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主院内,墨影已经迎着凌风朔走去。 “王爷,您回来了。” 他鞠了一躬,又关心道:“西岐近来骚动频繁,我听闻回府前,圣上突然召您进宫,可是又要出征了?” “嗯。” 凌风朔应了一声:“安排下去,五日后启程!” 墨影点头,随即便开始汇报这几天的公事。 只是汇报到江云萝那儿的时候,忍不住顿了顿。 凌风朔眉心顿时拧起,眼底闪过一丝嫌恶:“她又怎么了?” 此番进宫,还被皇室叮嘱了一些与江云萝有关的事情,真是烦透了! “郡主她……” 墨影一噎,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凌风朔这次出门并没有让他随行,而是留下来监视江云萝,免得惹出什么乱子。 只是…… 郡主这些天虽然确实安静本分,但好像…… 也没有在反省啊! 整日里除了锻炼便是种菜! 还动手做了两个秋千! 简直不亦乐乎! “嗯?” 凌风朔有些不悦的轻哼。 墨影只好将最近的事情说了一遍。 凌风朔面色顿时阴沉到了极点,立即起身,往外走去! 荒园内—— 江云萝正在小菜园前教导烟儿应该如何照顾这些菜。 烟儿却频频叹气。 “郡主,也不知道您还要被关在这里多久……要不是您懂得这些,我们现在恐怕早就饿死了!这王府实在欺人太甚!也不知还要送剩菜给我们到什么时候……” “剩菜?” 江云萝冷哼一声:“烟儿,你该不会以为,那些菜真的只是剩下的吧?” “难道不是?” 烟儿闻言一愣。 树顶,一道身影也悄然立住。 凌风朔没有发出一点声响,静静地听着。 紧接着便听到—— “为了针对我,竟然想出这种招数,这凌风朔还真是对得起百姓称他一声战神!也不觉得亏心!” “郡主!这话可不能胡说!” 烟儿被吓了一跳,立刻紧张地左看右看。 凌风朔更是神色一凛,眼底陡然闪过一丝狠意,抿唇便要一跃而起! 评判他? 这女人还不够格! 下一瞬—— “为什么不能?” 江云萝的声音再次响起,语调已染上寒意。 “这王府里日日都有人送新鲜的蔬菜来,是你亲眼所见,就算另外采购,外面的小贩定然也是拿新鲜的出来售卖,烟儿,你说送到咱们院子里的这些烂菜是哪来的?” “是……” 烟儿微微瞪大了眼睛。 江云萝冷笑:“当然是有人故意将新鲜的菜放烂了,再专程拿来为难咱们!”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江云萝脑海中充斥着不愿再记起的幼时回忆,继续嘲讽道:“凌风朔自出征以来,肯定见过许多流离失所、挨饿受冻的难民,既已见过,现在居然还能做出这种事!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的嗓音低沉又带着一丝愤慨,听起来,竟仿佛亲眼见过这样的场面一般! 凌风朔不自觉地捏紧了手边一束枝杈,眼底写满讶异。 这样的话……竟然是从江云萝口中说出来的! 那个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废物草包! 她怎么可能会有这般眼界? 可他确实亲耳听到了! 并且不可否认的……有些欣赏与认同她的观点。 这让他十分不爽! “好了,不说这些了,眼下我们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江云萝重新变得轻快的语气,拉回了凌风朔的思路。 又听着她教了几句该如何给蔬菜浇水,他一言不发地从树梢跃下,板着脸径直朝着反方向离去。 “王爷。” 墨影急忙跟上,小心翼翼道:“可否需要属下去和郡主解释,王爷并不知道送菜的事……” “不必。” 凌风朔冷脸拒绝。 墨影只好又道:“王爷,郡主这几日便都是如此,似乎并未对住在荒园有什么不满,反而……有些自得其乐,整日里也很安静,没有惹出什么事端……” “墨影。” 凌风朔突然打断了他。 “你有没有觉得,刚刚那个女人根本不是江云萝!” 墨影一怔。 沉思两秒,这才答道:“属下也觉得,确实是和传闻中的云萝郡主有些许出入……” “只是些许?” 凌风朔眉头紧锁。 按照他对江云萝的了解,她简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还有刚才那些话…… “王爷的意思是……” 墨影试探地询问,不敢妄加揣测。 半晌—— 凌风朔冷哼一声。 “本王可不相信江云萝那种百般纠缠,非要嫁给本王的女人会安分守己!墨影,你继续让人看好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本王汇报!” 他最后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心底却留下一团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江云萝绝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到底还想做什么? …… 入夜—— 荒园中亮起幽幽烛光。 烟儿今晚格外高兴,一边给江云萝铺床,一边兴奋道:“郡主!厨房今晚送来的都是新鲜的菜!定是因为王爷回来了,不忍心再看您被苛待!说不定再过些时日,您就可以搬出去了!” 江云萝抿了一口茶水,不以为然。 不忍心? 怕是那些人知道凌风朔回来了,怕把事情闹大吧? 这么一想……白天她倒是误会凌风朔了? 也不一定。 没准那狗男人什么都知道,只是觉得罚得差不多了而已呢。 江云萝懒得再想,挥了挥手:“行了,你回去休息吧,我想静静。” 夜深人静,正是一个人训练的好时机。 江云萝把烟儿赶回房间,便将繁琐的衣裙脱下,扔到一边,只留下里衣,方便活动。 可才刚要坐下—— 耳边却陡然响起一道破风声! 一枚银色飞镖竟直接捅破窗户,直冲她的面门而来! “谁!” 江云萝几乎是凭着本能向后闪躲! “当”的一声! 那飞镖直接扎在了床柱上! 竟入木三分! 来人是个高手!!! 江云萝心底猛地一惊,刚要起身—— 一道黑影已经从门外闪了进来! 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蜡烛“呼”的一声被风带灭,整个房间瞬间伸手不见五指。 江云萝屏住呼吸,看着黑暗中那抹身影,眼底顿时写满讶异。 是凌风朔!!! 他半夜来干什么? 他是还想要了她的命吗? 就算他被迫才娶了她,也不至于有如此深仇大恨吧! 思索间,男人紧绷的气息尽数扑面而来! “凌……!” 江云萝瞬间单手成刃,迎了上去! 可才只说了一个字,便直接被封了穴道,一动也不能动!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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