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府 尘风负手而立,站在地图前方,目光盎然,那身太子蟒袍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皇家威严。 立储已经过去了半个月,刚刚当上太子,他就在尘尧的催促下与司马玄凝完婚了,现在尘尧别无他求,只希望尘风能早点生下个孙子,好享受天伦之乐,大凉朝也算是有后了。 但尘风的心思却不在子嗣上,而是一心关注平陵王一案与北境战事。 尘风苦着脸说道: “昨夜又有北境的军报送进宫了,北燕对武关、天狼关、朔风城一线的攻势越发凶猛,褚北瞻已经亲赴武关指挥战事,几支主力骑军都开始了大规模调动。” 其实从尘风在南疆连战连捷开始北燕就加大了对边关的攻势,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江南战事结束,大凉朝就没有两线作战的压力了,他们再想攻入北凉就难如登天。 可惜,尘风的动作还是比他们想象的快了许多。 顾思年轻声道: “这两年北燕也不安稳啊,七皇子申屠景炎与二皇子申屠瀚在朝堂上的斗争越发激烈,在百里曦与申屠策的帮助下申屠景炎最终取得了胜利,申屠瀚被罢黜王位,迁往草原深处,彻底丧失了参与国政的机会。 但北燕皇帝似乎无意让申屠景炎当太子,反而是对申屠策越发看中,现在成了申屠策与申屠景炎二人在钩心斗角。 前两年战事缓和,很可能是因为他们在忙于内斗。” 凉朝的皇子们在内斗,北燕也好不到哪儿去,申屠枭有那么多儿子,斗争比起大凉只多不少。 “申屠策申屠策。” 尘风目光微凝:“我总觉得此人要比申屠景炎可怕得多,日后怕是我们的腹心之患。” “没错,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 顾思年冷声道:“接下来北境的战事只会越发激烈啊~” “我多次向父皇提议,让我领兵亲征北境,可全都被父皇拒绝了。” “不拒绝才怪呢。” 顾思年白了他一眼:“你还以为你是当初的秦王殿下呢?你现在是太子,是国之储君,就算是大凉朝能带兵的人都打光了,陛下都不可能派你上战场。” 尘风闷闷不乐的说道: “不派我去也行啊,最起码让你去吧?为何也不让你回北凉?” 自从南疆回来之后顾思年也上过几道折子,请求回北凉主持战事,击退燕贼,他毕竟是北凉王,于情于理都应该回去。可尘尧就是不放人,说是刚刚从南境回来,先在京城休养一些时日无妨,就连凤字营与白羽营两支精锐也驻扎在京郊休整,始终没有返回北凉。 “这你还看不出来吗。” 顾思年平静地说道: “前有平陵王之案、后有三王之反,陛下现在对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心怀忌惮,皇族亲王尚且靠不住,何况我这个异性藩王呢? 对陛下来说,不管我是不是忠心,总归是留在京城更安全,反正前线褚北瞻、游康他们都是能臣干将,能守住边关。” “话是这么说,可你是北凉军的魂啊。” 尘风眉头紧皱: “你在不在前线,军心士气截然不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忌惮你的忠心。” 顾思年苦笑一声,尘尧是皇帝,坐在龙椅上的人所思所想和底下的臣子可不同。 尘风嘟囔道:“罢了,过两天的朝会我再向父皇请命,一定要让你去北境带兵,没有你在北凉我可不放心!” “行吧,那就这样。” 顾思年揉了揉眉头道: “咱们还是想一想平陵王之案该怎么办,张思堂、张靖还有曹大哥的口供证词都已经梳理好了,现在就只差废太子尘洛昭的口供了。” 尘风眉头紧凝,有些为难: “他虽说已经被贬为庶民,但实则身边有宫里的人照看着,想要从他嘴里问出口供只怕难如登天啊。” 站在一旁的第五南山苦笑一声: “我和王爷也是这么考虑的,万一对废太子下手恐怕会引起宫里的注意,不妥。但安凉阁的人已经出动了,严密监视尘洛昭,若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强行抓了他再撬开他的嘴。” “已经在监视他了吗?”尘风好奇道:“那个什么血柳呢,这两年有消息吗?他们会不会暗中保护在尘洛昭身边?” “应该不会。” 第五南山摇了摇头: “自从废太子造反失败之后血柳就彻底销声匿迹了,安凉阁都没发现他们的行踪。现在尘洛昭是废人一个,无权无势,就算血柳当初没有全不死光,他也养不起了。” “有道理~”尘风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就算抓了他能保证撬开他的嘴吗?私自伪造圣旨、要挟兵部尚书、栽赃平陵王,这可是滔天大罪,他敢说出来嘛?” “呵呵。” 顾思年冷冷一笑:“别忘了,我们有卓不悔,这天底下就没有他撬不开的嘴巴。现在的问题就是抓了尘洛昭,会不会引起陛下的注意。” 尘风背着手在屋中来回踱步,喃喃道: “还是让我想想吧,此事干系重大,必须准备万全才能行动。何况现在还有北境战事,此时为平陵皇叔平反,不一定是最好的时机。”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顾思年无奈道: “再等等吧。” “行了,那我先走。” 尘风拍拍屁股站起身:“我去找宋大人他们一趟,看看能不能一起上奏,让你返回北凉。” “好!” 目送着尘风远去,顾思年的眼皮突然跳了不停,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莫名地浮现出一抹不安。 …… 齐王府 大厅里跪着两道人影,一男一女,都穿着普普通通的粗布麻衣,像是寻常老百姓,不过额头上都有刺字。 根据大凉律法,犯了事被流配边关的犯人都会在脑门上刺字。比如当初的顾思年也是,但因为他出钱贿赂了牢里的差头才逃过一劫。 尘洛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二人,轻声问道: “说说吧,姓甚名谁?从哪儿来,犯了何事才被刺字?” 女的当先开口道: “小女名叫王丫,以前,以前是平陵王府的丫鬟。” 男的紧跟着说道:“小的,小的叫李蛋,是,是平陵王府世子殿下身边的随堂小厮。” “呵呵,原来是平陵王府的旧人啊~” 尘洛熙微微一笑: “平陵王逆案之后,府中婢女、家丁都受到了牵连,流配边关,千里之遥,一路艰辛,很多人都死在了路上。你们两倒是命大,一直活到今天。” 王丫与李蛋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眼中满是悲戚,到底经历了多少苦难才从牢房里活下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尘洛熙微微前倾: “你们二人对南姑娘说的话都是真的吧?若是骗本王,下场你们应该明白。” “回殿下,绝无半句虚言!” “很好。” 尘洛熙轻笑道: “接下来你们只要按本王说的做就行了,事成之后我保你们一生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但若是不听话,呵呵,相信我,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草民不敢!” 二人战战兢兢地磕头告退,鬼知道醉月轩是从哪里把他们找出来的。 见二人退出,南月走到了尘洛熙的身边,递过一张纸条: “殿下,这是今天一早刚刚查到的情报,殿下看了应该会更开心。” “噢?” 尘洛熙挑眉道:“我来看看。” 果然,只是匆匆一瞥尘洛熙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私藏反贼,顾思年,你好大的胆!” 南月轻声细语地说道: “殿下,若是抓了他,北凉王就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尘洛熙放声大笑,一把将南月搂紧怀中: “这次多亏了你的醉月轩,帮了本王的大忙,你放心,有朝一日我扳倒尘风,坐上皇位。 你就是皇后!” 南月展颜一笑,揉了揉自己的小腹: “那妾身肚子里的可就是大凉太子了~”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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