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公司的院子有点小。 但是办公楼很大。 夏凉茉走进去,才发现这里没有门卫,也没有保安。 她一个陌生人,随随便便就走进来了? 这让她不由怀疑这里的监管能力。 空气里有肉制品的香气,还有机器运作的声音。 她往里头看了眼,一楼大厅有个导台,上面有一张楼层结构图。 她仔细看清楚,才知道原来这里是办公室跟厂房合体的,底下几层是生产车间,四楼才是办公室。 也就是说,这家是工厂跟公司连在一起的。 绕过大厅再想往里走,直接去办公室找人。 结果一条大铁链拴住了铁的推拉门,封了路。 楼梯也被锁在里头了。 “有人吗?” “你好,我有点事情想找厂长,有人在吗?” “请问有人在吗?” 她扯着嗓子喊了几声,结果一点回应都没有。 夏凉茉挺无奈,看了眼手表,已经十点半了,应该快到中午下班的时间了。 她干脆往厂门口阴影下一坐,就这样等起来。 十二点。 一道清脆的铃声响起。 让她想起了在镇上县中上学时的下课铃。 她当即站起身,左等右等,终于等来人把铁链打开,紧跟着工人们争先恐后地拿着铝制的饭盒跟大茶缸就往外跑。 “你好,我想找厂长!” “你好……” “请问……” 夏凉茉上前拦住好几个。 结果人家根本不鸟她,直接推开她就往前跑。 这种大厂下班就是这样,食堂里的菜是有,但是好菜就不多了,去晚了好吃的都被打完了。 所以大家冲出来就争先恐后地往食堂冲,生怕慢了委屈了自己的胃。 夏凉茉这小胳膊小腿的,独自跟百来号人形成逆流之势,自然是要被淹没的。 她很无奈,只好等着人都跑的差不多了,她这才迅速跑上楼去,一口气爬到四楼。 眼看着走廊的外壁上,写着各种科室的名称。 她一边走一边看。 资料室、财务室、车间主任办公室…… 总经理室! 夏凉茉面色一喜,快步靠近。 就听里头传来了一男一女激烈的争吵声—— “这厂子开一天,就亏损一天!咱们成天往里头搭钱,咱老娘躺在医院里住院费都要交不起了!你还在这里跟我扯什么人文情怀、爱国情怀?顾城屹,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谁家做生意不是为了挣钱的?可你呢?你挣钱是为了开善堂的吗!” “咱娘的病有医院给治!从咱娘生病到现在整整两年了,你出过一分钱?厂子是在亏损,但是我少发过你一分钱的工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就是被那个日本人收买了,想要侵吞我的厂子!我告诉你顾傲霜,这事儿不可能!我就算砸锅卖铁,我也不会同意把厂子卖给日本人!” “这都什么年代了?抗日战争早胜利了!现在讲究改革开放、要求老百姓发挥聪明才智各自发光百花齐放!多少日企在国内扎根建厂、收购民企,一个个都干的风生水起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这么难?就你爱国?就你毛病多?人家说了,只要咱肯卖,人家把咱娘接到日本治疗去!” “咱们国家有好中医!只是没找着!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娘的病一定有办法!但是让我卖了我一手创建的厂子,这不可能!我怎么厂子上下三百多号人交代?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家庭!他们个个都是要养家糊口的!” “那跟我没关系!我不是开善堂的!我再说一遍,顾城屹,你今天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要是不肯卖,我就不认你这个哥!这辈子都不会再认你这个哥!” 夏凉茉听了一会儿,渐渐把事情捋顺了。 她状着胆子往前走了两步。 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敞开的。 但她还是礼貌地敲了下门:“您好,我有事想找一下厂长,或者总经理,可以吗?” 门内。 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男人当即看向了夏凉茉:“我就是富贵花的厂长,也是经理,有事情可以找我。请问你是?” 这男人容貌俊朗,身材高挑,就是有些瘦。 他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 身上是干净的衬衣以及黑色皮鞋,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质很清爽健康。 他对面有个二十七八岁的女人,浓妆艳抹的,看见夏凉茉身上的包时,激动地两眼都在发光。 她快步上前,伸手就要抓:“这是真的假的?” 夏凉茉赶紧后退一步,将包护在身后:“你好,我找厂长有点事情。” 女人撇撇嘴,回头看了眼顾城屹:“我先去吃饭,回头跟你算账!” 她快步离开了。 女人走后,夏凉茉也松了口气。 因为她本意也是劝人家不要把厂子卖给日本人的。 她往前走了几步,自己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在顾城屹面前,认认真真地开始说。 “顾先生您好,我是想跟您谈合作的。我想,你们厂可能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是我觉得这都不是事儿,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可以跟你合作一起把厂子建起来,一起把富贵花做强做大。” 顾城屹被妹妹吵得脑壳疼。 他看夏凉茉直接坐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也跟着坐下,问:“这位小姑娘,看你还没成年吧?你……” “哦,您好,我夏凉茉,是刚刚来京市的。” 她打开包,从里头取出自己的介绍信跟录取通知书。 双手递上,又道:“我是京大的学生,我全家在河西省是做家禽养殖的,养殖的范围有活猪、野鸡、野鸭等等,我们家里的肉在河西省供不应求。这次因为我来京市上学,我家人跟着一起来京市定居了,但是老家的养殖场还开着呢,是开在山上的,所有家禽吃的都是纯天然的东西,健康也有保障。原本我们打算来京市开肉联厂,但我觉得,开肉联厂不如开肉类的食品加工厂,我刚好打听到富贵花,所以想来问问,能否合作。”m.biqubao.com 夏凉茉说着,又想起这男人死活不肯把厂子卖给日本人,看来对方很爱国。 可他妹妹却以老人的病为要挟。 于是她追加了一句:“还有,我的新婚丈夫是特战区的军人,我是军属,我不会骗你的。还有我外公,是京大医科院的院长,尤其擅长中医,还出版了很多医学著作,如果您答应跟我合作,我的身份不仅是军属有保障,不会坑您,我还可以请我外公出山,为您母亲瞧瞧病!”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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