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子_第183章再无苗家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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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北关的议事厅好像成了刑部的大堂,两排坐着不少武将,葛靖端坐正中间,脸色冰寒,喝了一句:
  “把人带上来!”
  “押人犯!”
  没一会儿苗仁枫与苗磊这两兄弟就被如狼似虎的军卒给架了上来,直到现在苗仁枫还在吼着:
  “放开我,放开!你们知不知道我是琅州卫副总兵!”
  “竟敢对本官不敬,你们放肆!”
  “跪下!”
  “扑通~”
  这几个卫兵可是葛靖从京城带过来,管你什么副总兵不副总兵的,一脚将他们俩踢倒在地,死死摁住他们的额头。
  苗仁枫的脸色那叫一个凄惨啊,从自己出生到现在何曾受过这么大的屈辱?
  两侧还坐着顾思年与董寿二人,顾思年抄着手,并不像是要说话的样子,只是默默地看着。
  董寿是听闻靖边城大捷、苗家兵败后连夜赶回来的,他现在的第一念头就是苗仁枫要完蛋。
  眼看着一位副总兵变成阶下囚,董寿心里无比唏嘘。
  苗仁枫看到葛靖之后哀嚎道:
  “葛大人,大人,卑职到底身犯何罪,要如此待我?
  请大人给卑职一个解释的机会,卑职一定是被冤枉的!”
  从听到自己不是副总兵的那一刻起苗仁枫就陷入了癫狂,几乎丧失理智,现在一开口就是喊冤。
  “身犯何罪?”
  “哼!”
  老人冷哼一声:
  “没有军令擅自后撤,导致整条防线崩溃,千余乡勇战死,差点导致我靖边城一战功亏一篑!
  竟然还敢问身犯何罪?
  只这一件事,就够杀你的头!”
  从葛靖到前线的第一天起就对苗仁枫没什么好感,他给葛靖的第一印象分明就是溜须拍马之辈,压根没有那种想要为父报仇的勇气与决心。
  “大人,大人明鉴啊!”
  苗仁枫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拿了出来:
  “非是属下无令后撤,实是燕军攻势太猛,前线士卒损失惨重,接着打下去恐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卑职这才决定移出两营兵马,驻守在外,想着趁燕军不备从侧翼偷袭他们!哪知道那群乡勇不济事,末将两营兵马刚撤,防线就被攻破!
  两营兵马非是不战而撤,而是想要找机会击败燕军啊大人!
  大人,卑职一片赤胆忠心啊,绝无半句虚言。
  我冤枉,冤枉啊!”
  苗仁枫阵阵哀嚎、苗磊颤颤巍巍。
  不得不说他脑子还算好使,这种时候还能编出一个像模像样的理由。
  “混账东西,死到临头尚不知死活!”
  葛靖怒声道:
  “与你随行逃回来是十几名亲兵已经交代了,你们压根就没有想着从侧翼偷袭燕军,就是私自后撤,妄图保存实力!你还特地给他们下了封口的军令,让他们一个字都不许讲。
  好手段啊苗仁枫,军营难道是你只手遮天的地方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你真有妙计,但你身为全军主将,只要战败你就应该承担责任,难不成这么大的罪名你就推给那些乡勇?
  总兵一职,权力大,责任也大!”
  苗仁枫一阵恍惚,他在逃难的路上可是与大家对好了证词的,哪知道那些人这么快就松了口。
  实际上葛靖直接给那些人上了酷刑,那些家伙扛不住,交代得干干净净。
  “燕军攻势凶猛不假,但董佥事怎么就能守住防线?人家的兵力与你一样多!
  还有顾将军,要不是顾将军妙计攻破靖边城,此时此刻琅州卫主力早已被燕军歼灭殆尽,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葛靖一句接着一句地骂着,苗仁枫欲哭无泪,鬼知道顾思年竟然真的攻下了靖边城,早知道自己再多守两天,啥事没有。
  “你乃是兵部封的琅州卫副总兵,大战之际只想着保存实力,实在是罪无可赦!
  理应斩首!”
  理应斩首,短短的四个字吓得苗仁枫魂不附体:
  “大人,大人末将知错了,可胜败乃兵家常事,卑职罪不至死啊!”
  不仅苗仁枫被吓到了,游峰与董寿的脸色无比僵硬,难不成今天真要宰了一个副总兵?
  游峰心里有些纠结,要不要帮着说两句话,好歹保住苗仁枫一颗人头啊。
  “呵呵。”
  葛靖冷冷一笑:
  “本官一向秉公执法,要定你的死罪可不仅仅是凭这一场败仗。
  老夫且问你,开年之初左屯城一战,吴副总兵战死沙场,有没有什么隐情?”
  这句话一问出来所有人都变得疑惑起来,吴宏战死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好端端的怎么提到这茬?
  苗仁枫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异样,哆哆嗦嗦的问道:
  “大,大人何意?
  吴总兵在混战中中了燕军的冷箭,为国捐躯,此事人尽皆知,能有何隐情?”
  “呵呵。”
  老人轻轻一招手:
  “把人带上来!”
  又有个家伙被押进了议事厅,人露面的那一刻,苗家两兄弟就吓得魂不附体。
  葛靖伸手一指:
  “此人姓苗名土,乃是你苗家子弟,你该认识吧?”
  “认,认识。”
  苗仁枫几乎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坐在一旁的游峰实在是憋不住了,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吴总兵一死到底有何隐情,又与这名苗家子弟有何关系?”
  “哼!”
  葛靖直接一指苗土喝道:
  “所有人都以为吴总兵是死于燕军的冷箭,送往兵部的文书上也是这么写的。
  但真正放冷箭的不是燕军,是这个苗土!还是苗仁枫亲口下的军令!”
  “什么!”
  所有人面色大变,包括游峰都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苗仁枫,这家伙的胆子到底是怎么长得,胆大包天!
  “苗仁枫在左屯城一战中为了保存实力,拒不出兵营救吴副总兵,事后援军抵达,你怕被吴总兵找麻烦,下令射杀了他。”
  葛靖怒目圆睁:
  “是也不是!”
  “扑通~”
  苗仁枫没有回答,而是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地,这样的神态无疑是默认了。
  真的,真的是他杀了吴宏!
  大家的脑子一片空白,苗仁枫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啊,游峰很识相的闭上了嘴巴,现在说什么也救不了苗仁枫。
  同时游峰有些好奇,葛靖刚到前线没多久啊,怎么就能查出这么多隐秘?他第一反应就是顾思年搞得鬼。
  葛靖冷笑道:
  “射杀从四品朝廷武官,够治你的死罪了吧?”
  苗仁枫浑身一哆嗦,面色惨白,下意识的看向了顾思年:
  “是你,是你这个贼人陷害我!”
  “陷害?”
  顾思年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桩桩件件证据确凿,撤退的军令也是你亲口下的,何来陷害二字!
  我倒是想反过来问苗大人一句,我三营主力数千将士的命在你眼里算什么?你苗字营后撤,我几千将士半只脚就踏进了鬼门关!
  此般作为,你压根就没资格称自己为边军!无耻小人!”
  顾思年大骂一通,心里那个痛快啊。
  苗土自然是顾思年交给葛靖的,得亏当初没有一股脑全带到游峰那儿去,不然啥证据都没了。
  “王八蛋,你仗着打了几场胜仗,就想扳倒我苗家?”
  苗仁枫怒火中烧:
  “我苗家乃是将门世家,岂是你一介典史能比的!”
  “什么将门世家。”
  顾思年不屑一笑:
  “大小石峰一战,你苗字营不是照样中了燕军的埋伏打输了,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
  “你放屁!”
  苗仁枫一边挣扎一边嘶吼:
  “老子只跟燕人说大石峰、淮川堡会有人偷袭,鬼知道他们为什么派兵埋伏在了小石峰!
  要不然你早死了!”
  “轰!”
  这一句话在所有人的耳边炸响。
  苗仁枫刚刚说什么?好像在说自己串通了燕兵,泄露了军情。
  苗磊直接眼皮一翻晕了过去,再也没半点动静,他知道今天死定了。
  场面死一般的寂静,苗仁枫好像也醒悟过来了,惊慌不已的看向葛靖:
  “葛,葛大人,您听我解释啊~”
  “砰!”
  “住口!”
  葛靖再也听不下去了,拍案而起:
  “遇敌先退、不顾同袍、射杀总兵、私通燕贼。
  这些罪名加在一起,够诛你苗家九族!”
  葛靖是万万没想到啊,苗鹰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游峰、董寿全都闭上了嘴巴,哪怕是出声求个情都不愿意。
  这样的死罪,翻不了身的。
  在众人无比震惊、愤怒的同时,顾思年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阴森的笑容。
  “行了,老夫懒得和这家伙掰扯了!”
  葛靖重新坐回了椅子,沉声喝道:
  “本官乃北境司左司监,此次奉旨督战,掌琅州军政,有便宜行事之权。
  原琅州卫副总兵苗仁枫,私通燕贼、出卖军情、射杀当朝武将、战场擅自后撤,罪无可赦!数罪并罚!
  即日起,撤销苗字营、安河营两营营号,军中所有苗姓军官尽数斩首!
  调精锐骑军星夜赶赴琅州内地,持本官虎符,抄尽苗家满门!
  妇孺下狱,男丁皆杀!”
  苗仁枫浑身一颤,直愣愣的向后倒去,一脑门砸在了地上,再无半点动静。
  一名亲兵探了探他的鼻息,然后抱拳道:
  “大人,人死了。”
  堂堂一个将门世家出身的副总兵,尽然被活生生吓死了。
  “这样的废物,死不足惜。”
  葛靖的眼神中没有半点波澜,而是看向游峰:
  “游总兵,本官的处置,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苗家罪该万死,大人处置得极为妥当!”
  游峰当即起身,冷喝道:
  “游康,立刻率锋刃营全军赶赴琅州内地,抄家,抓人!
  记住葛大人的话,男丁皆杀,一个不留!”
  “诺!”
  所有人都明白一件事,从今往后,琅州地界上再也没有苗家了~
  「杀其满门,苗家杀青了!!」
    三月,初春。
南凰洲东部,一隅。
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
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
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
,。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
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
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
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
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
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
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
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
那里,趴着一道身影。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
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
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
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
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
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
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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