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跟你一样,只知道情情爱爱!”江羿挥出一道掌风将烛火熄灭,让自己薄红的脸堙灭在黑暗中,他硬邦邦道,“我只是听命行事,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她。” 不是你自己提起的吗?顾禀腹诽。 但他也知江羿是个面子比天大的,于是识相的没说出口。 屋子里静谧无声。 良久,顾禀再次开口,“你往常劝过我的话,不需我再劝你一遍了吧?” “住口!”江羿恼羞成怒的拍案而起,“我说了我不喜欢她!” 顾禀耸耸肩,“随你吧。” 江羿被人戳破心事,只能毫无风度的落荒而逃。 周家看似平平无奇,可是外围行走的村民皆是训练有素的水云帮帮众乔装打扮的。 至于程丽住的内院,除了红袖四人,还有谷雨林留下的七个暗卫,另外还有关翊谦暗中派遣的大内高手,为的就是防止江羿突然反水。 整个周家看似一切如常,实则被围的铁桶一般,连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习武之人异常敏锐,顾禀等人也察觉到了院内下人似乎都身怀武艺,他出手试探,那人亮出了东宫禁军腰牌,顾禀这才知道这群人是关翊谦派来的。 他不动声色收回了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 偃月城真到了如此地步吗? 连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城也会被波及? 他嘱咐程丽近日不可随意外出,安安也不可再随意乱跑。 程丽看他神情凝重,不敢大意,点头应下。 安安是个坐不住的性子,以往在周家村时,他每日都要出去和孩子们玩闹。 在船上赶路时,第一次坐船的兴奋之情掩盖了急着玩闹的心思,如今在庄子里住下,他却耐不住寂寞要出去玩。 程丽哄着他在庄子里玩了几日,孩子便不耐烦了,日日都想往外跑。 她是个没有原则的母亲,从来都是顺着安安,这次一反常态的处处限制孩子,安安不满的哭道,“我要出去玩,娘你是坏人。” 此话被刚进门的顾禀听了个正着,他看着屋内的一大一小,程丽已是委屈的无声落泪,安安仍不服输的与娘亲对峙,大有说一不二的架势。 顾禀二话没说,把安安拎到桌子上,脱了裤子便打。 安安从小万千宠爱于一身,无论是爹娘还是周乾,亦或是周家村村民,谁人不是处处让着他,捧着他。 还从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更别说打屁股了。 顾禀下手毫不留情,打了几巴掌后,小小男童屁股已是红彤彤一片,可是,安安却咬紧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跟我说,你今日错在哪儿了?”顾禀沉声道。 “我没错,”安安眼泪吧嗒吧啦掉,小脸满是倔强。 小小男童梗着脖子就是不肯认错,“娘不让我出去玩,娘错了。” 真是个倔小子! 顾禀见他死不认错,又打了他几巴掌,“认错不认?” “不认。”小男童的声音更高了。 顾禀又抬手打了三下。 程丽看的心惊肉跳,安安还那样小,又是她这么多年唯一的孩子,她向来事事顺着安安,从不曾对安安动过手。 眼看着孩子已经屁股红肿,她于心不忍道,“算了,顾禀,他还是个孩子,我再和他好好讲讲道理。” “你也太惯着他了,男孩子不能惯,早晚要惯坏的。”顾禀将男童从桌子上拎下去,“给我在院里站着反思,什么时候反思好了什么时候进屋。” 周宁安只觉一夜之间父母都变了个人,自己好似被所有人抛弃了。 几个姨姨看到他的惨状非但不上来哄他,反而避开他视线各自忙碌去了。 院中打理花草和洒扫的下人没有一个上前安慰他。 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了。 程丽知道顾禀说的对,对待孩子不能一味宠溺。 只是她总是不自觉事事以安安为重,想让他万事称心如意。 “怪不得都说慈母多败儿,今日我总算是理解了。”程丽为了防止自己心软,将房门关上,“安安是该管教了,你做的很好。” 到底是个两岁多的孩子,两人让安安冷静了一刻钟,便想看看他如何了。 谁知,打开房门一看,这小子竟然捡了个草棍在逗地上的蚂蚁。 看来今日的教育好像失败了。 安安听到开门声,立刻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程丽的腿,“娘,我错了。你是最好的娘,不是坏娘亲。安安错了,你原谅安安吧?” 小孩童脸上的泪痕未消,整个脸干巴巴的,程丽抱起他亲了亲,“娘原谅你了,瞧你把小脸哭的,走,我带你去擦膏子。” “爹…”安安可怜巴巴的喊顾禀。 顾禀揉揉他小脑袋,“近日外面有歹人,不可出门,要听娘的话,知道吗?” “知道了,”安安耷拉着头无精打采。 幸好庄子足够大,程丽遣了下人陪着安安满庄子跑着玩,安安总算不再闹着要出去玩了。 这日,她正在午间小憩,突然被人唤醒,“小姐,安安不见了!” 什么?!!! 程丽只觉心慌气短,手脚发软,她声音发颤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红袖连忙扶住她,“安安本来是下人陪着在湖边玩,我刚刚去找他,那两个下人和安安都不见了。我找遍了府中也没找到安安。” 程丽顾不得披外衣,立刻赤着脚向后院湖泊跑去。 她一路赶往后院,只见湖边空荡荡的,哪儿有安安的身影? “人呢??当时陪着安安的人呢??!”她喘着粗气问道。 “是公子的人陪着,我…”红袖自知失职,立刻跪地请罪,“我并未亲自照看。” “石头的人?”程丽满心仓惶,她看着一派平静的湖面,心里七上八下。 “公子另派了一队禁军保护小姐,府中下人就是禁军假扮的。我以为安安和他们在一起定会安全无虞,没想到……是我对不住小姐,小姐你罚我吧。” 红袖跪的直挺挺的。 程丽满心满眼都是不知所踪的安安,哪里还容得下其他人? 她脑中思绪乱飞,抬脚向客房跑去,既是石头的人,又怎么会无声无息掳走安安。 定然是石头阵营的其他人想用安安要挟他。 安安一定没事的,现在最关键的是,安安人在哪里? 是不是已经被人带着离开了江城? 若没有离开,那么江羿就一定能把人找出来。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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