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 柳凝霜垂下眼睫,轻轻抽泣了一声。 “陆将军本就……快要不行了,若是勉强拖延些时日,研制出了解药,或许还有救,可被云萝群主刚才那样一折腾,他已元气尽散,恐怕要……尽早准备后事了。” “什么……” 陆芸呆愣在原地,两行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随即便朝着江云萝冲了过来。 “妖女,我要你给我哥偿命!” “郡主小心!” 烟儿急忙挡在江云萝身前。 北辰也抽出长剑,用眼神警告周围的人。 柳凝霜却一把拽住了陆芸:“芸儿,别冲动,她再怎么说也是郡主,你若是动了她一根头发丝,恐怕都会被直接处死的,陆将军定然不想看到你这样!” “死就死!我若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这妖女!” 陆芸挣扎着还想要上前。 柳凝霜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笑意,继续煽动道:“不行,今日之事,我一人出头就够了!有什么责任,我也愿一力承担,等朔哥哥来了,自然会有公正的评判!” 她说着,眼神愤愤地看向江云萝,义正言辞:“古往今来,修炼邪术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以后……” 话还没说完—— “啪”的一声! 脸上直接挨了重重一巴掌! 她直接坐在了地上,脸上瞬间浮出五道鲜红的指印! “凝霜小姐!” 众人吃了一惊,急忙去扶。 江云萝冷哼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如同腊月寒冰。 “邪术?对这些东西了解得这么清楚,柳凝霜,你我到底谁是妖女?” “你若再说些胡言乱语,捣乱军心的话,下次就不是一个巴掌了!” 她最后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江云萝你站住!” 陆芸想追上来。 江云萝却突然在帐门口停下,冰冷的目光扫过所有人,凉得让人心惊。 最后落在捂着半边脸的柳凝霜身上。 “柳凝霜,我若真的需要祭祀活人,那第一个拿的,就是你的命!” 话毕,白色身影彻底消失。 三人一路无话,回了自己的营帐。 烟儿担心江云萝手上的伤,一进去便急着去打水清理,回来的时候却噘着嘴。 “郡主,外面那些士兵都在议论您。他们……他们……” 她气得说不出话。 江云萝却能猜个大概,淡定地摆了摆手。 “随他们说,不必在意。” “可是……” 烟儿还有些不服,又想到了什么,更加愤慨道:“对了!郡主,奴婢都打听清楚了,柳凝霜前几天就到了,说是原本要来的王太医身体不适,她便自愿顶替,这才提前到达!也不知做了什么,现在大家都称她是仙女,是菩萨!我看她这几天肯定没少在军营里说您的坏话!” 江云萝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早已经想到,柳凝霜故意抢占了先机。 “郡主。” 一直沉默的北辰突然开口:“您真的有把握治好陆将军?刚才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 “当然。”江云萝难得有心情详细解释,“他的毒素全都附着在骨头上,一直与伤口接触,因此才会昏迷不醒,我刚才不过是用了刮骨疗伤的法子,帮他把毒素清了。” “刮骨?!” 烟儿与北辰同时僵在原地。 这世间竟还有如此大胆的法子! 郡主究竟还藏着多少他们不会的? …… 次日—— 天还没亮,一道黑色身影便疾风一般地冲入了营帐中。 “江云萝!” 男人的低吼夹杂着浓重的怒气。 江云萝猛地睁眼,凭着直觉堪堪避开抓向自己的铁掌,一个闪身从床上跃了下来。 “你发什么疯!” 她对上凌风朔发着狠的双眸,脸上也涌起不悦。 下一瞬—— 手腕被牢牢钳住。 “你对陆霆做了什么!” 凌风朔咬牙质问,神色锋利的恨不得直接把江云萝杀了。 他昨日行至半路,遇到被山匪打劫的商人,带人去清缴了一波,这才耽误了些时间。 没想到这么短的功夫,江云萝便打着代驾亲征的名号胡作非为,想害死他身边最得力的副将! “我做了什么,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江云萝看他神色就知道,已经什么都不用说了。 他若是肯给她解释的机会,也不会这般粗暴对待。 “你!” 凌风朔指尖骤然箍得更紧。 江云萝却像是没有痛觉一般,轻蔑一笑。 “我既敢出手,便有救他的把握,也能保证他绝不会死!你若不信,等着看就是,还是说,不管人是死是活,只要我碰了,你就要处置我?” “还敢狡辩!本王从未听说你习过医理!” “那你听过我学过骑术吗?” 江云萝淡定反驳。 世上他不知道的事多了,这狗男人还能再自以为是一点吗! 凌风朔神色一凛,竟被她问住了。 紧接着,墨黑双眸透出更多厉色。 “你会也好,不会也罢,陆霆如今伤口恶化,昏迷不醒,甚至比之前还要虚弱,全都是拜你所赐!” “人还没出事,你就这么巴不得他死了吗?” 江云萝冷笑:“既然这么想针对我,你何不直接找人把陆霆杀了,现在也能名正言顺些!” “你!!!” 凌风朔眼底陡然升起更多暴戾! 针对她? 江云萝竟到现在还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就在这时—— “陆芸求见王爷!” 帐外突然响起陆芸的声音。 凌风朔略一停顿。 陆芸竟直接掀开营帐冲了进来,重重的在他眼前跪下了。 “朔哥哥!” 柳凝霜也跟了进来,一进门便难过道:“霜儿刚刚又去看了看陆将军,他……” 话说一半,她露出一抹不忍之色。 陆芸立刻咬牙,厉声道:“王爷,云萝郡主目无军纪,草菅人命,用妖邪手段害我哥哥性命,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命人挟持我,请王爷惩治!” “请王爷惩治!” 有她带头,帐外的士兵立刻哗啦啦都跪了下去。 “王爷,不是这样的!郡主真的是在救……” 烟儿拎着早膳回来就看到了这副场面,急忙也跪下,想为江云萝辩驳。 柳凝霜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朔哥哥!郡主如此残害忠良,目无军纪,不施些惩戒,会令手下将士们寒心的!” “呵……” 江云萝嗤笑一声,早已猜到柳凝霜的说辞。 她唇角的弧度嘲弄,看着凌风朔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小丑。 下一瞬,下巴便被一只铁掌狠狠地钳住! “如今还笑得出来……是在笑你自己的愚蠢吗?”凌风朔逼迫她迎上自己的目光。 “愚蠢的是你!” 江云萝语气轻蔑。 凌风朔怒意瞬间攀升至顶点,唇角却勾起一丝残忍的笑意。 “很好,你最好一直保持这副表情!” 说完,他狠狠一甩! 江云萝咬牙,几乎听到了下颌骨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便被一股力道蛮横地拽了出去。 一炷香后—— 几乎整座军营都传开,凌风朔一来就要处理云萝郡主,半分情面未留! 许多将士都闻讯而来,想要看江云萝被惩罚的场面。 营帐外。 江云萝已经被数名将士围在中间。 “江云萝,你可知错?” 凌风朔深不见底的双眸直直逼向她,满脸风雨欲来。 “我没错!” 江云萝嘴角依旧是那抹嘲讽的笑,一字一顿—— “凌风朔,我一定会让你为自己今天的眼瞎后悔!”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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