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里外,白渠河上游。 两万骑兵散布在广袤的草原上,无数匹战马在悠闲吃草。 大当户呼衍乞买正席坐在一块洁白的羊皮毯上慢悠悠喝酒。 一众属官簇拥陪同着,谄媚之词不绝于耳。 作为匈奴三大贵族,比起须卜氏、兰氏两家,呼衍氏的实力最强,兵马最多,地盘最大。 比肩左右贤王,呼衍氏独有一块封地,便是大青山和乌梁素海之间的五原郡。 家族之中人才济济,历来担任南匈奴军政要职。 比如左右大都尉、右贤王的骨都侯呼延固等等,而且呼衍氏家女子都与单于家族联姻。 右大都尉的女儿是于夫罗的正妻,呼衍乞买的小女儿现在又嫁给了呼厨泉。 总之匈奴的基业,几乎有一半是呼衍家的。 呼厨泉能当上单于,主要是呼衍家主呼衍乞买等一众拥戴。 从善无逃回云中,呼厨泉带去的一万骑兵,仅剩四千。 一路收拢羌渠的侍卫军以及零散残兵,加上留在云中的兵马。 呼厨泉也只有二万兵马,四五万部众。 不过,随着五原郡的大当户呼衍乞买赶来支持上位,并且还带来了二万骑兵。 然后须卜氏的家主须卜先也带来一万兵马过来助阵。 呼厨泉一下子有了五万骑兵的规模。 这让在朔方郡的叔叔去卑实力一下子弱了下去。 即便加上支持去卑的兰氏家族兵马,去卑总共不过只有三万多骑。 去卑想当争夺单于之位,悄悄跟阴山外的鲜卑人暗通款曲,也是不难理解了。 自从前几日呼衍乞买亲自动手割了拓跋部派来的使者慕容杰鼻子后,呼厨泉一众上下,便决心要打一场漂亮翻身战! 那个皇子如此咄咄逼人,敢来进犯云中,必须打压他的嚣张气焰。 这一次,是呼衍乞买主动带兵迎战,而让呼厨泉坐镇云中。 武进那两千士卒为诱饵,吸引汉军主力,只需坚持一到两个时辰。 狼烟一起! 两万大军便从二十里外发动钳形攻势,两面夹击,将这些被黏在武进,并疲惫已久的汉军歼灭。 呼衍乞买对于自己的计划很满意,并给武进的那两千士卒给予重赏,刺激他们坚守。 “大当户!” “狼烟,狼烟!” 一个斥候飞奔来报,“武进方向,升起了狼烟!” “他娘的,汉人终于来了!” 呼衍乞买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的酒囊往草地上狠狠一摔,酒水飞溅! “传令各千骑长,让勇士们上马,给我杀往武进!” “今天,我们要用铁蹄踏碎汉人士兵的脑袋!用他们的血和脑浆来祭奠在善无死去的同胞亡灵!” “嗷嗷嗷!” 狼嚎遍地,两万匈奴骑兵得令,纷纷翻身上马。 他们分成两半,一队一万人,铺天盖地朝着武进杀去。 两万匈奴骑兵,就像两道汹涌的潮水,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席卷天地,气吞万象。 看到自己如此雄壮的兵马,呼衍乞买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管你来多少汉人兵马,势必在我们的匈奴人的铁骑下颤抖。 二十里的路程,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 一路上,他的脑中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英勇的匈奴将士在那位千骑长的带领下,宛如钢铁长城一般守在武进城中,一次又一次打退汉人的进攻。 汉人筋疲力尽,城墙边丢下了大片大片尸体。 汉人将领暴跳如雷,狠狠责备那些进攻的士卒。 城头上匈奴狼旗屹立不倒,千骑长哈哈哈大笑。 然而,他丝毫没有看到想要的场景。 草原一马平川,当呼衍乞买的两万骑兵能看到武进城头的时候,上面竖着汉人的旗帜。 在城外,等待呼衍乞买的是列阵整整齐齐的大军! 这支大军背靠着武进城摆开一个大阵。 宛如一个有着锋利牙齿的野兽,正在静静等着他们的到来。 长枪如林,里三层,外三层,密密麻麻。 张辽的长枪营斜斜支起长枪,如同刺猬一般,站在了最前面。 李肃的五千弓箭手紧随其后。 刘度的鲜卑营,仆固怀玉的匈奴营护卫两翼。 一万六千大军结成一个巨大的军阵,背靠城墙,严阵以待。 姚广孝的三千营,守卫着刘玮,站在城头,纵观全场。 呼衍乞买已然看到了一杆“劉”字大纛竖在了武进城头。 大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似乎在嘲笑呼衍乞买的两万大军姗姗来迟。 什么! 两千打了鸡血一般的士卒拒守于此,这么快就没了? 汉人难道带领攻城器械而来,可这也没看到啊! “大当户,我们冲阵吗?” 潮水一般的两股匈奴骑兵,距离武进城前的汉军阵型越来越近。 见对方如此整齐阵型,身边的一些千骑长有些犹豫了。 匈奴的轻骑兵在野战中的战术,是通过不断运动,如同放风筝一般的打法,以机动性和骑射取得对步卒的压制。 可是要放弃这种战术,直接冲阵的话。 森严的步卒阵型,密密麻麻如刺猬般的长枪阵,却是匈奴这些身穿皮甲的轻骑兵噩梦。 即便冲开防御阵型,那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他们放弃城池,竟然来城外列阵。” “我们匈奴铁骑,纵横草原!区区小阵,焉能阻拦我大军铁骑?” 然而,呼衍乞买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寒芒。 两万骑兵,如狂潮一般铺天盖地,摧枯拉朽,三面围攻之下,总有破绽。 何况这个阵型的两翼,还是骑兵守护。 如果看到汉人结阵防御就要绕道而走,那武进城里两千匈奴士卒岂不是白死? 他呼衍乞买带着两万人从白渠河一路杀来,难道白跑了? 南匈奴接连战败,呼厨泉刚当上单于,鲜卑人也来觊觎云中四郡。 还有这个皇子,占了定襄之后,得陇望蜀,屁股还没坐热,就来进犯云中。 匈奴人太需要一场胜利了! 这场胜利,就由我这个阴下高贵的呼衍氏家族的家主来实现吧! “传令下去!” “全军出击,加速冲锋,碾碎他们的阵型!” “冲进城里,砍倒敌军大纛者,封万骑长,赏万户。” 呼衍乞买虽然没有单于的权力封官,但他的话,呼厨泉单于绝对听从!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此令一传下去,两万匈奴骑兵瞬间沸腾起来。 “冲啊!” “杀啊!” “嗷呜,恶龙咆哮!” ......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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