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 赵征缓缓说出了问题所在。 “陛下,开国皇亲以及勋贵的封赏问题虽然已经解决,但是官员的根本俸禄,却依旧是一个隐患。” 朝堂上的清贫官员,听到了赵征的谏言,一时间泪目。 终于有人敢提出这个问题了,是他,还是他。 赵府人可真是我们的恩人啊。 可是高台上的朱重八却忍不住脾气了。 “这件事,绝对是你放屁!各级官员的俸禄我早做过精打细算,绝对足够一家人的花销,你莫不要为了找出问题,而找问题!” 朱重八最恨贪官污吏,所以在他还是吴王的时候,就对手下的各级官员俸禄,进行了严格的限制。 赵征现在的这些话,他是半点都不想听。 但与此同时,他也扭头提醒了身边的太监王半,让他先把太医叫到大殿外等候。 因为他现在生气归生气,但更多的是,对赵征的看好,昨日赵征的先服毒再上书的操作,实在是给他震惊到了,忘不掉。 再加上,自灭北元皇室后,几个月来,朝堂上几乎歌舞升平。 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日月王朝国土之上,大事小事,不可能事事顺利。 这样的氛围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朝臣们已经安逸下来了,放松下来了。 朱重八正打算整治一下这样的氛围,这时候,赵征冒出来了。 所以只要朝堂上一直有这样的人存在,他就有足够的理由找朝臣的麻烦。 “陛下,微臣万不敢莫须有!” “可是陛下,以现有的俸禄体系,只会导致未来土地兼并加剧,无官不贪,清官无活啊!” “还请陛下细看文书上的,由微臣统计出的俸禄数据!” “如微臣有半点虚言,微臣甘愿追随前家主而去!” 反正附身在傀儡身上,赵征直接重重的把头磕到了地板上,假装没有听懂朱重八的拒绝。 待他再度抬头,瞬间鲜血滴落,从他的额头滴落,染红了他的官袍。 朱重八:“......” 群臣:“......” 他们现在心里都冒出同一个问号,又来? “咱......看!” 朱重八几乎是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 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今日退朝后,他一定要让锦衣卫把赵府上下所有人都给调查个干干净净。 怎么一连三个人,都是这种,这种,头铁之人? 朝堂上,于是就只有朱重八默默念着各级官员俸禄的问题。 “自正一品年一千石,至九品年七十石......” “难道这样还不够吗?就算是九品官,年七十石也足够开支,一个人一个月吃一石米还不够,那多少才足够!” 朱重八还是没有看出自己定下的官员俸禄体系中,存在什么问题。 而其他官员虽然能够看出来问题,但却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选择开口。 清官无势,贪官有权。 朝臣中已经有人对赵征生出了敌意。 可惜,赵征别的没有,就一个字,头铁。 “陛下,为官者寒窗数年甚至数十年光阴,到头来,俸禄却只是如此,真的足够吗?” 赵征抬头,望着朱重八,继续说到。 “天下官员何其之多,居一品者少如锦鲤,居九品甚至不入品小吏者多如江鲫。” “以九品为例,年七十石,不过满足五口之食,此外再无余粮。” “双亲在上,正妻在侧,少子在下,为官者中,已去五口矣!” 赵征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甚至不能再明白。 他没有说皇帝后宫三千,没有说国公府房屋连绵,而是只谈九品官的生活拮据。 朱重八在高台上,想了一下后,突然就沉默了。 但赵征还没有停止自己的输出,而不少官员听到他接下来的话,只觉得背后冷汗直流。 “陛下,人岂能无欲无求,为官倡廉,可上孝父母,下育子女也需要更多俸禄。” “只有七十石,家中六口之官该如何,七口之官该如何?” “长久以往,借无可借,为官不如为农,为官者必贪啊!” 贪字再一出,又直接就触动到了朱重八的神经。 “他们敢!” “咱还每逢节日,赏下钱财,又怎么会不够!” 朱重八还在嘴硬,但也只能嘴硬罢了。 赵征也直接就戳穿了这个泡沫。 “赏钱几何,得帝宠者又几何,居何位?” “再者,年俸七十石,实际到手几斗米,又有多少比例是其他金银细软替换......” 金银细软,说好听一点叫做金银细软。 好一点的会以布匹替换,而坏一点的,甚至会是锅碗瓢盆,干柴黑豆。 “停!” “你别说了......” 朱重八只感觉自己一肚子话堵在了喉咙,却怎么都无法开口,对赵征解释。 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元兵收税的场景。 元朝的统治阶级真的是傻的脑子都不长吗? 肯定还是长了一点的。 许多苛捐杂税,百姓都知道,其实是当地的元官私自加的,而不是来自元庭的旨意。 元官大多都是元人,日子过得绝对比现在日月王朝的官员要好,但也止不住贪。 所以打倒暴元后,他才对自己手下的官员俸禄,各种限制,且加以锦衣卫监察。 但若是自己的这些官员,日子也过不下去了呢。 户部,刑部,吏部?谁来管? 大家都过不下去了,肯定是一起贪。 自己怎么又埋下了这么一个祸根。 “朕最恨贪官污吏,如果被朕发现一例,就杀一例,我看天下还有谁敢!” 虽然已经意识到祸根,但朱重八也是要面子的,他不可能当着朝臣的面,再度承认自己的错误。 “陛下,贪官固然可恨,但可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望陛下早下旨意!” “如有官员已靠借粮度日,多一时,则会多负一分利啊!” 火候快到,赵征再添干柴。 这完全是把皇帝架在火上烤,如果换一个官员来做,这绝对是断绝仕途之道。 可惜,仕途于赵征为浮云。 只要有着站到朝堂上的身份,距离皇帝远近,与皇帝亲疏,他完全不在意。 朱重八也只能答应下来,会与户部再行商议。 直到下朝后,赵征被王半叫住,去到了皇帝朱重八休息的偏殿。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67_167654/7319516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