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官志_第五十一章 兵,龙,匪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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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天后。
  画龙单兵夜间的人气,其实比白天要旺上不少。
  谷剑秋虽然是柜员,可过他手的那点清汤寡水,根本不足以支撑画龙单兵的开支,更别提汤姆本人吃喝嫖赌的糜烂生活了。
  画龙单兵真正的客人往往是游离在法律边缘的灰色人士,账目和登记都见不得光,这部分客人一直是汤姆陈自己来接待,一般不会让谷剑秋插手。
  是夜,一辆重型卡车驶入了旅馆街,把平时谷剑秋和汤姆陈出入店铺的小胡同堵得严严实实的,几名干练的身影从车上鱼贯而出,推开了画龙单兵的大门。
  “欢迎光临。”
  汤姆陈坐在椅子上,抬眼打量着进门的客人。
  这几人穿着颜色不一的全身排扣风衣,衣领下面露出贴身的黑色作战纤维,领头那人脸颊上有一道十字伤疤,小麦色的肌肤,笑起来还能看到一颗虎牙。
  “老板,我们要买一千发花旗十二号弹,还有十把爆弹步枪。你这里货够不够?”
  他嚷嚷着,也不经过汤姆陈同意,拿起一把柜子上的M9加兰德,用手拉动保险并将枪管斜上45度角,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保养的非常好,和海棠正规军的军械员也有的一拼。
  “枪有现货,子弹明天来拿。承蒙惠顾一万九千块。”
  对方抛出两枚亮闪闪的赤色钱币,汤姆陈双掌接住,低头看了一眼:“宇宙优兑换要加收百分之五的手续费,不找了。”
  虎牙男背后的壮汉神色不善地往前两步,被虎牙男拦住,他笑眯眯地看着汤姆陈:“我听道上的兄弟说,你是江宁最好的心焊员?”
  “不敢当,但也差不多。”
  “我有一件东西坏了,需要你帮我重新焊接。”
  “然后呢?什么东西?”
  汤姆陈没好气地反问,他讨厌聊天卖关子的人,除非卖关子的人是自己。
  虎牙男左右看了看,在一摞堆得很高的狗经中抽出一本最新的《梦入神机》杂志,翻开几页,摊开在汤姆陈面前,指着上面的图案对汤姆陈说:“这个。”
  高度52米,重980吨,士兵登陆款,通常需要驾驶员一人,后勤人员三人。
  赫然是【天兵陆式】。
  ……
  两扇木制的大门被左右推开。
  大门上原本“五虎八发”的牌匾现在空空如也,甚至生出了蜘蛛网。练武场上长满了荒草,只剩下几个不值钱的石锁。
  男人一瘸一拐,吃力地迈过门槛。他披着单衣,右手拄拐,另一只袖管空空如也,脸上裹着绷带。
  胡万生,八发门的武功教头,曾经是这家武馆的馆主。
  他默默扫视着自己曾经的家,没想到自己被斗犬咬废以后,这些年收下的徒弟居然跑得一个不剩,还把值钱物件一扫而光,顿时有些站立不稳。
  “万生师叔。”傅乐梅急忙上前搀扶。
  他回头望着傅乐梅,苦笑道:“以前你爹说我这班徒弟是狐朋狗党,乌合之众,我还与他大吵一架,现在看他是对的。”
  傅乐梅神色悲戚,没有接话。
  门口站着黑压压的人群,武馆街的各家武馆教头都到齐了,即便没来也派了心腹弟子。曾经大闹逸园狗场的壮汉,还有使铁弹子的年轻人等人都在其中。
  “万生,让你受委屈了。”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上前:“协会无能啊。”
  “是我自己强出头。偏偏还烂赌,被雄阔海抓住了把柄,不能怪协会。”胡万生摇摇头:“我打算明天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这间武馆就交给您了,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各位,散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一脸无所谓,有人面无表情,白发老者一点头,大家都作鸟兽散。
  傅乐梅轻声道:“万生师叔,您保重。”
  胡万生点点头。
  “万生,这次协会没帮上什么忙。所幸那周阿普已经叫人杀了,雄阔海也被不明人士用炸弹炸成重伤,你也算大仇得报,回了老家给我捎个信来,有什么协会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麻烦您了。”
  白发老者没有再说什么,领着几名弟子离开了。
  胡万生独自箕坐在自家武馆的台阶上,拐杖也扔到一边,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袖管,神色迷茫。
  以前胡万生觉得自己交游旷阔,朋友遍天下,可经此一事,他却惊觉或许只有那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傅南枝会和自己说几句肺腑之言,听说协会早把他忘了,是傅南枝到处写信,倚仗五行拳的面子,发动了不少声势,加上龙皮会这些日子事故连连,最后才有机会把自己搭救出来。
  他没有亲自出面,而是派自己女儿来,是怕自己难堪吧。
  胡万生良久才惨笑一声。
  自己现在落得这般下场,有一半算识人不明,咎由自取。至于那劳什子这皮那皮的下场,更是报应不爽,唯独……
  想起那位调遣两万水兵的提督常仑,胡万生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
  国术协会桃李遍布南北,国术馆可以开到花旗,乃至各大古星,兵政两界都有很大影响力,怎么会拿一张皮毫无办法?
  还不是皮下有蛟龙。
  南枝啊南枝,你总说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可人活到我这份上,实在没甚意思。
  回老家?回甚鸟家。
  胡万生解下腰带,正兀自打量着房梁,暗处却传来一声嗤笑。
  “谁!”
  一名大汉自阴暗中走出,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鱼腥味。
  “我听说有一位武功教头,替自家枉死的弟子告状,敢触江宁真龙的霉头,案子闹到了南直隶,结果因为一笔高利赌债,这位武功教头被两名水兵拿枪指着脑袋押进了逸园狗场,半生基业毁于一旦,本以为是个好汉,原来是个摆带拉稀的货色,真是白跑一趟!”
  胡万生脸色灰败:“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这儿不欢迎你,请你立刻离开。”
  大汉向前一步,按住胡万生的手腕,目光炯炯有神。
  “冬日难挨,弟兄们想扒龙鳞抽龙筋,做它一身好袍带。现在正缺一把尖刀,胡师傅,既然你死都不怕,还怕我们么?”
  胡万生的眉头一点点舒开。
  “炎武合……”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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