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梦如幻,是那样的不真实,除了病床旁的床头柜上的水果篮,我似乎找不到任何见证。 即使是在南方,也似乎很少见到这样的不见光明的正午。 车灯在正午的漆黑下打开,雨刮器在折射的视线之中为我开路——这场面我见过无数次,无论是哪一次,都会有相同或者不同之感。或者说是,更深刻,更沉重之感。 “星空那边有什么收获吗?”雷声下的死寂被我打破。 “没呢,对于凯明这个人,就像是一个禁忌的盒子,没人能打破它。”李淇的动作变得颤颤微微,“你倒是收获不少。” “你说啊,”尼古丁混上雨水,我彻底失去了视线,“范寒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这就会是另一个故事了。但她给她最后要讲的故事终究是留了一口气,你也成为了那个她等到的人。” “这座城市总是这样,留了好多故事等着我们去听,但我没时间了。现在我开车去找凯七。” “不,先吃饭吧,十二点半了。”李淇使劲扣指甲,差点挖出坑来。“聊聊天总是好的,我想想去哪吃。” “吃斋吧,附近有个斋堂。” ... “我们对这个城市一无所知,从来是这样。”我躺在藤椅上,“我曾经以为只要靠着医院提供的DNA,还有什么消费记录,出行记录,就可以完全掌握一个人,现在看来,真是太幼稚了。人的喜怒哀乐是非对错人情世故,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在这只言片语中掌握的。” “是的,讲点实际的,这个谢震的出生如何处理?”李淇将茶水倒入口中。 “目前来看,说什么谢震纯孤儿就TM扯淡,无论最终是谁的受精,最少可以判断,高亦就是其母,‘谢’这个姓,说到底就是凯七顺手来的。可惜,现在的现在,凯明一家人的信息都已经化作为不可查项目,我提议,到时候抽凯七点血,最少看看,这人到底是不是生父,”我翻了翻文案,“不过最少,即使不是也挺像的。” 文案上目前还能看到的信息,就包括一张像,龙种的眉宇间的气息,还真TM有点像。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李淇说道,“谢震得知自己身世之后,恼羞成怒,再加上先前凯七对他的殴打,不是啊,离谱啊...真就这样造成了火灾...” “凯七多年以后生了一娃娃,这娃娃也是生来就悲剧,只要自己的身份被谢震知道,就是这样的一顿皮蛋炒肉。凯明啊...”真是个悲剧。 “现在需要更多可以证实我们所想的证据,不,其实,唉,”李淇长叹出一口气,“如果能靠口供就好了,奈何这人一个个都走了,这也是我们现在去找凯七先生,我想想干什么,让他认罪?虐待儿童?奸淫妇女?现在说这么多,不知怎么说,感觉为时已晚。所谓的正义更是没有了意义。凯七现在年龄也估摸着...八九十了吧?这案子也不知何时能破,就算能破,估摸着很多事情可能还需要凯七出庭不成...?希望他也能憋住这一口气。” “真是感谢你,”我将汤匙轻轻放下,“曾经,虽然我也怀疑过,但还是一直信奉韦空的原则,他说,‘警察就是城市阴暗面的守护者,正义的执行者。’” “听起来确实是他说的。”李淇笑得喷出汤汁,溅了我一脸,但我没管这么多,接着自顾自地说下去。 “但也说道的的确确很好不是吗?所以在过去,我一直在坚信着这一点。但在最近我不断怀疑我自己,特别是当我手足无措于邪恶时,或者是难以辨别是非善恶时,我越怕是不断怀疑自己。”我轻轻拭去脸上的混着口水的汤汁,“现在,我真的发现了,我真的明白了,比起所谓的‘正义执行’,更重要的是明白这城市间的人情世故是是非非,这才是作为一个城市的守护者,该做的事。” “慢着,”李淇忽然停止咀嚼,“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屋外狂风变得更加残暴。biqubao.com 四目相对,僵直空洞。 “莫非是...?” “立刻出发!” 乘坐高铁已经来不及了,最近的一班车也在两小时之后,此刻必须驾车直奔珠海! ...是这样的,每当我们有了新的突破,就一定会出现的... 此时是午时一点半,驾车南行至珠海需要三个小时到四个小时,不,就三个! 我从未如此慌张地发动发动机,即使在十月十五那个高架桥上,即使是在昨日午时,都从没有如此的恐慌——比起所谓的死亡,那个正在作祟的女尸,那颗邪恶的正在蠢蠢欲动的心,让我从心里开始发毛,就像一颗豆儿粗的冰凉的针正在滑进我的脊椎,渗透,毁灭。 死神,总是快我们一步。 成为警察以来第一次在京港澳高速上出警,孤独地驶向无尽的黑暗之中,这狂风,涅雨与雷霆,就像是末日的宣告。 方向盘被汗水打湿了,也是头一次,驾车会担心方向盘打滑——在途经某个服务站时与一辆刚驶出来的黑色货车“擦肩而过”。 “专心。”我叮嘱我自己,却发现连熟悉的驾车技巧,在这片黑暗之中,也变得陌生模糊。 我真的一点,哪怕一点都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无论与我是否有过哪怕一面之缘,无论是否了知过我的存在,无论是谁,无论... 在过去这十天里,她带走了多少人的生命,摧毁了多少人的家庭?每天晚上,当我想到董莉可能正在那套别人都羡慕的江景房的阳台上,眺望那天的尽头,这无边无际的黑暗——眼里有着说不清的悲伤与孤独。 因为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白简,还是谢震,还是那个她视如财物的孩子,都像那闪现过的烟花一般,遗失在了风中,已经消逝,如同从未有过。 这是我绝不接受的事实。 “无论她到底是谁,”我紧紧地盯着路的尽头,那不可触及的黑暗,“无论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不能再害人了,一个都不行。” 雷霆,在呼唤我。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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