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门春_第21章 沈怀璎是谁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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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止危的营帐,距离此处不远。
  男女有别,虽是晚上,温知虞却还是换了身深色衣裙,又戴上纱帘垂至脚踝的幂篱,以便隐藏身份。
  营帐内,燕止危用白布裹住脑袋,只露出口鼻和一只眼睛,看起来可怜极了。
  不过,他精神状态很好。
  温庭瑞低声惊呼:“阿危不会是伤着眼睛,瞎了吧?”
  温庭柏:“嘘……”
  温庭瑞连忙捂嘴。
  人带到了,温庭柏还有的忙。
  他低声叮嘱:“我先去帮忙安抚百姓了,庭瑞,你稍后将阿虞带回马车,守护好她。”
  “兄长放心!”温庭瑞用力点头。
  得了保证,温庭柏撑伞走入雨夜,往吵成一团乱的百姓走去。
  营帐内。
  燕止危抓着不知从何处得来的小铜镜,长吁短叹:“温庭柏说,小古板是因为我脸长得好,才答应了我家的提亲。
  若我毁容了,她铁定要悔亲。
  届时,不就便宜沈迢安那伪君子了么?
  啧,我还是问我娘要点钱,养他几百个打手吧,不然,抢亲时没有胜算……”
  护卫蹲在一旁熬药:“世子不会毁容的。”
  “你说不会就不会?”燕止危重重将小铜镜放下。
  护卫哪敢说话?
  燕止危语气愤愤:“都怪那眼皮子浅薄的无知刁民,为了头猪,命都不要了,还把我打破相了!
  我长这么大,何时受过这委屈?
  我被猪油蒙了心,扛着那刁民,拎着他家猪崽逃命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点?”
  护卫低声解释:“属下若拦您,只怕,咱们主仆今日都要交代在镇上。”
  燕止危:“……”
  山崩地裂,确实可怕。
  晚一盏茶时间,他和那刁民就要一起被活埋了。
  回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他拍拍胸口,捡起铜镜:“可怜我这张脸,待我好些,定要将那刁民的猪崽抓来烤了!
  不行……郎中方才交代过,不能吃上火的东西,会烂脸。
  我要把他的猪抓来剥皮熬胶,好好给我的脸补一补!”
  护卫:“……世子开心便好。”
  营帐外。
  温知虞听了片刻,温声对温庭瑞道:“我们回去罢。”
  “不进去看看么?”温庭瑞问。
  “不了。”
  燕止危活着,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她赌赢了。
  毁不毁容的,于她来说根本不重要,反正,她想嫁给他,并不是因为那张脸。
  若真毁了,她顶多是心疼、可惜……
  温知虞的步伐,前所未有的轻快。
  “姐,你等等我呀!”
  温庭瑞差点没跟上她的步伐。
  府兵们干活手脚麻利,随侍也不逞多让。
  姐弟两回到马车时,营帐已经扎好,火也升起来了。
  “映桃,浅杏。”温知虞吩咐道:“你们清点一下马车上的药,留点自己备用的,余下的给兄长送去。”
  映桃浅杏点头:“是。”
  “取一盒创伤药给我。”她想了一下,补充道:“找找有没有祛疤膏,也一并送来。”
  俩侍女撑伞拎灯离开。
  很快,两人就回来了。
  映桃将一黄一粉两个瓷罐递上前来:“黄色的是创伤药,粉色的是祛疤膏。
  郡主,现在就给世子送去么?”
  “我去送!”温庭瑞主动道:“阿危心情不好,我去开导开导他,让他别胡思乱想。”
  他表情雀跃。
  温知虞颔首:“去吧。”
  温庭瑞一手抱着药,一手撑着伞,开开心心跑去找燕止危,步子快得随侍差点没跟上。
  温知虞收回目光。
  洗漱后,躺在宽敞的被窝里,只觉乏得厉害。
  这些日子,她一颗心长久高悬,寝食难安。
  今日,亲眼看着辛夷山崩塌,而燕止危和辛夷镇的百姓都还活生生地站在她眼前,她终于松了口气。
  排山倒海的困意,将她汹涌淹没。
  长久地忧思,松懈下来之后,人就容易生病。
  夜半,温知虞浑身滚烫。
  值夜的浅杏掀开车帘,借着夜明珠的灯一照,就见自家郡主满脸通红,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一时间,人仰马翻。
  作为长公主唯一的女儿,温知虞自小就被养得金尊玉贵,长到十五岁,风寒都没得过两场。
  这次出行,竟发起了高热。
  两个府医换了几次药方,热意依旧没退下。
  温庭柏沉声:“再换一次药,若阿虞的症状依旧不减,只能快马加鞭送她回京。”
  ……
  热意环绕,温知虞独自站在一个院子里。
  高墙红瓦,日光从古柏枝叶的缝隙间倾泻而下,院中凉亭内影影绰绰。
    温知虞朝凉亭走去。
  凉亭里,翠衣少女转过身来:“母亲。”
  温知虞怔忪:“怀璎……”
  “母亲。”沈怀璎带笑的眼里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女儿来看您了。”
  温知虞难过至极:“怀璎,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没能帮你嫁给心上人,没能救下你……
  抱歉,母亲是一个没有用的人……”
  沈怀璎摇头:“不是的。”
  “你说得对。”温知虞自顾自话:“我只是他生儿育女的工具,是他的铺路石。
  我这一生,活得失败至极。
  我是一个活着没有意义的人……”
  “不是这样的!”沈怀璎含笑看着她:“母亲,您救下了辛夷山的百姓,救了上千条人命。
  母亲,您是一个很勇敢的人。
  在怀璎心里,母亲最厉害了。”
  温知虞拼命摇头。
  “母亲。”沈怀璎的声音越来越轻,身影也越来越淡:“怀璎该走了,您要珍重。”
  温知虞想抓住她,却怎么也碰不到。
  “怀璎……”
  “沈怀璎,你站住!”
  温知虞猛地从梦境中睁开双眼,一双眸子噙满泪水,红得近乎滴血。
  迷迷糊糊的,身边围了许多人。
  恍惚中,她看见了一抹灼灼红影。
  红影凑上前:“沈怀璎是谁?”
  温知虞颤声:“燕止危?”
  “你认得出我?”燕止危惊诧地凑得更近了。
  温知虞嘴巴动了动,泪珠子顺着脸颊滑落:“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燕止危:“?”
  他一头雾水,转头去问温庭柏:“她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温庭柏眼底透着一丝疲色:“阿虞刚退热,意识正混乱着,你别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嗯嗯。”燕止危转过头去:“大舅哥说得对。”
  温庭柏:“……”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婚还没成,就乱改口叫人!
  突然……
  燕止危猛地扭头:“沈怀璎是谁?谁?!”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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