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姬_分节阅读_4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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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我已驯服了这匹烈马,寻剑一事了结后,赵慕命人去马氏牧场购来魅影,给我当坐骑。此次独上北疆,倒是派上了用场。

    暮色降临,我打算寻一户农家过夜。魅影缓缓溜达,我举目四望,忽闻一道凄厉的喊声:“救命啊……滚开……救命……”

    北疆之夜(2)

    “母亲,谁在喊救命?”皓儿竖起耳朵,接着手指左侧的树林,“喊叫声是从那里传来的。”

    我循着喊声驱马过去,那女子呼救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惊恐,绝望,带着哭腔。

    皓儿猜测道:“母亲,这女子是不是被人欺负、凌辱?”

    以我们的能力,不宜多管闲事,不过掉头离去又觉得良心不安。终究,我们看见了那不堪的一幕:一个淫邪狂徒正对一个柔弱女子施暴。狂徒坐在她的身上,撕扯着她的衣裳,抽着她的脸颊,口中还骂个不停。那女子衣裳破损,一边呼救一边恳求他放过自己,可怜兮兮的样子令人心生恻隐。

    “是公主!”皓儿震惊道,看我一眼,气愤地喊道,“住手!”

    正是公主赵盼兮。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她也北上雁门郡?

    那狂徒听闻皓儿的吼声,回首望来,见是一个柔弱女子和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便不屑地起身,死死地拽着花容失色的赵盼兮,“怎么?你们要管本大爷的闲事?”

    赵盼兮的身上沾满了草屑灰尘,脸颊肿胀,双眸含泪,再不是当日那个金贵骄横的赵国公主。

    她认出我们,目露祈求,却又碍于高傲的心气而不肯出言求救。

    “放开她!”皓儿怒吼,跃下马背,右手扣着银剑剑柄。

    “哟,这小子很俊哪。”狂徒轻蔑地大笑,面目银荡。

    皓儿大怒,猛地抽剑,箭步上前刺向他的面门。

    狂徒大惊失色,慌忙丢下赵盼兮,仓皇逃奔。

    皓儿哈哈大笑,“无能之徒,竟敢欺负人。”

    赵盼兮傲然起身,整着破烂的衣裳,单薄的身子在晚风中摇摇欲坠。

    我从包袱里取出一套简便衣裳递给她,她瞥我一眼,默然接过。

    她的坐骑就在不远处,只是一匹很普通的马。她该是昨日从邯郸出发,今日傍晚在此遇上狂徒,敌不过狂徒施暴,只能呼救了。假若我与皓儿不是恰巧赶到,不知她是何下场。

    我们三个夜宿附近的一户农家,晚食的时候,她仍是一声不吭,想来是被那狂徒的暴行吓得不轻。

    她睡得很不安稳,动来动去,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翌日一早,她面色不佳,眼睑发青,估计是夜里噩梦频频。我们一道上路,她寡言少语,不过不再像在公子府那日那样敌对我们,目光柔和些许。再歇一晚,她的气色有所恢复,所受的惊吓也缓过来了,偶尔与我们言谈几句,只是仍然是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态。

    终于抵达赵慕大军驻扎之城,沃阳。

    皓儿欢呼雀跃,赵盼兮也兴奋得直冲我笑。

    我们在路上的几日里,赵慕周密部署,用兵诡秘莫测,一夜间策反三城将士,营救被俘及扣押的三城守将,斩杀三名叛变副将,收编驻军四万余。如今,大军扎营沃阳,与匈奴呼衍部掌控下的雁门郡正好相对。

    士兵引我们前往行辕,远远地,我看见赵慕翘首遥望,北疆的狂风荡起他的衣袂和袍角,猎猎飞扬。

    赵盼兮飞奔过去,扑入他的怀抱。他抱住妹子,怜爱地摸摸她的头,脸上笑意分明。

    良久,他放开她,我看见他的眼眶红红的。皓儿也上前抱住他,“赵叔叔,皓儿好想你。”

    赵慕也摸摸他的头,望住我,目光绵绵而来。

    用过晚食,四人围坐,赵盼兮和皓儿说着路上的见闻,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时辰不早,赵慕让我们早点儿歇息。赵盼兮依依不舍地离开,似是有话想跟兄长说,然而赵慕并未察觉妹子的异样。

    雁门郡数城叛变,着实诡异。

    北疆之夜(3)

    据密探查知,叛变的不是守将就是副将,且叛变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掌控全局,胁迫驻守将士归附匈奴。也有忠心耿直的将士不服,顽强抵抗,被叛变者斩杀了。高压之下,部分将士依附匈奴,部分将士忍辱偷生,以期在日后睿侯挥军平叛时倒戈相向。

    为什么每座城都有将领叛变?

    这绝非巧合,而是蓄谋。

    难道是匈奴策反?可是匈奴并不擅长此道,而且赵慕治军极严,有过必罚,有功必赏,并不亏待将士,可谓军心稳固、士气高昂,怎会发生叛变之事?更何况是整个雁门郡叛变!

    雁门郡叛变,是赵慕经略北疆十余年的污点与耻辱,是对他如山军威的极大挑战。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我看了一眼皓儿。皓儿躺在内侧,鼻息匀长,再无须忍受路途上的风餐露宿之苦与担惊受怕,睡得香甜。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轻微的敲门声,片刻,敲门声又固执地响起,我才确定真有人敲门。起身披上外袍,我心如明镜,半夜敲门,不是赵慕,还有谁?

    “公子还未歇下?”我笑问。

    他扣住我的手,将我拉出寝房,顺手关门后拉着我便走。

    来到他的寝房,他掩上门,我怦然心动,道:“公主似有话与你说……”

    赵慕猛然拥住我,封住我的口,吞没我未及出口的话。

    倾尽思念,唇齿间的交战缠绵而惊心动魄,像是一团热烈的狂火,燃烧着我,驱走我遍体的寒意和念想。短短数日的分离,就像隔了数年那般漫长,我艰难地忍受着煎熬,而此刻,他就在我眼前,抱着我,爱着我。

    就在我快要窒息软倒的刹那,赵慕放开我,微笑着看我,“我已经和盼兮谈过了,她没事了,你无须费心。”

    我伸臂环住他的腰,“我违逆你的意思来到北疆,你会责骂我吗?”

    “你任意妄为,我当然要责骂你。”他板起脸,眉宇间盈满怒气。

    “好吧,我任你处置。”

    “寐兮,十二年,我都忍过来了,可是,当我知道你心中有我,你就在我够得着的地方,我再也无法像以往的十二年那样,那种思念成狂的感觉,你可曾体会过?”

    他沉声道来,一字一字,清晰入耳,落入我的心湖,荡起一圈圈的波澜。

    我的眼睛湿了,“正因如此,我才任性地追随你到此。”

    赵慕勾起我的下颌,深深地凝视着我,“寐兮,我盼望着成亲的那一日尽快到来。”

    我轻微颔首,脸颊烧起来。

    四目对望,唯觉“情”之于人的不可思议,有情人,只是这样静静地望着,也觉得万般美好,自愿沉醉不愿醒,如饮甘醴。

    邯郸城的公子慕,北疆的战将、睿侯赵慕,我总觉得有不一样的地方。仍旧是英气饱满的眉宇,却印有杀戮的戾气;仍然是深邃凌厉的眸光,却如剑气般令人觉得心惊胆战;依然是柔软诱人的双唇,却让我觉得,从他口中说出的简单言辞会让北疆烽烟滚滚、战火连绵。

    赵慕,不再是美玉般的公子,而是沙场上指挥千军万马、笑傲苍穹的铁血将帅。

    “今夜有战事。”他忽然道。

    “夜袭?”我一惊,可是为何整个行辕甚至军营如此安静?

    赵慕点头,脸上盛满了自信的傲然之气。

    这夜,月冷苍穹,霜风呼掠。

    敌方以为赵慕会先攻平城,却没料到他夜袭平城附近的东西两城。东西两路大军一如飞鹰展翅,急行攻打城池大门,直捣叛军行辕,攻势迅猛。东路遇到抵抗,然而,守将在睡梦中被属下惊醒,惊骇之下仓促组织驻军抵挡大军攻势,阵脚大乱,溃不成军。最后,叛变的守将见大势已去,自戕身亡。西路未遇抵抗,那副将见是赵慕帅旗,果断地斩杀叛变的守将,打开城门迎接。

    北疆之夜(4)

    一夜之间,两座城池易主,被迫叛变的驻军欣然归附赵慕旗下,战火并未殃及无辜百姓。

    这些都是后来皓儿从将士口中听来告诉我的。这夜,东西两路大军所向无敌,沃阳却兵力空虚,只有三万将士驻守。

    我为赵慕穿戴齐整,送他离去,便再也无眠。

    我站在寝房前的廊上,思绪万千,想着他会不会不小心受伤,念着他能否顺利攻下两城。

    天穹高广,浓夜诡秘,狂风如啸,我冷得浑身发抖。

    北疆的秋季竟是如此寒凉,北疆的夜风竟是如此刺骨。

    回房就寝,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一阵阵的嘈杂声。我侧耳倾听,越听越觉得外面的声音不对劲。声势渐大,皓儿也被吵醒,睡眼惺忪地问:“母亲,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我正要安慰他,他又道:“不对,外面打起来了。”

    我也听出来了,嘈杂声中夹杂着马蹄声、厮杀声、喊叫声、金戈声,不一而足。

    皓儿一骨碌爬起来,睡意全消,“母亲,大事不妙了,有敌袭。”

    我火速起身,把衣袍扔给他,自己也迅速穿衣。

    砰砰砰,响起震天响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男子急促的声音,“扶疏姑娘,有敌袭。”

    皓儿一边绑着衣带一边跑去开门,“何人来袭?”

    “我是沃阳守将孙淮,我等遵侯爷之命护卫你们。”

    “公主呢?可安全?”我急切地问。

    “公主由副将护卫。”孙淮道,“现下正赶往东门。”

    孙淮是五大三粗的武将,据闻誓死效忠睿侯,不过勇猛之外欠缺了点儿谋略。

    我拉着皓儿随他赶往西门,问:“现下是谁抵御敌袭?是不是匈奴呼衍部突袭?”

    孙淮应道:“正是呼衍部,领头的是呼衍部族长的小儿子呼衍哈别。”

    一列士兵簇拥着我们前行,出了行辕,映入眼帘的是令人心惊胆战的景象:沃阳的夜空已被肆虐的大火烧透,浓烟滚滚,遮天蔽月;城里城外、黑暗深处涌起阵阵喊杀声、刀剑激撞声、铁蹄呼啸声,各种声响灌入耳中,震耳欲聋,令人心神俱震。

    满城惊乱,那骇人的危险似乎就在下一刻便会扑面而来,野蛮的铁蹄踏碎血肉之躯,无情的冷箭射穿脑袋,杀戮的场面凶残,血腥满地。

    “呼衍部多少人马?城中驻军三万,怎么如此不堪一击?”我深觉有异,厉声问道。

    “呼衍哈别素有‘狂风战神’之称,此次夜袭,所率骑兵应该是两万。”孙淮气急败坏道,想来也是不甘心做一个弃城奔逃的守将,“军中一定有人和呼衍部暗通有无,呼衍部这才踩着时辰突袭,里应外合之下,踏平沃阳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沃阳刚刚收复,想不到竟然还潜藏着变节的叛徒。

    以赵慕之过人才智、用兵之道,不可能料不到兵力空虚的沃阳会成为呼衍部夜袭的一块肥肉,如果料到了,那么他究竟想干什么?眼睁睁地看着沃阳再次落入匈奴人之手?还是他有后招?他的后招又是什么?

    孙淮催促我们快走,若是被呼衍部撞个正着,就无法脱身了。

    “孙将军,三万驻军,现下伤亡多少?”我突然止步,望向浓烟遮蔽、火光冲天的行辕。

    “我奉命保护你们二位,抵御之事,暂由小将负责,因此我不清楚。”孙淮奇怪地看着我。

    我主意已定,将两根手指放入口中,使劲吹响。

    哨声尖锐,刺破喧嚣夜空。

    片刻,铁蹄震地,潮水般呼啸而来。孙淮和身后众士兵定睛望着十八骑以雷霆之势狂奔而来,黑甲钢盔,气势磅礴。

    北疆之夜(5)

    果然,我没有猜错,赵慕没有带走十八黑甲精骑,而是将他们留在沃阳保护我和皓儿。

    “孙将军,传令下去,竖起帅旗,集结散兵抵御匈奴,我们誓与沃阳共存亡。”我望着孙淮,一字字慷慨道。

    “好!誓与沃阳共存亡!”孙淮愣了须臾,豪气顿生,举臂高呼,众士兵皆高声附和。

    十八黑甲精骑纷纷勒马,首领左越恭声问道:“您有何吩咐?”

    我仰头望定他,目露严厉,“尔等奉侯爷之命保护我,是不是?”

    “是!”左越冷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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