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之匣_分节阅读_7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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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成了小说。这个主题的确很有趣。况且时间上也没有矛盾。久保与兵卫之间如果有所问答,应该发生于一月附近,这之后竣公很快就离开箱屋过独居生活了。《银星文学》的本朝幻想文学奖的截止日是三月底。道场的完成是八月底。文化艺术社的审查很快,发表是在十月底。接着是得奖、出道,过程大概就是如此吧。因为他描写的都是事实,所以才会充满了现实感。他描写的是人。”

    京极堂微微地笑了。

    “所以你坚持主张久保的风格就是只知把现实原封不动地写入?——可是久保的<匣中少女>中出现的男子的人生与久保的人生差异相当大啊?”

    “没这回事。那是在——描写求菩提山以后的生活。久保的确并没有成为官吏,父亲兵卫也还健在。不过小说的主角对于父母并没有任何描写,关于父亲之死也只有短短的一行,母亲则连提都没提。可是相对的,祖母的丧礼却描写得很详细,也写到他梦到尸体被挖起的梦。所谓的祖母,是指养育他长大的妇人吧。父亲则——实际上并非死掉,而是成为御筥神了。从那瞬间开始,兵卫已不再是父亲而是竣公的仆人,所以跟死了也没两样,所以小说中就没描写丧礼。接着不是有段描写写到搬家吗?那段应该就是久保从箱屋搬到现在的住处的描写。而在那段之中述说的心理就是久保大量订制木箱的理由吧。”

    “京极堂,那你是说久保真的像小说中一样睡在装土的木箱中吗?那不就跟吸血鬼一样了?”

    真的很像。

    “不过没想到兵卫真的愿意去向警察自首耶。”

    鸟口吹着红豆饼的碎屑,似乎感到很佩服。我以在场者身分直率地说出我的感想:

    “反正他也早就隐约感觉到久保犯下的罪行,收藏手脚的箱子应该也是出自兵卫之手。另外也有很多地方例如名册顺序等等的需要他出面作证,他不出面也不行。所以,我们这位京极堂大师很巧妙地玩了点把戏。”

    “怎么做啊?”

    “还不简单,到最后兵卫早就变得不是御龟神而是京极神的信徒了,根本是唯命是从。他对兵卫说什么就算把钱还给信徒,久保还是很危险,继续下去的话,这几天内久保可能会丢掉性命,魍魉就是这么恐怖的东西……等等胡说八道的话——”

    “这可不是胡说八道,是真的,久保的性命真的有危险。”

    京极堂语气严峻地打断了我乘着性子随口说说的话。

    “兵卫也很痛苦吧——他也是为人之父,与其坐视孩子死去,宁可被顶着犯罪者的烙印活下去。所以他才会去向警察自首。他不也说过——不管关系变成如何仍是父子。”

    “可是为什么久保非死不可?你是说他会自杀吗?”

    犯人——明明就是久保啊。

    京极堂没回答。

    岛口说:

    “久保——创出御筥神为止的经过与心境,说理解我是还能理解。可是我真的不懂的是——他为什么会干出分尸杀人案来?虽然久保犯人说从单纯的灵感发展到现在有旁证但没物证,我觉得十拿九稳不会有错,可是——。”

    我的感想也相同。就算有物证我也觉得难以释怀。我带着讽刺说:

    “动机吗?只不过这位京极神听到人家谈动机可是会生气的哩。”

    京极堂保持沉默,我继续说:

    “只不过啊,久保短短二十年的人生真的很不得了。他会变成那么扭曲的性格一点也不令人意外。幼儿时期受到虐待、贫困、忧郁症的母亲、双亲不和、自闭的性格、失语症、对身体的残缺的自卑感、母亲在眼前自杀、受人欺负、孤独——一切能成为动机的要素几乎都体验过了。说经历过这些还不变得奇怪的话真的是谎言。”

    “可说是原因大会串——的状态嘛。”

    “总之,应该算没有理由的犯罪吧——勉强要说的话就是精神分裂性的杀人犯——”

    京极堂用力拍了桌子。

    “关口,别说这些愚蠢的话了,适可而止吧!”

    京极堂大喝一声,瞪着我。

    我吓得不小心把茶洒了出来。

    “干、干什么,突然大叫。”

    “从刚才听到现在就只听到你尽说些胡扯的话。你什么时候变成个歧视主义者了!说什么自闭症失语症,过去的你不也一样?那这么说你也是精神分裂杀人魔了?话可别随便乱说哪。那么你也会没有理由地走在路上随便杀害路上的人们吗?我不是在说成长过程不构成远因,而幼儿时期受到虐待的人们在人生中的确也常背负着巨大的创伤,但是这绝不是犯罪的真正理由!也有为数众多的人们跟久保一样度过了悲惨童年,但他们如今却能过着正常生活,这表示忽视这些远因也无妨。听好,一定有所谓的契机。只要没有契机,久保也绝不会干出这种事情!或许他就只会身为幻想小说界的旗手活跃于文坛,度过平稳的一生。而寺田兵卫也会以这么杰出的儿子为傲,安稳地度过余生。先有契机开启了反常之门,接着又有御筥神这种令他觉得实行计画也没有问题的特殊环境后,犯罪才真正成立。犯罪是结合了社会条件与环境条件,以及过路魔上身般疯狂的心情摆荡才成立的。久保只不过是恰巧碰上这些条件,就是如此罢了。”

    他是真的感到愤怒。我——

    “我懂了,是我不对。我似乎是太希望回到日常了,才会像你说的那样急着想洗落作为污秽的犯罪吧。”

    接着我问:

    “可是久保又是——碰上了什么了?”

    “不是说了?就是魍魉哪。”

    京极堂突然变得平静起来,如此回答。

    “这家伙还有事瞒着我们!”

    原本一直躺着的夏木津蓦然起身。

    他说了他不喜欢红豆饼沙沙的口感后就一直躺着。

    京极堂什么也没说。

    我已经没有力气诘问了。关于京极堂刻意保持沉默一事看来,最好别问比较好,问了只会越听越痛苦。

    “久保这个姓氏——应该是由求菩提山(注)来的吧。”

    注:久保念成“iubo”,求菩提念成“kubote”。

    京极堂若有似无地自言自语。

    这时,纸门拉开,夫人探出头来说:

    “东京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一位自称木下的刑警先生打电话来,好象很急。”

    “妳说木下?”

    京极堂奋力站起来。鸟口也跟着起身。我则是由于坐太久了,双脚缠在一起。这时看了一下时钟,下午三点。

    “喂喂,是的,我是中禅寺。木下吗?是木下吗?青木呢?”

    “青木他——”

    ※

    青木——

    青木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病床上。

    “要一个星期才能痊愈。今天你一定要好好躺着休息。”

    大岛站在枕边。

    “警部……久、久保呢?”

    “别问了,交给我们负责吧。是我的判断错误,他才是真犯人。我应该好好接纳你的意见才对。”

    “证、证据在……那个……车库的、车……”

    “我知道,现在鉴识小组已经去了。木下的话不用担心,那个笨蛋竟然背对门口呆站着才会发生那种事,他只受了擦伤。”

    那时。

    受到久保拼死拼命的乱踢之下,青木瞬间失去了意识。

    但是很快又在传遍全身的剧痛中醒来。

    连滚带爬地下了楼后,见到木下昏倒在信箱前。

    由他的体势看起来应该是被人殴打到后脑勺。

    摇他也没反应。久保早已不见踪影。

    ——被逃走了!失败了!

    靠车子的无线电与本部联络。仅仅做了这些事情就觉得疼痛得快昏倒。

    肋骨大概骨折了吧。

    总之他至少犯下妨碍公务与暴力伤害等罪行,立刻拜托本部紧急通缉他并派人来现场支持。

    接着,

    ——证据。

    不知道自己究竟昏倒多久,这段期间要是证据被湮灭了的话——

    ——不太可能吧。

    中禅寺说,他的家附近一定藏有尸体的一部分。

    如果他没说错,应该是埋在土里,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挖起来带走是不可能的,且尸体又有三、四具之多。

    只不过埋起来的话,在支持的人手到达前,青木也没辄,现在光是抓住东西支撑身体站着就已经很痛苦了。

    ——混蛋,我才不认输。

    要是让木场看到自己现在这副可怜模样肯定会被嘲笑。青木再次爬着上楼梯。

    房间正中央有个桌子,抽屉里应该会留下一点证据吧。

    打开门,里面——

    岂止一点证据而已。

    仔细一看,满地都是斑斑血迹。

    桌上有一叠纸,是稿纸。

    上面似乎写着字?笔迹与在稀谭舍看过的相同,很有特色的笔迹。

    没有时间重写原稿了,这次又失败了。因为灵魂污浊才会变得腐败的。看来最后是这个女人并非偶然。既然那个医生知道的话有必要走一趟。现在立刻出发,去找那个女孩。

    青木应该刚好是在他写到这里时到达的吧。这是笔记?还是小说?

    是日记——

    青木打算翻到下一页,很难翻,稿纸上似乎沾着墨水还是什么的痕迹,

    不对,这是血液!稿子被黏糊糊的血液黏住。第二张稿纸上的栏外似乎写着一些字,勉强能够辨识。

    真是糟糕的母猪。多亏她,好不容易写成的原稿又被弄脏了。

    什么!这家伙为什么能若无其事地写出这种事情!青木觉得背脊发寒。这个地方很不妙,继续站在这里似乎会冻结起来。

    打开抽屉。发现了一本以同样笔迹纪录的帐本,不,应该是联络簿吧。啊,这就是鸟口拿到的名册的原始本!没有记载金额的字段,取而代之的是——

    持续不断地被记录下来的不幸与灾难。以细小的字,密密麻麻地。连清野的调查都为之逊色。总觉得,绵密到令人感觉邪恶。

    ——够了。受不了了。不,再也不想看了。

    青木走下楼梯。痛楚已舒缓不少。

    突然,他在意起楼下。久保是在楼下的车库区起居吗?

    在房间里寻找电源。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楚。

    没有力气打开铁门。

    总算在入口附近找到。

    打开电灯,屋内也没变得多亮,不过视野总算广阔起来。

    ——这是,什么?

    格外地寂静。没错,这里也没有起伏。只有箱子,整齐划一地堆放着的箱子。

    没有任何空隙,箱子——箱子箱子箱子箱子——

    箱子——

    整片墙壁完全被大大小小的箱子所遮蔽。

    这些都是寺田做的吗?

    不像是市面上流通的成品。

    证据就是每个箱子之间有如镶嵌木工艺品般紧密地贴在一起,丝毫没有凹凸不平之处。

    前面摆着一个棺材大小的箱子。

    青木迟疑着是否要进入。

    这里充斥着——圣域般的气氛。

    ——管他什么圣域,入侵就对了。

    青木进去了。他打开盖子。桐木盖并不很重。箱子里填满了土。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着旁边,棺材旁并排着四个小小的箱子。昏暗的光线令他看不清楚。

    箱子旁整齐的堆着许多细长的箱子。那是……

    ——用来收放手脚的——箱子?

    毫无疑问。青木有印象。那些与用来收放手脚的箱子相同。

    既然如此,那么这些就是——

    青木打开并排的四个箱子中最右边的箱子。

    青木又——

    再度失去意识。

    箱子里,被切断四肢的楠本赖子,

    紧密地被塞在里面。

    带着宛如还活着般的苦闷表情。

    ※

    楠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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