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美人计_分节阅读_1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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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葵摇摇头。“什么时候?”

    “十月十五。”裘大喜气洋洋。“过两天儿就是了。少主子满十四,寨主和夫人正商量着要给他庆个生呢!”

    “噢……”清葵仔细想了想。

    裘大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清水,你想送少主子什么生辰礼物?”

    “还没想过。”清葵挑眉。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裘大咳了咳。“把你自己送给他得了。”

    清葵往他肥厚的肚子上一敲。他捂住肚子呲牙咧嘴。

    “你这丫头——”

    清葵拍了拍手,扬长而去。

    “他把自己送给我还差不多。裘大哥,栗子麻烦送到厨房啊——”

    裘大揉着肚子无奈地摇摇头。“臭丫头。”

    清葵走了一段儿,却见山路旁不远处一颗红枫树下立着两个人。

    正是榔头和丹君。

    最近丹君神思恍惚的时间比从前长了些,莫非当真春心大动?

    只见榔头摸着脑袋憨憨地笑,丹君在他对面,半垂了眼揪着衣角,脸颊上一片绯红。榔头笑了一会儿,抬手递了一跟狗尾巴草给她。

    之前是菊花,这次是狗尾巴花?

    丹君磨磨蹭蹭地接了过来,又说了一句什么,榔头的眼很亮。

    清葵看得轻叹了一声。

    “真没想到。”身旁一声清淡温雅的男声。“白水姑娘的眼光倒也不错。”

    “只除了他送的花。”清葵摇摇头。“萧先生可曾娶妻么?”

    萧错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安然而立。清葵也早习惯了他来去无声,淡定了许多。

    萧错微摇头。“不曾。”

    “可曾有过心上人?”她向来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萧错的神情微滞,随即又笑意微微。“有过。”

    “真难想象,像先生这般不懂怜香惜玉的人,也曾有过心爱的女子。”

    他也不恼,只侧过脸来望着清葵。“看来清葵已将我视作洪水猛兽了。”

    “先生自然不是猛兽,倒是比猛兽更危险些。”清葵微微一笑。“只希望先生别伤及无辜。”

    “未必无辜。”萧错从容不迫。“这段日子与少主子相处可好?”

    “不错。”

    “清葵姑娘是聪明人。”萧错走了两步,踏在落叶上,沙沙作响。“若真想置身事外……便不要与这山寨过多牵连,尤其是少主子。”

    清葵瞟了他一眼,又回过头去看丹君她们。

    “先生此语,是试探,还是好心提醒?”

    萧错笑了一声。“这要看清葵怎么想了。”

    他朝远山遥望,感叹了一声。“空有如斯美景,奈何蹉跎。”

    “先生年纪轻轻,却像是已入迟暮。”清葵清脆地笑着。“真让人搞不懂。”

    萧错唇角含笑。“不及清葵天性豁达,萧某看尽世情,发未转白,心已渐老。”

    “跟你的名字有关么?萧错,悔之。”清葵转身,望着他的眼。“不知先生错了什么,又悔什么?”

    萧错头一回避开了她的眼。

    “谁能无错?谁能无悔?”

    “我就无悔。”

    “那是你年纪尚小。”萧错摇摇头。“过几日便是少主的生辰。清葵若是想从这儿脱身,那是最后的机会。”

    清葵垂下眼,没有言语。

    萧错看了她一会儿,从容地踏上另一条小路。她抬眼看着他修长玉立的背影变成一团挪动的小黑点儿,神情冷重。

    “清水!”

    丹君转眼望见了她,连忙撂下榔头跑了过来。

    “清水,你怎么在这儿?”

    清葵看着她红彤彤的脸庞,撤去了眸中的沉重。“我捡了不少栗子,待会儿做糖栗子好不好?”

    “好啊!”丹君笑得开朗,有种单纯的美丽。

    清葵笑了笑,拉过她的手来悄声说:“怎么,约会哪?”

    “嗯!”丹君也不掩饰,却有些忐忑。“清葵,你之前说不能喜欢这山寨里头的人——可是我已经喜欢上了,该怎么办?”

    清葵扬眉,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还叫我棒打鸳鸯?”

    丹君惊喜道:“这么说,你不反对了?”

    清葵叹了口气,手臂搭在她肩上。“丹君,既然来了大夏,你也不是我的侍女了。要是喜欢你就去,不用考虑我的想法。”

    她往后瞄了瞄,见榔头识趣地停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看她望去,还无措地招了招手。

    “这男人是不错,但你就没好奇过他到底长啥样?”

    清葵转过脸来,神情诡异。“瞧那一脸胡子,全给遮了去。”

    丹君想了想。“我倒无所谓。”

    清葵咬牙。“不成,就算你不在乎,我也得瞧瞧。要是太难看,我可不同意。”

    她朝榔头招了招手,榔头立马笑呵呵地跑了过来。

    “清水妹妹。”

    都叫自己妹妹了?这榔头看来戆直,可一点儿也不笨。

    清葵不免刮目相看。“榔头,你喜欢我姐姐?”

    榔头脸一红,朝丹君瞟了一眼。“嗯。”

    “行。”清葵柳眉一弯。“把胡子剃了给我们瞧瞧。”

    榔头大惊,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胡子。“这这这——不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意剃掉?”

    清葵眉一皱。“看来你对我姐姐不过尔耳。”

    榔头委屈地瞄了丹君一眼。丹君满脸为难。“清水……”

    “真不剃?”清葵却丝毫不让。

    榔头咬牙,摇了摇头。“我不能。”

    “好。”清葵定定地看着他。“姐姐,你看清楚了,在这个人心里,有比你更重要的东西。”

    榔头憋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即使这样,你也欢喜他?”她转向丹君。

    丹君抬眼看了看榔头,羞涩地点点头。“清水,这没什么。”

    “好罢,你都这么说了,还能如何?”清葵没再绷着脸,笑出声来。“榔头,好好对我姐姐。”

    榔头拼命地点头。“那是一定的。”

    清葵看着悄悄对视的两人,心中却生出些惶惶。

    若能像丹君这般单纯无念,也是很幸福的罢。只希望榔头能不辜负她的这番纯真才好。

    “我去厨房了。”清葵朝丹君和榔头笑了笑,转身离开。

    丹君正想跟她一同去,却被榔头拉住了手。

    她的心跳如脱兔。“你……干嘛?”

    榔头笑着看她。“清水妹妹都已经同意了,你不能再拒绝我了是不是?”

    丹君不敢抬头看他。他微微一笑,把她揽入怀中。

    “白水,以后——总有一天,我会剃了这胡子。”

    丹君埋首在他怀中,摇了摇头。“这没什么要紧。”

    榔头揽紧她,双目微睁,视线无意间落到远去的清葵身上,顿了一顿。

    第十二章 郁宝宝的糖栗子

    “裘大哥,你说你们少主子平日里喜欢些什么?”清葵和裘大把一大堆栗子给剥了壳,倒入装了糖浆的大锅里,又往大锅下面添了些柴火。

    “你这丫头,怎么还说‘你们少主子’?应该说‘咱们少主子’才对嘛。”裘大无奈地摇头。“说起少主子喜欢的东西——我还真不知道。他平日里也没什么爱吃的,闲的时候就打打猎练练武读读书,没看见他特别喜欢什么。”

    “那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物事?”

    裘大拿了一双长竹筷,在裹了糖浆的栗子里不断地搅动。

    “以前倒是有。是一只玉蝉,少主子以前常握在手里,宝贝得很。”

    “那现在呢?”清葵仔细地回忆了一遍:“我好像没看到他有这样的物事。”

    “没了。”裘大忿忿。“几个月前,我们劫了一趟官货,抓了个押货的官员,本想关一光就放了。谁想到居然给那家伙跑了。跑就跑吧,他居然还顺手牵羊,带走了少主子最心爱的玉蝉!真是狗娘养的。”

    裘大开始爆粗口,清葵却犯了难。他喜欢玉蝉,自己要到哪儿去弄这样的东西?

    “要给小天送礼物,怎么不来问我?”

    邬夫人一手叉腰,一手搭在灶台上,朝清葵眨了眨眼。

    “夫人?”裘大放下筷子,往衣服上擦了擦手。“您怎么来了?”

    “我特地来找清水丫头的。”邬夫人朝厨房外头招招手。“大李子,你来帮裘大一起做糖栗子。”

    “好咧!”之前在外头劈柴的大李子扛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顺便朝清葵点了点头。

    邬夫人一把拉起清葵便朝外头走。

    邬夫人身量高挑,力气大。清葵被她拉着,只得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

    “夫-夫人!”

    邬夫人将她带至一处生着油绿草地山崖,这才停了下来。

    “清水,你看。”

    清葵有些莫名,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这山崖正对着湖州城,只见一条银白如练的河流,穿过湖州城,一直蔓延到了天女山脚下。

    “天女河?”在高处眺望远方,果然令人神清气爽。清葵往前走了两步,颇有些雀跃。“夫人,这那是湖州城么?没想到这儿能看那么远!”

    邬夫人笑眯眯。“丫头,来,陪我坐坐。”

    清葵走回她身边,盘腿而坐。

    “你可知道小天的名字从何而来?”

    清葵转了转眼珠子。“这儿是天女山,又有一条天女河。所以夫人和寨主才给他取名为‘天’罢?”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邬夫人眯着眼眺望远方,平素高挑的眉眼沉静下来,五官显得柔媚了不少。

    “我从前是湖州城里小户人家的女儿,家里开了个小绣坊,也算是衣食无忧。”邬夫人忆及往事,感慨万千。“后来当今陛下起义,湖州城也不再太平,人们四处奔走。我和爹娘在战乱中失散,这才碰到了阿浪。”

    清葵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就是寨主大人?”

    邬夫人点点头。“阿浪把我抢回了寨子,说是正想找个压寨夫人。”她笑了一声。“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从小听故事看戏,都是小姐陪书生,哪儿想过要嫁个山贼?”

    清葵生出些好奇。“那后来呢?”

    “后来慢慢地,我才知道这书中的故事都当不得真。”她转过眼来,慈爱地在清葵的手背上拍了拍。“咱们女儿家找相公,最重要的不在于他是谁,而在于他是不是个有担当的好男人,在于他心里究竟把你放在哪儿。

    清葵讷讷。“夫人说得有理。”

    她从小便被定为欢喜宗的传人,师父和自己的娘亲谈到她未来的夫君,总是说一切都随她高兴就好,只要她喜欢,哪怕用什么手段也好,都会让她得到。

    在这样的教育之下,清葵未养成个骄横跋扈的性子,倒也算是难得。

    娘亲也好,师父也好,都没有跟她说过这样的话。听着新鲜有趣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些说不出的融动。

    “所以——后来您就嫁给寨主了?”

    邬夫人点点头。“嫁给他之后的第二年,我便生下了一个孩子。”

    “就是小天?”

    邬夫人微笑着,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那是我和阿浪的第一个孩子。我们都疼他像心头肉一般。谁知道他长到四岁的时候,发了一场天花,夭折了。”

    清葵怔愣。

    邬夫人的眼眶微红,神情却依然豁达爽朗。“也是在那一年,我们在天女河里救起了小天。”

    清葵更惊讶,随即也觉得正在情理之中。

    “当时他的年纪跟我们死去的孩子相仿。他醒了之后,只说自己姓郁,其它的却什么都记不清了。”邬夫人已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我和阿浪都觉得他便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孩子,便将他收留了下来,视如己出。因为他自天女河中来,我们便给他取名为‘天’。十月十五,正是我们在天女河中发现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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