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跪满了文臣武将的天阙殿让尘尧几近癫狂,破口大骂: “你们这是造反,全都是乱臣贼子!只要你们现在退下,朕可以既往不咎!” “还不退下!” 任凭尘尧如何斥责,满殿朝臣都纹丝不动,鸦雀无声,这是他当皇帝这么多年来最无力的一次。 司马仲骞与司马羡坐在位子上没有动,老人的眼眸中多出了几分昏暗,他知道此事一出,司马家绝逃不拖关系。 还有尘洛熙,他整个人都傻了。 平陵王如果是蒙冤被杀,那顾思年岂不就无罪了?自己想靠这桩案子扳倒太子的可能性荡然无存。 其实他知道尘尧身边缺人,但他不敢站出来,他怕两侧的天策卫一刀就把自己给捅死。 “陛下,陛下您消消气,龙体重要。” 这种时候只有高渝与小全子还陪在皇帝身边,不停地劝说息怒。 “嘎吱~” 厚重的殿门缓缓推开,一张熟悉的面庞出现在了皇帝的眼中,一步步穿过人群,最终站在了尘岳的面前。 “你,你怎么出来了!” 尘尧气的嘴角都在哆嗦,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北凉王顾思年!关在天牢中的他竟然好端端地站在了天阙殿上。 尘尧知道,此时此刻估计整座京城都不受控制了,哪怕他们真要造反,自己也没有反抗的能力。 顾思年没有下跪、没有行礼,负手而立站在殿中,面无表情地缓缓道来: “庆历十五年,先帝驾崩,唐王尘黎举兵造反,封锁皇城,伪造先帝遗诏,想要灵前继位,并杀害还是太子的您。陛下被乱军所围,命悬一线。 是平陵王率三百亲兵杀入宫城,将陛下救出东宫,面对叛军的重重围困,平陵王身先士卒,杀出一条血路将您送至城外军营,一战身中四刀,血流不止! 至城外军营以后,平陵王振臂一呼,拥立陛下继位,并调集京军主力平叛,镇压反贼。京军与叛军在京城内外血战两昼夜,最终平复叛乱,力保陛下登基。 此一战平陵王战至力竭,晕厥与血泊之中,数日方醒! 祥庆二年,陛下刚刚继位没多久,京城周边乱民山匪作乱,伙同反贼余孽杀入京城,五军都督府先后有三名左右都督被叛军所杀,是平陵王率京军平叛,力战匪寇,保京师无恙。 祥庆五年,边关告急,两万燕贼攻破北境边防,长驱直入兵临城下,围攻皇城一月有余,又是平陵王自北境起兵,千里勤王,血战三昼夜才击退外敌,身负重伤,昏厥不醒! ……” 一件件往事从顾思年的嘴里讲出来,满殿朝臣尽皆默然,就是这样的一位忠臣,却蒙受不白之冤,满门抄斩。 “住口,你住口!” 尘尧羞愧不已,怒声大骂:“你给朕闭嘴,不要再说了!” 顾思年不为所动,接着说道: “可以说从陛下登基以来,平陵王多次救您于水火之中,没有平陵王,陛下早已死于乱军反贼外敌的手上。 如果平陵王要谋逆,机会数不胜数! 微臣不明白,为何如今有了人证物证、证据确凿无疑,陛下还是不愿意为平陵王平反?” “到底为什么!” “陛下是皇长子、平陵王是您的三弟,从年幼之时你们就是亲兄弟,满朝上下谁不知道你们情同手足、感情莫逆! 可为什么人证物证摆在你的面前,你就是不信,还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反贼!” “为什么!” “混账,给朕住口!” “朕,朕要杀了你!” 尘尧怒吼出声,一把推开身边的禁军拔出长剑,径直走向了顾思年:“朕今日就要亲手杀了你,为大凉朝铲除奸佞!” “给我死!” 尘尧双手持剑,笔直地刺了出去,咬牙切齿地对准顾思年的心脏,眼眶早已被怒火充斥。 “父皇!” 就在长剑即将刺入顾思年胸膛的时候,尘风挡在了顾思年的身前。 “殿下!” “太子殿下!” 这一幕让众臣惊呼出声,万一尘尧一剑捅死了太子,这事可就闹大了。 幸好,尘尧在最后关头有了一丝理智,硬生生的止住了手中长剑,怒喝道: “让开!” 尘风不仅没退,反而坚定地往前走了一步: “父皇若是要杀他,先杀我。” “你,你,你是太子啊,你是朕的儿子!” 尘尧目光猩红,咬牙切齿地说道:“难道,难道你也要与这群反贼站在一起吗!” 一声吼完,尘尧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自嘲似的笑道: “对噢,朕想起来了,你们是沙场同袍,你们是过命的兄弟,你和这个逆贼的关系怕是比朕还要好吧?” “还有,还有这些大臣。” 尘尧拎着长剑,环视全场: “宋慎如、沈儒、蔡象枢、周洪漠、顾书砚,这些人,这些人全是你东宫的人吧?今日之事,是不是也有你一份! 你说!” “父皇!” 尘风沉喝道: “儿臣是您的臣子,满朝文武也都是您的臣子,何来东宫的人?儿臣不喜欢拉帮结派,更不屑于党争! 儿臣只想说国法昭昭,天理在上,有冤情咱们就去查,就去平反。儿臣相信在场的大人们不是想要造反,他们只是想要还皇叔、还风凌军英灵一个公道。 平陵王叔自幼与您情同手足,关系莫逆,父皇登基之后皇叔同样忠心耿耿,率兵戍守边关,从未有过异心。 如今冤情真相大白,父皇为何就是不愿意替皇叔平反?” “我是君,他是臣!” 尘尧举剑大骂: “他忠心耿耿是应该的!可他手握重兵、受万民敬仰,满朝文武对他赞不绝口!对皇位的威胁越来越大,为了江山社稷,为了万世昌隆,朕决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平陵王府越发壮大。 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你都不懂吗!” 尘尧几乎丧失了理智,将深埋多年的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那栽赃陷害,冤杀忠臣就是应该的吗!” 尘风也跟着吼道: “平陵王一生出入战场近百次,浑身上下的伤疤不计其数,四万风凌军将士都是有血有肉的汉子、都是拖家带口的顶梁柱,他们就活该被冤杀吗! 四万忠魂没有死在与北燕厮杀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自己人的屠刀之下,何其的悲哀、何其的不幸! 父皇,你这是自毁大凉朝的根基!” “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尘尧气得浑身哆嗦,愤怒、不堪、愧疚、耻辱,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全都涌上了他的心头。 “父皇!” 尘风的眼眸中已经出现了些许泪花: “儿臣求您,替皇叔还有四万英魂平反吧,让他们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你……” “噗嗤!” 一口鲜血突然从尘尧的口中喷涌而出,这位大凉朝的皇帝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本文链接:
http://m.picdg.com/171_171072/7866729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