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62章无非一死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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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
  “当当当!”
  “噗嗤噗嗤~”
  “啊啊啊~”
  靖边城外的激战从白天打到了黄昏,耀眼的骄阳一点点地落下山头,可厮杀声始终未停。
  凉军全面战败,尸横遍野。
  也不算全军覆没,因为凤字营的拼死拦截给不少乡勇争取了逃脱的时间,撤出了一些人。
  其余几营主力早就跑没影了,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凤字营的几名都尉们重新聚在了一起,一个个浑身是血,气喘吁吁,刚刚那一番冲杀几乎耗尽了他们浑身的力气。
  “大军好像撤得差不多了。”
  顾思年扫了一眼战场,目光悲戚。
  他能看到有些地方还在交战,但这时候还没能突围出去的兵马几乎是走不掉了。
  凤字营是唯一一支血战到最后的整建制兵力。
  “咱们怎么办?”
  蒙厉提着长矛,冷声道:
  “实在不行就跟燕军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不亏!”
  “拼什么拼!别老想着死!”
  顾思年瞪了他一眼:
  “继续拼下去毫无意义,不能让兄弟们的命白白丢在这里。
  我命令,所有人以百户、都尉为首分路突围,尽可能撤回崇北关!
  记住,我们的任务是带着兄弟们活下去!”
  顾思年没有选择血战到最后一刻,因为他觉得:
  不怕死的人,不该死!
  “将军,咱们陪着你一起吧!”
  秦熙急声道:
  “你身边也就不足百人的亲兵,人太少了。”
  “对!我们护着将军一起杀出去!”
  “不行!聚在一起目标太大!”
  顾思年安抚着大家的情绪,面带轻松得笑道:
  “别怕,能杀我顾思年的人还没出生呢,这些燕兵我还不放在眼里。
  分头突围,咱们都能活下去!
  走!”
  ……
  “杀!把这帮凉军全给我宰了!”
  “杀啊!”
  日落西山,天色漆黑,战场中硝烟弥漫、火光四起。
  零零星星的战斗还在继续,最激烈的一处战场当属城南五里外的一片土坡。
  一面鲜血淋漓的“凤”字营旗插在山坡之顶,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血腥。
  顾思年和麾下的亲兵终究是没能杀出重围,撤到这片土坡时被数以百计的燕军给围住了。
  其实顾思年欺骗了秦熙他们,其他几尉突围时他并没有撤,而是高高竖起了凤字营的军旗。
  因为军旗一立,燕军就会蜂拥而至,秦熙他们生还的可能性就大的多。
  “喝!”
  人群中的顾思年左冲右杀,抬手一刀就卸掉了一名燕军的肩膀,哀嚎声回荡全场:
  “~”
  死状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杀了他!”
  三四名燕军见顾思年如此凶猛,一起冲向了他,几杆长枪寒光闪闪。
  手中只剩一柄凉刀的顾思年一个扭身,将枪尖放了进来,硬是用左臂将那些枪杆牢牢地夹在腋下。
  任由几名燕军如何挣扎,枪杆就是岿然不动,犹如千斤重。
  几人目光大骇~
  “死吧!”
  顾思年抓住枪杆狠狠一扯,燕兵压根就稳不住身影,跌跌撞撞地倒向了顾思年。
  “喝!”
  燕军欺身而近,刀锋陡然划过,几人的咽喉同时喷出一道血箭。
  “噗嗤~”
  一刀杀三人!
  “妈的,你们这群废物!”
  “都给老子上!”
  一名燕军百夫长见手下如此不济事,亲自提刀杀上了山坡,这家伙长了张马脸,丑得很。
  “军旗!”
  “给我砍了军旗!”
  “杀!”
  好几十号人拼了命的往山顶上冲,想要将“凤”字营旗砍翻在地。
  小六子与陈凌两人带着十几名好手牢牢得守在这,不让燕军靠近一步。
  军旗,就是荣耀的象征!
  小六子身形虽然瘦得像个竹竿了,可那一手刀法着实不弱。
  两名虎背熊腰的燕兵觉得他瘦弱可欺,狞笑着就杀了过来,在他们眼里杀了小六子应该不会费半点力气。
  小六子灵活无比,倒地就是一个侧翻滚,在避开长枪的同时挥刀砍向了两人的下三路。
  “嗤嗤~”
  只一刀,就将他们两的脚踝砍断,随即连补两刀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两名大块头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小六子放倒了。
  陈凌同样勇猛无比,与一名燕军连续硬拼了好几刀。
  “当!当当!”
  三刀挥出后对面的燕军踉跄着后退,目光惊骇。
  就这么个年轻人,怎么会有如此战力?
  “喝!”
  趁着他分神的这个瞬间,陈凌脚掌猛地一跺,整个人腾空而起,一刀从天而降。
  燕军惊恐无比,下意识的嘶吼道:
  “不,不要……”
  “噗嗤!”
  凉刀的刀锋毫不留情的砍掉了他的头颅,鲜血四溅。
  “呼,呼~”
  “好小子,身手不错!”
  陈凌这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小六子已经竖起了大拇指,满脸欣慰。
  当初刚上战场的时候还是个屁都不懂的新兵蛋子,战鼓响了都不知道往哪跑。
  入军短短几个月,陈凌俨然成了一等一的悍卒。
  燕军没给他们休息的机会,又是一波人海冲了上来。
  “杀!”
  两人对视了一眼,再度冲进了战场。
  有他们在,这面军旗就不会倒下。
  “当当当!”
  顾思年又砍翻了一名燕军,脚步明显踉跄了许多,抖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因为就在刚才,他的大腿不小心挨了一刀,鲜血不断渗出。
  “凉贼,死吧!”
  “喝!”
  “噗嗤!”
  还没等他喘口气,一杆长枪陡然从斜侧里刺出,一枪扎进了他的左肩上方,让顾思年猝不及防。
  “嘶!”
  剧痛感瞬间传遍全身,顾思年倒抽了一口冷气,左手死死的抓住了枪杆,不让枪尖再深入半存。
  枪杆那头,正是那名马脸百夫长。
  现在他的脸上满是兴奋,宰了这位凤字营主将,升官发财那还不是指日可待?
  “死吧!”
  他拼尽全身力气,想要将顾思年一枪送走。
  哪知顾思年怒吼一声,右手猛地一挥刀,将枪杆拦腰砍断。
  随即左手一用力,不顾剧痛抽出了枪尖,反手就插进了马脸百夫长的胳膊。
  从受伤到反击,仅仅是电光火石之间,马脸百夫长的惨叫声便回荡全场:
  “啊~”
  顾思年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挟持着此人,朝其他燕兵怒喝道:
  “我看谁还敢动!”
  带头的百户被挟持,其他燕军还真就不敢在动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场面一时间有些寂静,仅剩的几十号亲兵全都护在顾思年的周围。
  地上躺着重重叠叠的尸体,军旗周围遍布鲜红。
  惨烈啊~
  “区区一个百户,难不成还想让我们束手束脚?”
  一名官阶更高的燕将出现了,貌似是名千夫长,冷声喝道:
  “今天你们是必死无疑!
  降,还是不降?”
  密密麻麻的燕军同时怒吼一声:
  “降不降!”
  顾思年轻轻一刀就抹了马脸百夫长脖子,面目狰狞的喝道:
  “凤字营只有战死之将!
  绝无投降之卒!”
  “不降!”
  “不降,不降!”
  几十号亲兵的吼声似乎比无数燕军还要雄壮。
  顾思年提刀前举,怒吼道:
  “凤字营!”
  “死战!”
  ……
  天色微微明亮,东方渐渐发白。
  靖边城往南十余里的地方聚集着不少人,几乎都身沾鲜血,面带杀气。
  这是从战场上突围出来的凤字营士卒,人数还不少,尤其是几名都尉全活着出来了。
  可秦熙他们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单单少了顾思年。
  秦熙脸色铁青的看向靖边城方向:
  “大哥一定被困在战场了,他好像是最后才开始突围。”
  “大哥这是为了让我们走得更顺,才故意留下来吸引燕军的注意力!”
  铁匠大骂道:
  “这些杂碎!不行,我要回去救大哥!”
  曾凌川目光通红,甚至有点点泪珠闪烁:
  “这都一夜了,大哥,大哥不会……”
  “放屁!”
  蒙厉红着眼道:
  “大哥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死的!反正老子要去救大哥!
  怕死的就别去!”
  “你说谁怕死!”
  曾凌川提起了弯刀:“老子跟你一起去!凤字营没有孬种!”
  “我也去!”
  花寒迈步而出,马背上箭囊空空。
  虽然他看起来不如曾凌川他们激动,但眼神无比坚定。
  “好!”
  蒙厉急忙忙的看向秦熙:
  “秦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啊!带兄弟们去救大哥!”
  顾思年不在,秦熙就是凤字营的参将。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得看向秦熙。
  不救,顾思年必死无疑。
  救,或许结局也一样,只不过是大家一起死。
  秦熙没有过多的犹豫,高喝道:
  “我秦熙是大哥从凤川县带出来的,那时咱也就是个山贼土匪,一步步走到今天。
  回,也要跟着大哥一起回!要不然我秦熙就是个白眼狼!
  顾将军从未放弃过凤字营任何一个兄弟,我们也不能放弃他!
  我决定,救!”
  将士们心头一震。
  “但是,那儿有数以千计的燕军,兵力十倍于我。
  去,就是九死一生!
  想活下去的兄弟不用去,自行离开,我秦熙保证没人会怪你们。
  愿意去的,向前一步!”
  “轰!”
  无人犹豫,乌压压的人影几乎是同时迈前一步。
  不知道为啥,秦熙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心脏怦怦直跳,就差热泪盈眶。
  有兵如此?此生何求!
  “好!”
  秦熙怒吼着拔刀:
  “跟燕贼拼了!”
  “拼了!”
  “轰隆隆~”
  这边的嘶吼声刚刚落下,那边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但马蹄声是从南边响起,那是崇北关的方向。
  当一面“北”字军旗出现在他们视野中时,所有人的精神都亢奋了起来。
  望北营所有骑军倾巢而出,披甲持矛而来。
  突如其来的援兵,没人知道为什么望北营会出现在这儿。
  “褚将军!”
  大块头蒙厉带着哭腔喊道:
  “大,大哥被燕军围了!”
  “哭什么!”
  褚北瞻手持长枪,面无表情的说道:
  “全营上马!随我走一趟靖边城!”
  “无非一死罢了~”
  「无非一死~
  当然,主角肯定不会死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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