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 御书房里传来了尘尧一阵阵的咳嗽声,一场晕厥让尘尧的身子骨差了不少,脸色总有些虚弱,但看皇帝陛下的心情似乎开朗了很多,每天都笑脸盈盈。 尘风与六部重臣皆侍立左右,吏部尚书司马羡暂时交出官位,吏部事务近期由顾书砚掌管,年纪轻轻便主掌吏部,百年罕见。 “父皇,昨日传来消息,老太傅自饮毒酒而死,司马羡上奏请罪,请父皇严惩司马一族。” 尘风轻声问道: “此案如何定夺,还请父皇那个主意。” “死了吗~” 尘尧目光微凝: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饮毒酒。他这是想用自己的命保住整个司马家啊。 这个老狐狸~”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岂会看不出司马仲骞自杀的用意? “罢了,说到底司马家不是主犯,你府中还有一个太子妃。 司马家的面子可以不给,但未来皇后的面子不能不给啊~” 尘尧思虑许久,最后开口道: “革去司马羡吏部尚书一职,由顾书砚接任尚书之位,让司马家回江南好好待着吧。” “儿臣领旨!” 尘风的嘴角有些苦涩,毕竟一头是太子妃的家人,一头是国家大义,难啊~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尘尧似乎看出了尘风的内疚,平静地说道: “司马家在朝堂上的根基太深了,未来你登基,他们是你最大的掣肘。 趁着这个机会打压他们一下是最好的。” “儿臣明白!” 在场的尚书大人们面不改色,就当刚刚皇帝的话没听见。 尘尧随便翻阅了几本奏折,然后随手将折子往旁边一推,轻声道: “朕年纪大了,太子现在完全能够独当一面。 以后六部的折子以及朝中大小事务全都交给太子处理吧,若是实在拿不准主意再来问朕。” 六位大人目光闪烁,然后齐齐应了一声诺。 他们清楚,从今以后尘风的太子之位将无比稳固。 “风儿。” 尘尧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这阵子你磨炼得也不错,诸位大人都是办事得力的朝堂砥柱,以后遇事你多和他们商量。 国家的担子就要你挑起来了。” “儿臣领旨。” 尘风恭恭敬敬地弯下了腰肢:“父皇要多保重身体。” “陛下,人到了。” 小全子的声音从殿外传了进来,尘尧轻声道: “叫进来吧。” 殿门大开,顾思年带着顾平安走了进来,两人弯腰行礼: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尘尧看向顾思年,面带歉意: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以后如果你愿意,叫朕一声皇叔,如果不愿意,接着叫陛下也无妨。” “皇叔。” 顾思年会心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冤案能够平反,他已经知足了,人死不能复生,他再接着怨恨皇帝也没有意义。 短短一声皇叔让皇帝脸上的笑意浓厚了许多,这是三弟的儿子啊~ 尘尧朝着顾平安轻轻一招手: “来,到皇爷爷这边来。” 皇爷爷~ 这个称呼让众臣眉头微挑,心中诧异不已,好亲近的称呼啊。 顾思年是平陵王的儿子,顾平安又是顾思年的儿子,说起来还真是爷爷辈的。 顾平安在得到顾思年的点头示意之后终于迈步前行,站在了尘尧的身边。 尘尧拍了拍顾平安的肩膀,频频点头: “不错,练了一副好身板,听说你现在已经是凤字营校尉了?” “是。” “上过战场,杀过燕贼?” “杀过,北凉军律,以军功封赏。” 顾平安老老实实地点头回话: “不砍几个燕人的人头,升不了官。” “你是北凉王的儿子都不行?” “谁的儿子都一样。 为将者身系万千将士之性命,倘若无尺寸之功便升任将军,那是视将士们的性命如草芥,为祸江山社稷。 所以北凉军中所有将领都得凭借战功升官。” “哈哈哈,说得好。” 尘尧大笑出声,看向一众朝臣: “平陵王像他一样年轻的时候,跟朕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为将者只能论功封赏。” “你的兵法是谁教的?” “爹教的,还有褚将军、游将军他们都会教我。” “只练武,可曾习文?” “文武皆学,诗词歌赋都懂一些,四书五经亦曾熟读。 文科可入京参加科举,武能领兵驰骋疆场。” 顾思年脑门一黑,自己这个儿子看起来老实,实则心高气傲。 “哎呦,好大的口气。” 尘尧笑眯眯的说道: “那皇爷爷考考你,何为治国之道?” 众臣面面相觑,问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治国之道,考题也太广了些吧。 出人意料的是顾平安很认真地回答了四个字: “选贤,安民。” 短短的四个字让在场臣子都抬起了头,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何解?” “贤才者,国家之栋梁,社稷之卫士。为君王者不必事必躬亲,选贤能各施其才方为上策。 故明君求贤若渴,不拘一格,唯才是举。贤才在位,则政通人和,百事兴旺。 民者,国之根本,社稷之基。安民之道,在于轻徭薄赋,与民休息。民富则国安,民贫则国危。 故明君治国,必以安民为先,务使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 顾平安沉声道: “朝堂之上皆乃贤臣,四海之内百姓安定,国家必强!” “好!” 尘尧下意识地说道: “选贤、安民。大道至简啊~” 尘尧苍老的脸庞挂满了笑意,溺爱之情溢于言表,几位尚书大人看得出,尘尧太喜欢这个后辈了。 尘尧摸了摸顾平安的脑袋: “你愿不愿意,改姓尘?”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顾平安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此事听爹的。” 众人齐齐翻了个白眼,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面对皇帝赐姓还犹豫的。 尘尧看向顾思年苦笑一声: “三弟给你取了顾姓,朕就不改了,不让你入皇室应该是他的心愿。 但是你儿子,朕喜欢得很,也是三弟的血脉。 能不能……” 当了大半辈子的皇帝,尘尧还是头一次用这种商量的口气和臣子说话。 尘风也急了,一直朝顾平安使眼色: “咳咳,入了宗谱,直接住在东宫都行!” “听陛下的。” 顾思年没有犹豫,因为他知道,总要认祖归宗的。 “好!” “哈哈哈。” 尘尧开怀大笑,眼眸中竟出现了几抹泪花。 “等等!” 出人意料的是,顾平安竟然打断了皇帝的话,弯腰行礼: “皇爷爷,平安有一个请求,陛下若是同意,平安可改姓尘。” “噢?” 尘尧好奇道:“说说看。” 顾平安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抱拳行礼: “北燕犯边,北凉三州战火连天。 平安愿随父王出征,荡平贼寇!” “好,好好好!” 尘尧泪光闪烁,连连点头: “朕准了!” …… 建武十二年夏,皇帝下旨: 顾平安改姓尘,入皇室族谱! 另一道圣旨: 北凉王顾思年率其子尘平安赶赴边关,节制北凉三州边军。 出兵,北伐!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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