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65章苗顾相争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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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就过去了两月,从夏到秋,天气渐凉。
  靖边城一战后,战场重回寂静,准确地说是琅州卫全面龟缩,任由燕军如何挑衅都不出战。
  顾思年他们趁这个机会不停地扩充兵力,操练士卒,逐渐恢复元气。
  但日子不会一直平静,麻烦总会无缘无故地找上门来~
  凤字营驻地内挤满了人,嘈杂声不断,其中有一队苗字营士卒,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
  “你们这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堵在这干什么,让咱们进去!
  这可是总兵府的调令,将你们营中的工匠全部带走!”
  “凭什么带走他们?这都是我们凤字营从琅州城带过来的!”
  “老子才不管他们从哪儿来的,反正我有军令,你们就得交人!
  再不交有你们好看!”
  “我看谁敢闯凤字营驻地!”
  两边越吵越凶,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苗仁枫盯上了墨家。
  凤字营来前线征战,一直是带着墨家的,负责帮忙打造军械,凤字营打胜仗他们功不可没。
  久而久之这消息就在军中传开了。
  凉矛凉刀很锋利,苗仁枫看着就眼红了,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游峰,要将这批工匠调去苗字营,说是要给全军打造军械。
  这还得了?
  墨家进了苗字营怎么可能还放出来,秦熙他们挡在营门口,愣是不给苗字营的人进去。
  为首一人急了,铁青着脸说道:
  “秦将军,这可是总兵府的调令,你要抗命不成?”
  “我可没抗命。”
  秦熙老神在在地插着腰:
  “本将军说了,那些工匠日夜操劳全都病倒了,就算要调人也得等人家身体好些不是?”
  谁看不出来秦熙是故意拖延时间,那位精兵而来的苗字营副将苗河咬着牙说道:
  “秦将军,都是军中同袍,撕破脸可不好看。
  咱们手握总兵府调令,今天人肯定是要带走的,您要是再不让路,可别怪咱们不客气!”
  “真是长本事了啊,让我看看谁敢在这撒野?”
  陡然的冷喝声让苗河一愣,这话不是秦熙说的,而是从他身后传来。
  当他回过头时看到顾思年与第五南山孤零零两个人,正慢悠悠的穿过人群。
  不知道是因为顾思年升官了还是威名赫赫,苗字营的人马下意识地让了条路出来。
  苗河的脸色有点僵硬:
  “顾将军,您可刚升官,就要抗拒总兵府的调令?”
  说实话,对上秦熙他还不怕,可顾思年是什么人?他心里真有点犯怵。
  “苗将军言重了,这哪是抗命啊。”
  顾思年微笑一声:
  “人秦将军刚刚不是说了吗,等工匠们病好了再说,想必就算是游总兵也不会不近人情吧?”
  “那他们什么时候能好?”
  “这可说不准,三天五天的,十天半个月的,谁知道呢。”
  苗河的脸冷了下来:
  “顾大人莫不是在耍我吧?总兵的调令,谁敢耽搁这么久?”
  顾思年脸色的笑容逐渐消失:
  “要么你回去,过几天再来。
  要么你现在带人闯一闯凤字营驻地,给你个机会,把苗字营全拉过来也无妨。”
  秦熙等人耀武扬威的挥了挥拳头,一点不带怕的。
  苗河那是气得吐血,让他带兵闯凤字营驻地,那不是找打吗?
  尤其是顾思年那一双冰冷得眼眸,看得他直发毛。
  “好,今天咱们就给顾将军一个面子,晚些天再来!”
  束手无策的苗河只能扔下一句狠话:
  “我们走!”
  苗字营空手而归,惹得秦熙他们一阵讥笑。
  现在顾思年可是指挥佥事,整个琅州卫敢挑衅他的人可没几个。
  “别高兴太早。”
  顾思年面无表情的说道:
  “苗仁枫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一招拖不了几天。”
  铁匠嘟囔着骂道:
  “苗家这群杂碎,一天都不得安生,真想天上掉下个雷,直接把他劈死!”
  如果苗仁枫只是想贪点军粮、军饷,顾思年咬咬牙吃个亏就算了,毕竟是顶头上司。
  但墨家是凤字营的心头肉,一个人都不能少!
  哪怕是与苗家正面冲突也在所不惜!
  “南山,你有啥法子吗?”
  顾思年苦笑道:
  “墨家可不能丢啊~”
  “呵呵,苗家就剩这么几个无勇无谋的蠢货,收拾他们可不难。”
  第五南山嘴角微翘:
  “秦将军还真说对了,有个雷恰好从天上掉下来,马上就要劈在苗家头上了~”
  ……
  议事厅里,军方大佬端坐两侧,苗仁枫的冷着张脸率先开口:
  “顾将军,凤字营的那些工匠到底是怎么回事,到今天还不调往苗字营?
  你说工匠们病了,要休养些时日,行,我们等了。
  可这都七八天了,还没好?
  总兵大人的调令在你眼里难不成是废纸一张!”
  苗仁枫毫不客气,直接搬出游峰压他。
  “苗总兵明鉴啊,这可不是我不放人。”
  顾思年有板有眼的说道:
  “实在是那些工匠不敢去啊!”
  “不敢去?为何?”
  苗仁枫冷声道:
  “苗字营又不是龙潭虎穴,有何不敢去的,都是为国效力,能去凤字营就能来苗字营!
  本官看你分明是故意拖延!”
  “行了,苗将军消消气。”
  游峰见情况不对,出来调和道:
  “顾将军你好好说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大人有所不知啊。”
  顾思年耐心的解释道:
  “咳咳,前几天苗字营爆出一件丑事。
  他们军中有人盗窃上面拨下来的铁矿石、铁器,甚至还贩卖了些许军资,私下获利。
  这可是重罪啊,最后查出来竟然是苗字营中的工匠所为。”
  “竟有此事!”
  游峰顿时皱起了眉头:
  “苗总兵,这是真的?”
  苗仁枫心中暗骂了顾思年几句,赶忙解释起来:
  “确有此事,不过偷盗数量不多,事情已经查明,就是那些工匠利欲熏心,昏了头。
  那些人都已经被军法从事,杀了头,让全营引以为戒!”
  苗仁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在他想撬走墨家的同时,苗字营就爆出这件丑闻,传得满城风雨。
  为了挽回苗字营的颜面,苗仁枫就把那些工匠全宰了,堵住别人的嘴。
  但这件事是不是这些工匠干的,那可就说不准了~
  “真是胆大包天,杀得好!”
  游峰面带怒色,琅州卫新败,还有人私下敛财,简直罪大恶极。
  苗仁枫急着岔开话题:
  “顾大人,咱们现在说的是抽调工匠一事,你扯这些做什么?”
  “哎,大家毕竟都是工匠嘛。”
  顾思年漫不经心的说道:
  “偷盗盐铁、贩卖军资可是大罪,几个工匠真的敢做这种杀头的大罪?
  我可是听说城中都在传这些人是替罪羊,或许还有幕后主使啊~
  大人说说,凤字营那些工匠能不怕吗?
  前脚去后脚被砍头,这可……”
  顾思年虽然欲言又止,但游峰全听明白了,脸色铁青。
  虽然是传言,但不无道理,哪个工匠敢有这么大胆子?
  “砰!”
  苗仁枫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厉声喝道:
  “顾思年你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暗讽我苗字营窝藏贼人,徇私枉法!”
  “哎哎哎,苗大人别激动。”
  顾思年连连拱手:
  “传言罢了,一听而已~”
  “你!”
  苗仁枫气昏了头:
  “总兵大人,我苗字营可是琅州卫老营,声名赫赫,岂容传言污蔑?
  顾将军今日此言实在令人寒心,属下请大人下令详查,还苗字营一个清白名声!”
  这怒目圆睁的样子,仿佛受了莫大冤屈。
  “嗯,说的也是。”
  游峰拖着下巴道:
  “顾将军,流言毕竟是流言,还是好好查一查为妙。”
  游峰的眼珠子提溜直转,他算是看出来了,苗顾双方都憋着口气,一定要分个高低。
  “说来也是巧了。”
  顾思年轻笑道:
  “昨天凤字营游弩手巡查边防,抓到两名逃兵,好像就是苗字营的人。
  等卑职回去好好盘问盘问,看他们知不知情。”
  苗仁枫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整个人愣在当场。
  “苗大人。”
  顾思年直勾勾的盯着苗仁枫:
  “要不我直接把人带上来让您认认,说不定还姓苗呢?
  若是有人冒充苗字营士卒,故意泼脏水那就不好了。”
  “这,这不太合适吧。抓到两个逃兵也不是啥大事,哪能耽误总兵大人的时间。”
  苗仁枫的语气软了许多,但在心里已经把顾思年祖宗十八代全都骂遍了。
  城中流言猜得全对。
  那些工匠确实是替罪羊,真正贩卖铁器的是两位苗姓子弟,幕后主使就是苗仁枫。
  其实边军中稍微挣点黑钱不稀奇,苗家一直这么干,鬼知道这次怎么就传出去了。
  如果那两人真是苗家人,苗仁枫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他可不敢赌啊~
  “大人。”
  苗仁枫支支吾吾的说道:
  “既然有这个缘由,凤字营的工匠不调也罢,也好安抚人心不是。”
  游峰目光闪烁,他可是个人精,苗仁枫突然示弱,要是猜不出缘由就见鬼了。
  “行吧,此事就这么算了。”
  游峰面无表情的说道:
  “私下里本官给你们提个醒,如今是非常时间,多想想战事,打胜了仗,大把大把的银子。
  至于那些工匠,还留在凤字营吧。不过也要尽可能的打造军械,送至各营使用。”
  游峰也难啊,苗家刚死了一个老总兵,总不能又给苗家定罪吧?
  偷点军资他不在意,现在他就想平衡一下两边的实力,别再闹了。
  “诺!”
  苗仁枫终于松了口气,看向顾思年的眼神无比恶毒。
  顾思年则暗中冷笑,这就是第五南山说得那道雷!
  城内各种各样的流言就是第五南山传出去的,背后捅了苗字营一刀。
  而且他还料到苗仁枫会安排那几个人跑路,所以直接安排风伢子带游弩手守在城外,人一出来就被抓了。
  苗仁枫对上第五南山,实在是太嫩了。
  “大人!大人!”
  就在几人准备散伙的时候,游康急匆匆的闯了进来:
  “城外来了燕骑,射进来一封书信。”
  “燕骑?”
  游峰顿时紧张起来:“书信呢?写了些什么?”
  “卑职未敢私自拆开。”
  游康赶忙递过一封书信:
  “不过这封信的落款写着:
  北燕申屠空!”
  「申屠空又来啦~」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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