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祸天下_第九章 真命天子的烦恼 首页

字体:      护眼 关灯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重峦叠嶂、怪石嶙峋的凤凰岭有着得天独厚的天然地理优势。
  丛林密布,山道狭窄,易守难攻。
  熊四海作为山寨的大头领,凭借着这些地理优势,已在此盘踞多年。
  熊四海身高丈二,肩宽背厚,额头上有一道明显的疤痕,这是当年年轻与人斗狠时被人拿刀砍的。
  他早已把凤凰岭当成了自己的家园。
  多年之前,下山抢回了一个美貌的压寨夫人。
  刚到山寨时,这位姓穆的姑娘还寻死觅活的,日子久了,却渐渐喜欢上了熊四海这个粗犷、直爽的山贼,并发自内心的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安心的与他过起了小日子。并为他育有一女,取名熊芸姑。
  芸姑姑娘继承了他们两个人各自的优点:身材像他的父亲,高挑硬朗;眉眼像她的母亲,一颦一笑间含情脉脉,美艳动人。
  此时,熊四海正很舒服地盘腿儿坐在一张草席上,一手端着面前桌案上的酒碗,一边美美地品着碗中的酒水,一边竖起耳朵,聆听面前不远处站立着的那位使者的说辞。
  “小人奉我洪家军首领洪天阔委托,特来拜会凤凰岭寨主熊英雄。
  我洪家军自起义以来,广纳天下贤士,招募天下勇士,共襄盛举,替天行道,以解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以推翻腐朽的大顺王朝为目标。
  此次受洪首领委托,前来别无他意,特奉上白银、美酒、布匹若干作为礼物,诚心邀请熊英雄共同入伙。
  与洪家军兵合一处将打一家,协力铲除天下不公,共同完成推翻大顺王朝的壮举!事成之后,便可共享天下之太平安康。
  我家首领早就听闻熊大人神勇威猛之名,与其躲在这山寨之中,坐等被大顺王朝的贼兵围剿,不如早日出山,主动出击。与我洪家军共襄盛举,共同开创一个美好的未来太平世界!
  您可能也有所耳闻,我家洪首领向来以待人宽厚,喜欢结交天下义士而闻名。
  您若能带队前往,我家首领必与你结拜为兄弟,亲如一家。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分彼此。即使将来推翻了大顺王朝,也能共享天下,为万民造福!不知熊大人意下如何?”。
  熊四海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将手中喝了一半的酒碗,轻轻放在了面前的桌案之上。
  稍待片刻,他才缓缓抬头道:“十分感谢贵军的洪首领看得起在下,一番美意我心领了。我也会回赠一些礼品,请你帮忙带给洪首领。
  如今天下纷乱,群雄四起,战火连绵。
  我熊四海没有那改天换地,改朝换代的雄心壮志。只求蜗居在这山寨之中,舒舒服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么多年来,朝廷也没有派兵攻打我山寨,我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不管怎么说,劳烦你回去给你们首领带句话:就说我熊四海无德无才无能,愧对首领大人的厚爱,却之不恭,受之有愧。”
  那位使者略带焦急地躬身施礼道:“还望英雄三思啊!如今天下纷乱,烽烟四起,群雄逐鹿。正是英雄大展拳脚之时。朝廷之所以没有派兵攻打山寨,是因为他们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来。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安睡?一旦他们腾出手来,定会派兵全力攻打山寨,到那时英雄身单力薄,又没有旁人助力,恐怕只能悔之晚矣!”。
  熊四海心里有些不高兴了,但表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客气的回答道:“先就这么地吧,容熊某再想想。还是十分感谢贵军首领的美意,劳烦贵使回军之后,替我向你们的首领问个好!”。
  那位使者脸上的表情很是无奈,只得躬身施礼后缓缓退出。
  这年的隆冬季节,鹅毛大雪铺天盖地而下。万里江山,银装素裹,被装点的分外妖娆。
  云台,这座大顺朝的百年都城,也笼罩在皑皑的白雪之中。
  巍峨的皇宫位于这座都城的中心地带,占地数百亩。白天看上去巍峨挺拔,夜晚却显得阴森恐怖,雾气腾腾。
  在皇帝的寝宫之外,雪地中突兀地站立着一个孤独的老者。
  他一身官服,须发皆白,却身体笔直地站着。
  一望而知,他在这里已经站了很久了,因为他的官帽、双肩上已被厚厚的积雪所覆盖,貌似一个刚刚堆起来的雪人。
  大顺皇帝的暖阁之中,却是炉火正旺,春意盎然。
  年轻貌美的丽妃,换了一身新衣服,正从屏风之后款款走了出来。
  她来到了当今天子的面前,风情万种地跪倒在地,一边低头施礼,一边轻启红唇,轻声说道:“圣上,奴婢的这身新衣如何?你可还喜欢?”。
  面前的这位年轻天子,不等她站起身来,便略显粗暴地一把将其揽入怀中。
  伸左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笑道:“我的可人儿穿什么都是美的。但说句心里话,无论你穿什么,都没有一丝不挂站在朕的面前显得更美。我就喜欢你那个样子!”。
  丽妃的小脸微微一红,佯装羞恼,举起小拳头在年轻的圣上的胸前轻轻锤了一下,开口说道:“身为真龙天子,你为何越来越口无遮拦?我看陛下这是学坏了!”。
  这位真龙天子仰头哈哈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讲那些虚伪的世俗礼节,假道学。
  说真心话就好,真心相爱更好!因为你是寡人心目中这天下最妩媚的小美人儿”。
  恰在此时,皇帝身边的近侍老太监黄宏手拿浮尘,低头迈步匆匆走了进来。
  他抬头看了一眼圣上怀中的丽妃,面部表情很不自然。又努力假装没看到一般,低头继续走了几步,跪倒在地一边施礼一边说道:“圣上,那位张首辅在雪地里已经站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了,你还是见一见他吧。
  一来这冰天雪地,大雪纷飞。万一他真冻出个好歹来,徒惹一身麻烦不说,还会招致群臣怨言。二来太后的脾气秉性您也心知肚明,若让她知道了此事,又是鸡犬不宁不得安生!”。
  年轻的圣上轻轻叹了一口气,顺手在丽妃的胸前拧了一把,才恋恋不舍的放开怀抱,直起腰来说道:“这个老不死的王八蛋,脾气还挺倔!早说了让他滚远点,朕不愿意见他,怎么还如此不识趣?”。
  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年轻的圣上无奈地说道:“那就让他进来吧,无非还是老一套的陈词滥调,满嘴屁话!早点儿唠叨完我们都省事”。
  丽妃起身低头,微微施礼后款款悄然退下。
  片刻之后,那位黄太监也连忙爬起身来,一路小跑着出去向雪地中的那位张首辅传达圣上的口谕。
  雪地中那位孤独的老者,听到圣上的口谕后激动不已,连忙抬手将身上的积雪拍打干净,紧紧跟随着黄太监迈步走了进来。
  这位张首辅入殿之后,连忙跪倒在地。十分郑重地行三拜九叩大礼。
  年轻的圣上却完全不吃这一套,气呼呼的站起身来,背着手转过身去。
  张首辅略显吃力的趴在地上,抬头说道:“圣上啊,您千万别责怪老臣唠叨。老臣年轻时便侍候先皇,为我大顺王朝能成就千秋霸业出力流汗,如今头发都熬白了。耿耿之忠心天地日月可鉴。
  之所以苦口婆心也全是为了我大顺的江山社稷着想。
  您早已过了弱冠之年,早该上朝理政了,绝不能再这么两袖清风,撒手不管了!
  这几年来,我大顺朝内忧外患不断,我们这些老臣们虽鞠躬尽瘁,呕心沥血。
  但您身为当今天下唯一的真命天子,不能再这样致江山社稷于不顾,玩物丧志,不求上进。
  再如此下去,我大顺数百年基业真有可能毁于一旦!望圣上以天下为己任,早日出宫上朝理政!”
  那位年轻的圣上猛的转过身来,一脸的怒气。
  “什么叫玩物丧志?玩人就不丧志了?
  寡人有时候真恨自己出生于帝王之家,所有人都非得逼着我做什么真龙天子!
  我就喜欢种个花养个草,喝喝茶泡泡脚,这不算什么恶习吧?
  我只想按自己的想法来生活。
  种花养草,陶冶性情;喝茶泡脚,愉悦身心。
  至于什么上朝理政,治理国家,还要时不时与你们这帮一肚子坏水的臣子们勾心斗角,我实在是没有一丁点兴趣!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恶心!
  这么多年来我从未上朝理政,天不是也没塌下来吗?
  至于你们这些当臣子的,结党营私也罢,损公肥私也好,我睁一眼闭一眼,一概不管。这还不行吗?
  你们这些当臣子的,领着朝廷的俸禄,就得好好干活,想着为天下人谋福利,为圣上解忧。
  总不能什么都不干,搪塞推责,把一切都扔给我吧?我他娘的招谁惹谁了?”
  趴在地上的张首辅脸色胀红,也有些顾不上君臣之礼了。
  他抬头瞪着眼睛说道:“可您是真命天子啊!必须承担起自己应负的责任,为列祖列宗负责,为天下黎民百姓负责!为大顺数百年的江山社稷负责!
  我们这些当臣工的只能起到辅助作用。因为整个天下都是您的,这万里江山也是您的!我的圣上啊!”。
  年轻的圣上强压着心头的怒气,转身坐了下来,摊开双手说道:“那这样吧,今天我就将这传国玉玺亲自交到你的手上,这个真命天子我不干啦!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你们家爷俩谁想当皇帝谁来当,我主动退位让贤,这总可以吧?”
  张首辅的脸色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他浑身颤抖着说道:“圣上,你这是在暗骂老臣有谋朝篡位之心吗?我家可是世代忠良啊!
  你莫要折杀了老臣!若你对老臣着实不满,直接拿了老臣的项上人头便是,祸不及家人啊!”。
  年轻的圣上摇了摇脑袋,轻叹一声说道:“怎么跟你就说不通呢?我没有骂你,只是表示朕完全信得过你,想让你来当这个倒霉皇帝,帮我处理这满天下的破烂麻烦事儿。
  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这还不成吗?”
  那位须发皆白的张首辅吃力的抬起右手食指指着天空,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说道:“圣上---你---你---万万---”。那个
  说到这里,这位可怜的张首辅竟然脑袋一歪,一头栽倒在地,从此彻底没了呼吸。
  按照不科学的说法,他是被活活气死了。
  按照现代医学的科学推论,他是突发脑溢血身亡。
  看到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张首辅,年轻的圣上顿时乱了阵脚,彻底慌了。
  他目光呆滞,手足无措的喃喃自语道:“完了,闯祸了!这下麻烦大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本文链接:http://m.picdg.com/168_168818/74030790.html
加入书签我的书架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