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第一时间将她往后拖,是大胡子,“躲起来!” 铺天盖地而来的利箭立时将甲板上的水匪射成了筛子。 余下水匪则开始四散逃命。 程丽被大胡子护在身后毫发未伤,却敏锐的发觉大胡子行动有瞬间的迟缓,她二话不说摸向大胡子身前。 “姑娘,你…”幸好男人蓄了满脸络腮胡,否则,此刻定然满面通红。 直到手摸到一支长长的羽箭,她心里如压了一块巨石难以呼吸,“你中箭了?” “无碍,我待会自行拔了便可。”男人不在意的回道。 程丽茫然四顾,甲板上已躺了不少死尸,红尘她们正护着祖父匍匐在地躲避箭雨。 她拉着大胡子坐下,费劲儿拖过一具尸体挡在两人面前,“难道是新的匪徒上船了吗?” 大胡子面色凝重,“应该是。” “那我们怎么办?你的伤口痛不痛?”程丽担忧的望着他胸前长长的羽箭。 大胡子干脆利落掰断羽箭,只留短短的箭头在皮肉里,“这点伤,死不了。” 红尘也发现了她的踪迹,向她摇摇头,表示不可轻举妄动。 箭雨已经停了,甲板上的活口屈指可数。 都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谁知她们却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 这次登船的匪徒比之光头的人更加训练有素,刚刚那些躲过箭雨的匪徒三两下被杀了个干净。 而后,那些人像认识大胡子一样,对着他全力围攻,而程丽,则自动被众人无视。 大胡子本就为了救她中了一箭,勉力和众人交手支撑片刻,再也无力抵抗,跪倒在地。 “顾禀,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眼看着明晃晃的钢刀就要向大胡子头上砍去,程丽心都几乎跳到嗓子眼。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顾禀?半月城?顾禀? 难道大胡子就是石头口中可信任的半月城焱帮顾禀吗? 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大胡子翻身径直从船上往下跳。程丽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立刻跟着跳了下去。 她是会游泳的,万一大胡子不会游泳,她还可以救他。 可谁知,海水完全和游泳馆里的水不一样,海水冰冷彻骨,一层层海浪拍过来,让她无法保持平衡。 “大胡…”咕噜噜的海水往她嘴里灌去。 程丽只觉得身体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了,开始急速往下坠。 难道她要葬身海底了吗? 好吧,海葬,听起来也不算太糟。 就在她意识昏昏沉沉时,好像有个人抱着她一步步向前游去。 然后,她就没有了知觉。 胸口巨大的疼痛之感把她疼醒了过来。 入目就是大胡子标准的心肺复苏手法。 程丽一脸懵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大胡子也愣住了。 男人迅速把双手从眼前姑娘的胸上拿了起来。 程丽用一种神奇的眼神上上下下扫视了大胡子一通,那眼神,怎么说呢?绝对不是看色狼的眼神… 反而,有种看会说人话的大猩猩的感觉。 大胡子被她看动物园里会说话的猴子一样的眼神,看的心里直发毛,硬着头皮道,“看什么看!老子救了你的命,摸你两把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程丽边笑边捶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笑够了,继续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大胡子。 大胡子被她看的浑身刺痒,恶声恶气道,“看上老子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对,”程丽不知羞耻的点头同意。 大胡子本以为她会羞愤欲死,谁知她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对。 她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把男人弄得手足无措,“老子可没看上你,给我安分点。” “好。”程丽还是乖乖点头。 只是她的目光如影随形,如有实质,让大胡子浑身不自在。 “你多大了?”程丽对他很是好奇。 这姑娘脑子进水了不成?怎么现在活像个傻子! 顾禀一边吐槽一边继续往火堆里添柴火。 不对,她刚刚在海里泡了那么久,说不定真的脑子进水了。 也许在船上的时候就脑子进水了,要不是脑子进水,怎么会好端端的跟着他跳到海里去? 顾禀对她的问题置若罔闻。 程丽也不气馁,继续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问不止,“你多大了?怎么留这么多胡子?你也去江南吗?好巧啊,我们居然坐同一艘船。” 她喋喋不休,问个不停,终于惹恼了顾禀。 “再啰里吧嗦,老子现在就把你丢回海里。” 程丽呵呵笑,根本不怕。 这就是个色厉内荏,面上凶狠,内心善良的小傲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此处应该是个荒岛,渺无人烟,岛上也多是杂草荆棘。 也不知道顾禀从哪里寻到这么多能用的干树枝,又燃起了火把。 唉,同样都是穿越人士,为什么顾禀什么都会,她什么都不会? “吃吧,”男人递给她一个烤的金黄的烤鱼。 “哇!!!”程丽双手接过,连连道谢,“多谢英雄,多谢英雄。” 万幸这里是南方,若是北方这种天气掉进海里,只怕她现在的尸体都冻硬了。 程丽坐在篝火边一边烤火一边吃烤鱼,间或侧头偷偷打量顾禀。 顾禀这么多年默认自己是龙阳之好,就是为了避免成亲。 谁知,眼下这个姑娘几乎把双眼粘在自己身上,让他吃烤鱼也吃的不尽兴。 “你到底是吃烤鱼还是吃老子!老子是你的下饭菜吗?看一下吃一口???”他佯装凶恶的怒视程丽。 程丽连忙举起烤鱼表明心意,“我吃鱼。” “那就好好吃,别再看老子!”顾禀气的磨牙。 这个累赘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跳下海,他还得累死累活把她拖上岸,还得照顾她! 真是麻烦! 烤鱼烤的极好,只是没有佐料,但也不耽误下肚。只是,吃着吃着,程丽突然从地上跳起来道,“你身上的箭呢?” “我自己已经拔了。” “肯定很疼吧?”程丽难以想象一个现代人究竟遭遇了什么才能够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徒手拔箭。 大胡子只专心致志吃鱼,并未搭理她。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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