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30章演戏二人组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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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兵府内,游峰漫不经心的翻阅着几封军报,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时近年关,驻扎在前线的苗字营、安河营全都返回了琅州城,游峰也跟着一起回来了。眼下守在崇北关的是吴宏与董寿,兵马虽然不多,但料想燕军不会在大冷天开战。
  屋中还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满是皱纹的脸颊饱经风霜岁月的洗礼,一双眼眸微眯,看似毫无气势,实际上此人就是琅州卫另外一位副总兵:
  苗鹰。
  琅州卫一正两副三位总兵,最有根基的不是游峰,恰恰是这位不起眼的老人。
  不像游峰这个外来户,也不像吴宏这个打酱油的,苗家乃是琅州的将门世家,在军中关系盘根错节,连游峰都不敢轻易得罪苗鹰。
  老人一辈子扎根边疆,大大小小不知道打了多少仗,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直到近些年才因为身子骨老了,渐渐淡出最前沿。
  老人身后站着苗仁枫与苗磊,他们两看向顾思年的眼神带着冷漠。
  顾思年是一大早被叫到总兵府的,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咳咳。”
  游峰终于开口了:
  “顾将军,听说你凤字营最近发了大财,搞了一支骑兵营,一千两百号人,人手一匹战马?”
  顾思年赶忙应声道:
  “总兵大人说笑了,这哪是发财啊。
  不过我凤字营确实有不少战马,勉勉强强每人一马。”
  “顾将军大手笔啊~”
  坐在一旁的老人微笑道:
  “咱们琅州卫九营,只有锋刃营是完整的骑兵营,如今又多了一个凤字营,可喜可贺啊。
  呵呵~”
  锋刃营,琅州卫战力第一的存在,游峰的起家亲兵营,全营一千五百人,战马两千五百匹,清一色雄壮大马。
  锋刃二字乃是兵部亲赐,表彰游峰年轻时的战功,可谓恩宠至极。
  顾思年在心中暗骂这个老东西不是好鸟,拿凤字营与锋刃营作比较,这不是暗讽他顾思年想要与游峰平起平坐吗?
  害人啊!
  “咱凤字营新立、声名不显,可不敢与锋刃营比肩,但若是燕军来袭,总兵大人只需要一声令下,我凤字营定会冲杀在前,绝不会退缩半步!”
  苗仁枫皱了皱眉头,这小子真会拍马屁!
  游峰听了这话隐隐有些舒坦,但还是板着脸问道:
  “上阵杀敌是另一回事,本总兵想问问,凤字营的战马都是哪里来的?”
  “自然都是总兵府调拨以及战场上缴获的,全都是正途所得,合乎军律!”
  “合乎军律?未必吧~”
  站在一旁许久的苗磊冷笑道:
  “顾将军知不知道,现在满城都在传你贿赂了监马吏苏晏清,弄了好几百匹战马。
  这罪名要是真的,顾将军怕是受不住啊!”
  果然被柳尘烟说中,苗家眼红凤字营的战马,找麻烦来了~
  “哪里的宵小竟敢造谣生事!污蔑边军武将!”
  顾思年腾的一下就怒了起来:
  “总兵大人,我凤字营每一匹战马都来得堂堂正正,我顾思年也从未贿赂过苏大人半文铜板!
  此话是谁传出来的,让他出来,我要与其当堂对质!”
  顾思年的反应很激动,唾沫狂喷的样子誓与罪恶不共戴天!
  “顾将军别激动嘛。”
  苗仁枫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咱们肯定相信顾将军是被冤枉的,市井小民的流言怎么能信?
  但说到底此事还是要查一查,还顾将军一个清白,免得百姓们老是造谣~”
  “苗大人说的有理。”
  顾思年抱拳喝道:
  “请总兵大人彻查!还我清白!”
  游峰看了一眼顾思年,淡淡的问道:
  “那你就先详细说说,凤字营一千两百匹战马是哪里来的?”
  “回大人话。
  从崇北关返回琅州城时凤字营拥马六百匹,后来总兵府赐了五十匹,此次东境剿匪,缴获四五百匹,合计一千两百匹。”
  “不太对吧~”
  苗磊沉声道:
  “大人,听说一个多月前,苏晏清陆陆续续从马场拨给了凤字营战马三百匹。
  这些马顾将军好像没提到啊。”
  “苗将军,那些是我凤字营用老马、病马、弱马换的,合乎规矩!”
  “真的是换的?还是私底下有什么交易?”
  “苗将军这是何意?”
  顾思年皱眉道:
  “难不成苏大人会平白无故给我凤字营战马?若有这样的好事,我顾思年做梦都会笑醒!”
  “我说的是不是实情顾将军自己自己心里清楚,反正我听说啊,顾将军与苏晏清一同出入安春阁,关系莫逆~”
  “怎么,我顾思年难道连正常交个朋友都要苗将军管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火药味十足,苗仁枫站出来打起了哈哈:
  “行了,大家火气都小点。
  总兵大人,反正苏晏清已经在府门外等候了多时,叫进来一问便知。”
  “有理。”
  游峰微微点头,轻喝道:
  “传苏晏清!”
  很快就有一道身影迈步入内,朗声喝道:
  “下官琅州监马吏苏晏清,见过总兵大人!苗老将军!”
  “嗯。”
  游峰面无表情的问道:
  “苏大人呐,听说凤字营顾将军与你是至交?”
  “至交谈不上。”
  苏晏清很认真的回答道:
  “不过顾将军作得一手好诗、才学甚高,安春阁的诗会我亲眼见到一首秋思横空出世。若是能经常与顾将军一起讨论诗词歌赋,倒也是一桩幸事。”
  苏晏清的回答滴水不漏,挑不出毛病,谁都知道这家伙有才学,喜欢这些文墨篇章。
  “那前些日子你是不是从马场调拨了三百匹战马去凤字营?”
  “是!”
  苏晏清好像有点紧张:
  “敢问大人,战马出问题了吗?若是战马培育不良,那我苏晏清难辞其咎,请大人恕罪!”
  “倒不是战马出问题了~”
  游峰意有所指的说道:
  “城内有传言,说你这位监马吏滥用私权,私自分给了凤字营战马三百匹~”
  “什么!”
  苏晏清怒目圆睁,比顾思年还要激动,一挥衣袖:
  “是谁连我苏晏清都敢污蔑!凤字营的战马皆是用病马、伤马所换,每一匹战马出马场皆有文吏登记造册,何来私自分配一说?
  我苏晏清身为朝廷正六品官员,位居要职,岂敢行此贪赃枉法之事!
  大人,我苏晏清若是收了银子,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言重了言重了。”
  游峰摆摆手道:
  “苏大人平日里的为人本官还是清楚地,依我之见,你确实是被冤枉了~”
  “大人明见!”
  苏晏清拍着胸脯说道:
  “想我苏晏清当了这么久的监马吏,来来往往送礼的人不计其数,我何尝收过他们半分银子?
  苗磊苗将军,你说,去年岁末你送我的礼,我有没有收!”
  突然提到自己,苗磊一愣,随即就满脸尴尬,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你说啊!”
  苏晏清急的跳脚:
  “就是去年岁末,你不是寻了两块名贵的砚台吗,说是给我的年礼,最后是不是让将军您带回去了?”
  苗磊满脸的羞臊之色,硬着头皮道:
  “是,苏大人确实两袖清风!”
  主位上的游峰就像看戏一般,强忍住嘴角的笑意挥了挥手:
  “行了,那事情就算搞清楚了,苏大人绝没有收受贿赂。”
  “大人!”
  气不过的苗磊当即喝道:
  “三百匹啊,寻常军伍一场仗打下来顶多有个数十匹伤马,凤字营新立不久,怎么会有如此多的伤马、病马?”
  既然苏晏清那儿挑不出刺,那就只能追究战马的来源了。
  “哎,苗将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顾思年高声喝道:
  “右屯城一战,我三百号兄弟血战十倍燕军,古荡破一战更是与花儿布托两千余众鏖战多时,几场胜利,咱们缴获的战马不在少数!
  我凤字营多出来这么多伤马很奇怪吗?那些马背上的兄弟有不少都死在了战场上!
  我想要这么多伤马吗?若是能让那些兄弟活过来,我宁可将全营的战马都送给苗将军!”
  顾思年越说越伤感,眼眶中甚至隐隐有泪光闪烁。
  苗仁枫脸色一黑,好家伙,本来是想套他话的,结果愣是被顾思年炫耀了一番自己的战功。
  果然,这些话一出口,游峰就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
  “顾将军所言属实,凤字营打的几场仗都不容易。
  唉,都是我大凉的好男儿啊~”
  游峰的神态让苗鹰这位老总兵眼皮跳了跳。
  顾思年犹自有些不服气,瞪着苗磊说道:
  “苗将军若是还不信,可以去我凤字营看看文书,每一战的缴获都有详细记载!每一匹战马的来源都有出处!”
  别看顾思年义正言辞,实际上他口中的这些文书全是这两天伪造出来的,得亏了柳尘烟的提醒啊~
  “咳咳,行了,顾将军稍安勿躁。”
  苗鹰苍老的声音总算响起:
  “苗磊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急着证明将军的清白罢了~
  游总兵,依老夫之见,顾将军绝无半点违规之举,战马来源也弄清楚了。
  以后咱们琅州卫又多了一支骑兵营,好事,好事!
  哈哈~”
  苗鹰既然开口了,另外两个姓苗的自然不再吭声。
  “好!”
  游峰兴奋的一拍桌子,朗声道:
  “苗老将军说没问题,那肯定就没问题!
  顾思年,以后总兵府会多给你拨一些草料、战马器具,你凤字营就是我琅州卫的第二支骑兵营。
  好好干,别给本将军丢人!”
  “谢将军!谢苗总兵!”
  顾思年朗声大喝,他与苏晏清两人的嘴角不约而同的勾起了一抹阴笑。
  ……
  刚刚离开总兵府的苗家兄弟二人气得不轻,苗仁枫咬着牙问道:
  “爹,为什么不接着追究下去?
  凤字营的那些病马、伤马明显都来路不正,只要好好的查,肯定能查出漏洞!”
  “老夫知道。”
  苗鹰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仅我知道,游总兵也知道,真当我们这些人一辈子白活了?”
  “额。”
  苗仁枫愕然:
  “那总兵大人为何还放过他?
  咱们给他定个罪,凤字营的马就归咱们了!”
  苗家可不是闲着干才找凤字营麻烦的,他们看中的是那上千匹战马!
  苗鹰缓缓回头看向远处那座总兵府,喃喃道:
  “看不出来吗,游总兵不想让我苗家坐大啊~
  罢了,骑兵营就骑兵营,随他去吧。”
  三人带着不甘的走了,殊不知在隐蔽的角落里,顾思年与苏晏清正偷偷摸摸的注视着他们。
  顾思年竖起一个大拇指:
  “苏大人,好演技啊~”
  “顾将军也不差!”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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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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