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朝着灯市而去,在半道上就遇上薛怀恩,他带着府中的护卫,像是已经等好一阵了,见到他们过来,连忙迎上前就要见礼。 太子伸手一把给拦住了:“出来外面,就不要多礼了。” 薛怀恩也知道不宜暴露太子的身份,顺势拱了下手,便跟随在太子身边。 “怀恩,你每年都有来看花灯,不如与我们说说都有些什么好玩的?”太子问道。 他出宫之前,其实就有询问过宫人,心里多少有数,但还是想听听不同的意见。 “这花灯每年也都差不多,要说灯做得最好的,要数徐家灯铺的花灯,最为精致漂亮,到时候殿下可以带几盏回去,挂在房中把玩,或是送给娘娘……” “说起来,这花灯也并不全是花钱买,也有猜中灯谜就送花灯的,有些灯谜很好猜,但有的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薛怀恩挠了下头。 看得太子不由哈哈大笑,道:“看你这样子,想必就被灯谜难为过吧!” 薛怀恩就不好意思的笑道:“去年看花灯时,与我小姑姑一起,她看中了一盏花灯,便让我去猜灯谜,我想了半天怎么也没想出来,后来被个书生给猜出来,将花灯取走了!” “哈哈哈,你说的姑姑就是贤妃吧,她可有责怪你?”太子哈哈大笑出声,觉得这事怪有意思的。 “姑姑倒没有责怪我,只让我往后多努力读书,说没猜到她看中的花灯倒也罢了,往后遇上心上人,若也猜不中,那岂不是要丢脸到家了。” 这话一出,听得陆辰阳都跟着噗嗤噗嗤笑起来。 他就没见过薛怀恩这么实诚的人,太子一问,他什么都说出来了。 太子也被他给逗得乐不可支。 “小孩子凑到一起,就是嘻嘻哈哈没个清静。” 陆长风扫了那边一眼,收回目光,看向林满月,随即就注意到她手里牵着陆辰月。 清咳了一声,便唤了跟在后面的程婆子上前,将陆辰月的手拉出来,交到她手中道:“我与夫人赏花灯,你好生照顾好小姐!” 陆辰月有些懵,不过是多看了两眼周围的花灯,怎么眨眼间就换人了,顿时就不满的唤了一声:“阿娘!” 陆长风就瞪她一眼:“多大的姑娘了,还离不开阿娘,瞧你哥哥不也自个去玩么,你要不也跟他们几个玩去!” 看着她阿爹转身就牵起阿娘的手,陆辰月站在原地敢怒不敢言! 程婆子却是暗笑了一声,随即柔声道:“小姐,奴婢陪你一起赏花灯,就不要打扰侯爷与夫人了。” 她还能说什么,好在后面苏朝东等人都走了过来,她便与他们一群人一块儿玩了。 林满月看着被牵起的手,一脸无语道:“你可真出息,竟然跟孩子抢,这么多人挤来挤去,一会儿看把孩子给丢了。” “怎么可能丢,小月的功夫虽然比不上小阳,但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真要有拍花子的人,可奈何不了她,你别小瞧了你闺女的本事。”且不说这些,后面还有侍卫、护卫跟着呢! “你好好的看花灯就好,拉着我的手像什么样子,回头让人认出来,岂不被人笑话,你这侯爷还要不要点脸面了。”又不是什么青葱少年,搞得这么黏糊,她也是相当无语。 “我不过是牵着自家夫人的手,又没有牵别人,这有什么好笑话的,别人看见了,也只会说我们夫妻恩爱!”他挑了挑眉,冲她笑道。 林满月就忍不住想捂脸,陆长风这脸皮是够厚的,这一点上她认输。 “夫人你瞧瞧,可有看上眼的花灯,为夫给你买!” “都说侯爷能文能武,我要是看中的花灯,侯爷却猜不出灯谜来,岂不是……”林满月目光看向他。 说他能文能武的,自然是在夸大其辞,他从小在乡间长大,武艺是练得不错,但却没正经读过书,不过是在临村的学堂外,偷着学了几个字,出村那会儿,也只是勉强能读写,当然,这种水平,已经能算是这时代的文化人了。 他所学的,还是在进了军营后,同袍中有读过书的人,他这人好学,就跟着人读了几本书,后来随着身份提升,学到的更多,尤其偏爱兵法一道。 “要猜不出,我拿银子跟人买,要人家实在不愿意,我砸了他的灯铺子,也必将夫人看中的花灯给取来。” 林满月听得呆了一下,以他现在的身份,还真可以这么干,砸了人家的灯铺子,人家还能如何,即便是告到衙门里,他堂堂侯爷的身份,谁又能因这点小事,奈何得了他! 她不由伸手揉了揉额头,这人有时候其实是真的有点霸道不讲理,这让她说什么好,其实权贵人家,通常都是有些特权的,不然为何人人都想往上爬。 见她没有说话,陆长风握了握她的手开口道:“夫人看中哪盏花灯了,为夫替你取来!” 林满月就摇了摇头:“这些花灯,看来看去其实也都差不多,倒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 “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不就一个灯嘛,也就图个热闹了。”他话说着,朝太子那边看了一眼,随即道:“要不我们去放河灯,听说可以许愿,很多夫人、小姐们都很喜欢,听闻在这一天许愿,最是灵验!” 闻言,林满月也朝太子那边看了一眼,随后摇头:“还是算了,我没什么心愿要许的,很多事情与其靠老天爷保佑,不如自己多努力。” 主要她觉得吧,太子这里最好不要离了人,上次就遇刺过,这次万一出点什么事,那怕是磕破点皮,估计皇后都会有怨言,还是盯紧点好,总不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 “也行吧,那我陪夫人走走,我觉得这样也挺有意思的。”他握着她的手,又捏了捏。 林满月就横了他一眼,没有拒绝他牵手,主要是因为后面不少侍卫、护卫什么的都盯着呢,闹得不好看,回头影响不好,传出夫妻不和这样的话,也不是个事,倒是这人却是得寸近尺起来。 “夫人的眼睛十分传神,那怕灯火之下,也是最吸引人的。”陆长风盯着她笑说道。 林满月就觉手痒痒,特别想打人。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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