人是有幼子守灶之习俗传统。所以当时登利王公便将铁利部一切军务、朝务都领于一身!” 所谓幼子守灶即是长子多分家产,次子递减,最小的幼子继承父业。 这是因游牧民族的特性而产生的一个制度。 起初这个制度对游牧的人口及地盘扩展产生过极正面的影响。 但由于生产力的发展与游牧集权的产生,使得这种制度在贵族里反而成为了一种弊端,极易在权力更迭时发生其它意外。 比如在元朝前,铁木真死后遗命窝阔台继承汗位,但众兄弟互有心思,最后决定招开忽里勒台大会。 这次大会筹备了两年,窝阔台在这两年里并未行能行使皇权,而是由铁木真的幼子拖雷以“幼子守灶”的传统来监国。 也因此,拖雷为自己的儿子蒙哥与忽必列巩固了许多的权力。 最后使得蒙哥在另一场忽里勒台大会上被推举为可汗,他死后其弟忽必列又登上了宝座,至使其他铁木真子孙再也与正统皇位无关。 刘永铭问道:“后来呢?“ 张元潮接着说道:“当铁利可汗征战回来之时,那登利王公便将所有权力都交了出来。言说,自己无意汗位,只愿在大哥身边为臣,大哥忘了重要之事他便提说一声,若是睡得太沉,但去唤醒。若是要差遣他去征战,即言即行!” 刘永铭深吸了一口气,言道:“真是位贤王呀,与我八弟无二呀。” 张元潮又道:“不管后来出了些什么变故,只要不是权力之事,铁利可汗都随其之便!” “后来出了什么变故了?” “铁利可汗拿回汗位之后,虽然分给了登利王公一些草场,但兵马却是全被收了回去。好听点叫令其摄政,其实就是防着登利王公重新拿回权利呢!就这样,铁利可汗也没能让登利王公坐好摄政之位,后来只让他管一些民生之事,再后来……” “再后来如何?” “现在他就也管管贸易之事了!” 刘永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张元潮接着说:“因其主管贸易,而小人在朵颜部亦是做这个的,所以登利王公算是与小人那么一点点小小的交情。他那里小人可以去游说,只说铁利可汗要将本属于他的草场让给朵颜部,以换取朵颜部出兵汪古部即可!” 刘永铭笑问道:“他若回去向铁利求证,那你又该如何?” “无妨,求证之后必无此事。登利王公只会觉得铁利可汗有事瞒着自己,使兄弟不合。若是让铁利可汗因此而地朵颜生恨,而最好不过,两家则不再有联姻之事了!怪只怪小人职卑言轻。小人若是有所权力,必然替朵颜部向铁利可汗要那片草场,以坐实此前之语,那样必能使登利王公回去费尽心思绝两国之联姻!” 刘永铭笑道:“这也好办。一会儿爷我手书一信,只言我秦王府于朵颜部只信你一人,将来之易货商贸亦只会与你沟通。如今朵颜之存活,皆在于汉国之输入,伯钦可汗必会重视于你!” “呀!”张元潮一听,马上便站了起来,向着刘永铭深深地躬了一下,做了个书生敬礼。 刘永铭连忙笑道:“别别别,坐坐坐,不必如此客气!” 张元潮言道:“此礼非是为了小人自己,乃是为了朵颜部幸存之百姓,请六爷受之!” 刘永铭一下子觉得这个张元潮真是个人才! 他有远见,更是会利用时势为自己谋取私利,而且还能把私利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有那么一点吏部尚书程管炜的意思了! 这个人将来一定是有大出气息的! 刘永铭呵呵笑着,让张元潮坐了下来。 他又问道:“你还需要爷我做些什么呢?” “铁利部还有一位伊利王公,那是铁利可汗的堂弟。手上有六万铁骑,帮铁利可汗看着朵颜部呢!只是此人极为好财,只需给他点行点好处,他必会从中言说朵颜的坏话,破坏二部联姻。”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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