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先生今早被纪委带走了,据说是太太和周家人一起做的。” 顾氏没做过违法乱纪的事,近十年来和慕家也没有大额的经济往来和合作,但两家牵扯颇深,要是慕父真有问题,他这边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撇清。 顾忱晔抵着腮帮:“太太呢?” “太太……”谢方则有点于心不忍:“太太出国了,办的是长期签证。” 即便周围充斥着记者嘈杂的追问声,但这句话还是清晰的传进了顾忱晔的耳朵里。 “……”男人沉默了片刻,才从喉间溢出一声轻嘲。 他竟不知道言棘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慕家、舆论,无论哪一样,都能暂时绊住他的脚步。 这一桩桩一件件,还真是煞费苦心。 可笑的是昨晚听到言棘那句不怨他了的话,他还暗自欣喜,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却没想到那只是她为了给他设局,而演的一场戏。 …… 言棘是早上的飞机,但由于时差的缘故,下飞机时那边也是早晨,橘红的朝阳穿过云层,洒了满地。 她站在机场出口,趁着等车的间歇给盛如故发了条信息报平安:“我到了。” 盛如故像是就捏着手机在等她的信息,回得那叫一个快:“顾忱晔来店里找你了,脸黑的跟我姥姥家烧了六十年菜的锅底似的,你去国外学习的事,没跟他说?” 上次走秀,现场除了商界精英,还来了位全球知名的礼服设计师,当时听说他在国内,抱着试试不吃亏的心态,托了关系将邀请函送到了她助理手中,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来了,言棘也因此有了这次出国学习的机会。 “而且那个狗男人居然好意思黑脸,你前脚出国,他后脚出轨,还被记者给堵酒店床上了。” 也是知道言棘不喜欢顾忱晔,她才敢说的,但言辞中还是掩饰不住为好友愤愤不平。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言棘面前停下,她看了眼车牌,道:“先挂了,车来了,等找到住的地方再给你打电话。” 盛如故:“先等一下,要是顾忱晔再来,要不要告诉他你的行踪啊?我总觉得那个男人找不到你,不会善罢甘休。” 言棘很淡然:“不用刻意保密。” 在这个信息时代,顾忱晔若是真想查她,就算盛如故咬死不松口,他也能查到,没必要拉她一起下水。 “挂了。” “……”盛如故嘴唇动了动,那句‘你学习完还打算回京都吗’,到了喉咙口又给咽回去了:“好,安顿好后给我打电话。” 言棘看着窗外和国内迥然不同的景,内心一片平静,没有初到一个陌生地方时的惶然和兴奋,她情绪起伏的能力,好似已经在那无数次的磋磨中被磨没了。 手机响了。 她皱着眉,盯着来电显示看了几秒,才点了接通:“喂。” 这边还没安顿好,言棘暂时就没换号,只开通了国际漫游。 “到了?”顾忱晔的声音很平静,好像根本不在意言棘昨晚设计他的事。 “嗯。” “什么时候回来?” “顾忱晔,我们离婚吧。” 回应她的,是男人长达五分钟的沉默:“好,等你回来,我们就去民政局办手续。” “现在离婚可以线上法院判离。” 听着她这云淡风轻的语气,顾忱晔终是没绷住,咬牙切齿的道:“慕云瑶的父亲被带走调查,以及昨晚的饭局,是不是你早就计划好的?” “是。” 言棘承认的干脆利落,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反倒是顾忱晔,一时被堵得不知该说什么。 沉默中,只有电流在沙沙作响。 “把自己丈夫送到别的女人手里,言棘,你可真大度,是不是我和她真睡了,你也不在意?” 言棘拿下手机,看了眼通话时间:“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哪怕是早就知道答案,但这一刻,她的默认还让顾忱晔的心止不住的往下坠,他咬牙冷笑:“你就那么确定,你那些手段一定能扳倒慕家?” “我查过慕家所有的人际关系,只要你不从中作梗,他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她不是自信自己的手段,而是相信周家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经过这次竞争,两家便是彻底撕破了脸。 “……”顾忱晔气极反笑:“我是该夸你厉害,还是该说你心机重?” 精于算计、步步为营这几个字,当真是被她玩得明明白白,谁都只是她手里的那枚棋,用完后就可以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言棘:“你随意。” 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感。 “……” 顾忱晔恼怒的挂断电话,对着虚空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莫名觉得周围空荡荡的。 平时这个点,别墅里也只有言棘在,他完全没觉得空,但如今只是少了一个人,却仿佛做什么都有回音。 他有点待不下去了,拨通了薄荆舟的电话。 “出来坐坐。” “言棘呢?” 顾忱晔前几天跟他说要和言棘增进夫妻感情,这段时间都别约他。 “……跑了。”m.biqubao.com “哦。” “你不惊讶?” “惊讶啊,”薄荆舟平淡的回他:“惊讶她怎么现在才跑。” “……” “就这事儿,你高低得给慕云瑶摆一桌,要不是她,言棘现在二婚的娃都能打酱油了,指不定新年还能喊你一声顾叔叔,管你要红包。” 之前他没少拿沈晚瓷的事阴阳怪气他,如今被他逮到机会,可不得狠狠报复回来。 顾忱晔:“滚。” 他刚挂断电话,薄荆舟就发了个定位过来,是薄氏楼下一家咖啡厅,其规格跟星巴克差不多。 大概是位置绝佳的缘故,周围好几十栋楼的牛马,所以这么晚了,生意竟意外的还可以,他在一堆疲惫到生无可恋的脸里一眼就看到了薄荆舟:“大晚上的喝咖啡,想猝死别拉上我。” “这附近只有这地儿还开着门,”薄荆舟一边说话一边看向门外,随后抬了抬下颌,示意他转头:“还有,你恐怕连这都喝不上了,找你的。”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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