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23章战马都去哪儿了?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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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晏清背着手缓缓起身:
  “琅州卫九营,这里面有游总兵的嫡系、有苗家这样的将门世家,更别提下面还有三位指挥佥事、九营参将。
  我可以很诚实地告诉顾将军,每一位参将都到我这里来过,目的和你一样,无非是想多要一些战马罢了,但无一例外都被我挡了回去。
  我想问问,顾将军凭什么认为战马要给你凤字营?”
  顾思年轻抬额头,直视苏晏清:
  “因为战马只有在我凤字营,才能真正的发挥作用。
  我带着三百人出凤川、投边关,征战数月,战功赫赫,官升凤字营参将。
  但你知道吗,当初三百人活到现在的,只有半数。
  若是你亲眼见过燕军纵马而来,从背后一刀随意的收割掉边军将士的头颅你就会明白,战马在战场上有多重要。
  而这次燕贼犯边,我凤字营杀敌的数量最多,凭什么不能获得战马?
  难不成就因为我不姓游,或者不姓苗?”
  不等苏晏清回话他便接着说道:
  “实话告诉苏兄,我顾思年想要将凤字营打造成一支骑兵营,全营上下皆铁骑!
  都说燕军凶悍,征战草原战无不胜,马背上打下来的天下。
  怎么,我凉军就不可以吗?
  我就是要用一支骑兵营与燕军硬碰硬,看看我凉军儿郎是不是真不如草原游骑。”
  “全骑兵营?”
  苏晏清的脸色豁然大变:
  “顾兄,你胃口太大了吧~此事很难,做不成的。”
  “事在人为,总要试一试的。”
  顾思年突然话锋一转:
  “苏兄的名为晏清,海晏河清,这名字有隐意啊~”
  苏晏清面庞微颤,喃喃道:
  “这是,这是我母亲取的名字。
  其实我父亲也是边军,一名骑兵,策马扬鞭、奋勇杀敌,但在我还没出生之前就战死关外了。
  我娘亲大字不识一个,靠着几亩薄田劳累了半辈子,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就听着村里唯一一个教书先生说了句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便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我娘心心念念着天下太平,再也不用有人死在边关疆场,再也不用有人像我一样,还没出生就没了爹。
  可惜啊,看看今时今日的边军,打不赢燕军,天下太平就像是白日做梦。”
  “所以要去改变他,重整边军!”
  顾思年咬着牙说道:
  “这个改变,就从我凤字营开始!”
  “顾兄竟然还有这般志向?”
  苏晏清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你可知道短短的一句话,做起来有多难?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呵呵,代价?”
  顾思年双手一摊:
  “顶多一条命罢了~”
  顾思年的平静让苏晏清再度陷入沉默,他接触过许多边军武将,但顾思年给他的感觉独一无二。
  “苏兄。”
  顾思年郑重的问道:
  “能否助我凤字营一臂之力!”
  沉默许久的苏晏清抬头道:
  “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个地方~”
  ……
  奔灵马场,琅州最大的战马培养之地,边军所用战马有三分之一来自此处,顾思年没想到苏晏清要带自己来的地方是这。
  一排排马厩、一片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大大小小的马驹在草原上肆意奔腾,撒泼打滚。
  顾思年满心欢喜,这些战马就是现在凤字营急需的。
  苏晏清就像是疼爱子女的爹娘,亲昵的抚摸着每一匹战马,时而看看马蹄上是否有生病的痕迹、时而拍打着小腿肌肉,感受着战马的茁壮成长。
  一路走来他跟顾思年讲了许许多多养马的经验、技巧,换做谁都不会把他与琅州大才子的名头联系在一起。
  别人当这个监马吏会把这当成捞油水的好差事,赚他个盆满钵满,而苏晏清却真正从头到尾的学习了养马的每一个环节、体会了每一分辛酸。
  马厩可是个臭味熏天的地方,他却一待就是一整天,半句牢骚都没有,这一点让顾思年格外佩服。
  “顾兄,你看看这些战马的品质如何?”
  “良马,都是上等的良马啊~”
  顾思年满脸的喜悦:
  “都说奔灵马场是琅州最大、最好的马场,果不其然。”
  “哈哈,顾兄有眼力。”
  苏晏清微微一笑:
  “大凉最好的马,其实产自北凉,就是如今的北荒。
  北荒失陷之前朝廷从那带走了一大批的马驹种马,分给了琅州一部分。
  也就是说顾兄现在看到的战马都是北凉大马的后代,马蹄坚实、奔腾有力,中原内地很难养出这种马。”
  “原来是来自北荒的马种~”
  顾思年恍然大悟,之前与褚北瞻闲聊时他就说过,北荒的马世间最佳!
  “琅州总计马场一十三座,奔灵马场当之无愧的排第一,其余十二座马场分散在各县。
  每年出产的战马都会经我的手,分到边军九营,可以说每一座马场的情况我都了然于胸。”
  苏晏清转头问道:
  “顾兄可知,这一十三座马场每年会出产多少可用的战马?”
  顾思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知。”
  “猜一猜嘛~”
  “三百?五百?八百!”
  “都不是。”
  苏晏清平静的说道:
  “若是年景好、草儿肥美,一十三座马场可以出马两千匹,甚至更多。
  就算是碰着差的年景也有上千战马。”
  “这么多!”
  顾思年目瞪口呆,这个数字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那岂不是每一年出产的战马都够琅州卫打造一支骑兵营?还是接近一人两马的那种配置。
  “没想到吧~”
  顾思年的反应早在苏晏清的预料之中,他的眼光逐渐冷漠起来:
  “马儿的寿命长达三四十年,若是用作战马,在没有伤病的情况下也可以出入疆场十年之久。
  十年,这十年琅州能出产两三万匹战马,就算在战场上损失了一些,剩下个半数总不难吧?
  琅州九营编制,满打满算不到一万五千士卒,也就是说我琅州出产的战马足以让所有士卒都分到一匹。
  可实际情况是除了一支游总兵的亲军,其余八营战马最多的就是苗字营,半数士卒配马。
  顾兄有没有想过多出来的战马到哪里去了?难不成都死在战场了?”
  顾思年沉默了,征战是会有损耗,但绝不会这么大。
  “我来告诉你!”
  苏晏清的脸上出现了愤怒:
  “去年年末,苗字营苗磊拿着总兵府的文书一次性从我这提走了六百匹战马。
  六百匹战马,两百匹直接被他们牵回了苗家,成了他们家族的私马。还有两百匹被他们暗中卖给了黑市商人,获取巨利,真正分到苗字营的时候就只剩下两百匹了。
  六百匹战马出马场,边军只得到了两百匹,这还是一支苗字营,这还仅仅是一次。
  顾兄你想想,十年的时间,到底有多少战马流出去了,到底有多少士卒因为没有战马才惨死在了燕军的手里。
  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不仅是苗家,就连游总兵何尝不是如此?
  我不知道战马的重要吗?
  可我怕啊,怕我辛辛苦苦养出来的精良战马没有变成将士们麾下坐骑杀向燕贼,反而变成白银,流进了那些人的口袋。”
  到最后,苏晏清的眼眶已经湿润:
  “长此以往,哪一日才能等到海晏河清,哪一日才能见到击退燕贼,国泰民安?”
  顾思年懂了,为什么苏晏清会带他来这里,为什么对每一匹战马都像个宝贝似的那么看中。因为他怕战马去了凤字营,也变成了白银,变成了顾思年的私产。
  他也知道苏晏清说得对,你想想当初的昌字营,总计就那么三四百匹,但何先儒一位指挥佥事就养了一支五六百人的骑兵亲军,这些马不都是一点点抠出来的吗?
  何先儒如此,苗家,游家自然更甚!
  “苏兄,请你相信我。”
  顾思年沉声道:
  “我顾思年与那些人不同,我想要的与你一样。海晏河清,国泰民安!
  战马给我,你会听到雄浑的马蹄声响彻边关!”
  “好,我信!”
  苏晏清擦了一下眼角的两滴泪:
  “别人我不敢信,但是顾兄,你的凤字营配得上这些马!
  我给你马!”
  “你先别急着谢我,话要说清楚,你凤字营打造成骑兵营至少还缺六百匹战马,几乎是奔灵马场一年全部的产量,我给不了这么多。
  三百匹,最多最多三百匹!”
  “呼,够了!”
  顾思年从未指望过能一次性全部补齐,三百匹战马已经是天降横财了。
  不过很快顾思年就变得忧心了起来:
  “给每一营分拨战马不是需要总兵府的公文吗?平白无故给我三百匹若是被总兵府查出来,苏兄可就倒霉了。
  实在不行就少给点,别给自己惹麻烦。”
  顾思年知道,私分三百匹军马,那是掉脑袋的大罪。
  “咳咳,你说的没错。”
  苏晏清眼珠子咕噜一转:
  “但还有一条军令,前线将士征战,战马总会有损伤,所以边军可以拿受了伤、不能用的病马、老马来换好马。
  这个量是完全由我把控的,总兵府从不过问,也没人关心。”
  “额,换马?”
  顾思年目瞪口呆:
  “那岂不是我要拿三百匹来来换?凤字营哪来的这么多病马、老马?”
  “顾兄啊顾兄,你真是死脑筋。”
  苏晏清露出了一抹阴笑:
  “你凤字营没有,琅州这么大,那些百姓、商贾的手里总会有吧?
  花点银子买他们的病马、老马,来我这换一等一的良马。
  划算!”
  “好主意啊……”
  顾思年无比错愕,苏晏清看起来大公无私,没想到动起歪脑筋来比自己要聪明的多。
  “咳咳,接下来几天你陆陆续续派人把马牵走,一次性几十匹,动静别太大,免得引人注目。”
  “明白!”
  苏晏清郑重抱拳道:
  “顾兄,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征战边关、痛击燕贼,就得靠你了!”
  “放心!”
  顾思年满脸凝重,深深的弯下了腰:
  “我替凤字营的将士们,谢过苏大人!”
  ……
  秋风拂拂、寒意袭来,琅州边关又多了一对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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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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