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 养心殿,皇帝寝宫。 女帝端坐在黄花梨木椅上,秀眉不断颤动,脸上渐渐染上冰霜。 在她的前方,身穿深蓝长袍,脸带天青面具的甲十五正在汇报赵无疆近日的行踪。 听着甲十五说到赵无疆贪婪收取太医院的好处,协助倒卖药材时,女帝气得身躯都在颤抖,赵无疆的形象在她心中支离破碎,化作失望。 “下去吧。” 女帝语气透着深深的疲惫,她瘫软靠在椅子上。 自先皇驾崩,她初登基起,皇权逐渐衰落,大夏面临内忧外患的风雨飘摇之境,她上无兄长姐妹,下无晚辈,唯有一个人孤零零苦撑这先辈打下来的基业。 后来她遇到了赵无疆,赵无疆虽不正经但有正气,她虽嘴上不说,但心中已隐隐将赵无疆视作伙伴。 可这个伙伴,被贪婪吞噬,背叛了她。 “哼...”女帝哭哼一声,眸中赤红都是血丝。 “吱呀...” 房门被推开,赵无疆抱着木匣子和钱袋子走了进来,他一看女帝的模样,疑惑道: “哟,陛下,你怎么了?被那帮老顽固臣子们气糊涂了?” “赵无疆!”女帝缓缓端坐,恢复威严,她美眸中血丝颤动: “你今天去哪儿了?” “我?”赵无疆剑眉微微蹙起,他感觉轩辕靖有火气: “我去倒卖药材了!” “砰!” 女帝狠狠一拍桌子,怒吼道: “倒卖药材,这四个字你就说得如此轻巧吗? 朕没有赏你是不是?你如此贪得无厌还要去倒卖药材侵吞国库!啊?” 女帝越骂火气越大,她站起身来,两步跨到赵无疆身前,重重推了赵无疆一下: “你一个七尺男儿,英俊,朗逸,平日里嘴巴说得那么好听,居然行如此龌龊不堪之事!” 赵无疆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他并没有起身,而是就此坐在地上,澄澈的眸子凝视女帝,嘴角擎着天塌不惊的笑意,轻柔道: “我明白,陛下骂吧,骂得越重你越心疼。” 赵无疆明白,这女人孤独太久了,她独自守着秘密,没有朋友,终日如履薄冰,自己是轩辕靖唯一的特别。 女帝心中一颤,鼻尖微微酸涩,她瘫坐在椅子上。 “朕...想把你当成朋友,但是你让朕失望了......” “那是你失望的太草率了。” “什么?” 赵无疆嘴角是明媚的弧度,他缓缓道: “楼兰蛊的事,你还记得吧?无论是独孤一鹤的那封信,还是我的发现,都让我怀疑,这后宫之中已被渗透了不少异端。 陈正华的死,我继任大总管,这两件事阴差阳错,让我有了接触这幕后势力的机会,而今日倒卖药材一事,只是浮于表面的事。 通过这件事,有些想法我已经确认了,但还需要验证...” 女帝听着赵无疆娓娓道来,心中酸涩翻涌,“你是替朕去调查此事的...” “不。”赵无疆眼神渐渐犀利起来,宛如一柄快刀: “还有我三叔公! 短时间内我成为不了他们的自己人,但可以成为他们的合伙人,去一步一步接近真相!” “你......” 女帝欲言又止,她想说为什么赵无疆不事前知会她一声,但很快心中的愧疚爬满,还是怪自己没有完全信任赵无疆... “好啦!”赵无疆爬起身,拍打灰尘:“别嗫喏得跟个娘们儿似的。” 女帝一瞬怒火飞扬:“赵无疆!” “对,就这样,威严点。”赵无疆将钱袋子扔到桌子上,黄金与银票洒落,他摆了摆手: “皇上就应该有皇上的样子!这些钱你拿着,马儿要吃草,你不给我草,我给你草!”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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