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司马庭风孤孤单单地一个人站在殿中,依旧穿着那件绣着柳叶图案的青色长衫,只不过因为一夜的激战,长衫有些脏乱,袍尾处还带着些许血迹。  如果说以往司马庭风给人的感觉是所有事情尽在掌握,自信又孤傲,那么现在的他就是目光茫然,双眸无神。  少倾,低沉的脚步声响起,身穿龙袍的尘风迈步而出,第五南山跟在身后。司马庭风闻声抬头,看向两人的目光中充满了怨恨与愤怒。  尘风往龙椅上一坐,目光紧盯司马庭风,一言未发。  “呵呵,这身龙袍穿在陛下身上确有帝王威严。”司马庭风自嘲一笑:“罪臣是不是还得向陛下行礼?”  司马庭风整理了一下衣袍,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  “微臣青扬道经略使司马庭风,参见皇帝陛下!”  尘风正襟危坐,看了他一眼,平静的开口道:  “你应该知道,朕有许多话想问你。”  “我知道陛下想问什么。”  司马庭风接过话道:“陛下想问,王太医到底是不是司马家安插在太医院的人,是不是我指使他下毒害死了先帝。”  “没错。”  “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让尘风眼中涌现出些许杀意:  “毒害皇帝,司马家真是好大的胆子!”  “陛下这话说得就不对了。”  司马庭风抬起头来:  “先帝本就病入膏肓,就算不下毒也活不了多久,王太医的方子无非就是将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些罢了。哪怕王太医不下毒,先帝最多也就能再撑两三个月。  先帝为何会重病至此,真正的罪魁祸首不应该是陛下您吗?”  司马庭风的嘴角带着一丝讥讽,言下之意很明显。尘尧病倒是因为当初尘风一定要为平陵王翻案,率领众臣逼宫,这才将尘尧活活气地吐血。  “不要想着用激将法,对我没用。”  哪知道尘风并没有半点生气:  “再让我选一次,我还会这么做。只要能为平陵王满门翻案,任何代价都值得。父皇被气得重病不起不假,但至少最后那段日子他解脱了。”  在尘尧刚刚病重的那段日子,尘风确实陷入了一种纠结、自责的复杂情绪,有时候他会想,如果没有翻案,事情就不会发生到如此地步。可等他后来看到尘尧的那种解脱、痛快他就知道自己作对了。  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平陵王,更是为了四万冤死的风凌军将士,这些人都是大凉朝的功臣,一生为国征战,岂能冤死?  司马庭风语气一滞,他本想借此气气尘风,没想到尘风的性子已经磨炼得如此沉稳。  尘风冷声道:  “朕查过王太医的底细,他家学深厚,世代学医,自幼便是江南有名的神医,不到二十岁就进了太医院,一待就是四五十年,也就是说当初平陵王一案案发时他也在太医院任职,只不过还不是院首。  当年父皇突然怪疾,久治不愈,时常陷入昏迷,这才让你爷爷还有尘洛昭监国。  朕想问的是,当年父皇的病,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尘风死死盯着司马庭风的眼眸,想要从他的眼神、表情中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这么多年尘尧的身体都不错,就平陵王一案时莫名其妙的晕倒了,怎么治都治不好,然后才安排了太子与司马仲骞监国,接着就是平陵王案发,满门抄斩。  案情结束,尘尧的病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再发过,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若不是太子监国,他就拿不到玉玺,也没有权利擅自调动京畿四卫围剿风凌军,坐实平陵王谋反的铁证。可以说尘尧不病倒,那平陵王一案就不会发展到后面那种模样,毕竟当时的尘尧心中还是念着一点兄弟之情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皇帝病倒开始。  司马庭风沉默许久,最后点了点头:  “没错,是王太医下的毒。”  “果然是你们,混账!”  尘风死死攥紧了拳头,眼眸中充斥着怒火。也就是说平陵王一案中,司马家的角色并不单单是监国不力,而是导致平陵王惨死的幕后元凶之一。  第五南山终于开口了:  “司马家这么多年来还真是布局周密,环环相扣啊~”  “噢?”司马庭风饶有趣味地看向第五南山:“先生有何见教?”  第五南山有条不紊地说道:  “司马仲骞是三朝老臣,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又是江南文官的翘楚,江南官吏皆唯司马家马首是瞻,在朝中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江南重文,都是靠着科举出身的官员,讲究师门、同乡,互相之间联姻结党,俨然是朝中一座山头。自古文武不相合,所以你们对手握重兵的武将很忌惮,一直致力于打压武将派系,从司马仲骞到你父亲任职吏部尚书的数十年里,文官在朝堂上的话语权越来越重,反之,武将越发不受重视,十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将军陆陆续续被排挤出朝堂中枢,也导致边军越发孱弱,被北燕肆无忌惮地欺凌。  平陵王出身皇族,是先帝赖以信任的弟弟,战功赫赫,手握重兵。放眼满朝的武将,你们最忌惮的就是平陵王,一直想除之而后快,但又不想自己动手。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太子尘洛昭,他对平陵王一直心怀怨恨,你们很清楚,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对平陵王下手。  接着你们就指使王太医下毒,导致陛下昏迷不醒,尘洛昭得到了监国的机会,命鄢轩甫伪造平陵王调兵的亲笔信,设计陷害平陵王,最终满门忠烈惨遭迫害。m.biqubao.com  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好奇,据曹豹曹将军所言,当初不管是兵部官吏去军营传令还是在龙霄山战场,都有血柳的身影出没,但血柳并不是尘洛昭的人,而是司马家的人。如果你们只是监国不力,血柳不应该出现才对。  现在我想明白了,血柳的出现其实尘洛昭并不知情,是你们暗中安插进去的。  你们这么做的原因有二。  第一:确保此事万无一失,如果太子做事不力,你们就会在暗中相助,并清除风凌军中的高阶武将,确保平陵王没有翻身的机会;第二:顺手掺和此时,掌握此案的关键铁证,未来有一日说不定能以此为要挟,胁迫太子。  对吗?”  第五南山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先帝尘尧到死也不知道,司马家才是害死平陵王的罪魁祸首!
    三月,初春。南凰洲东部,一隅。阴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着沉重的压抑,仿佛有人将墨水泼洒在了宣纸上,墨浸了苍穹,晕染出云层。云层叠嶂,彼此交融,弥散出一道道绯红色的闪电,伴随着隆隆的雷声。好似神灵低吼,在人间回荡。,。血色的雨水,带着悲凉,落下凡尘。大地朦胧,有一座废墟的城池,在昏红的血雨里沉默,毫无生气。城内断壁残垣,万物枯败,随处可见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体、碎肉,仿佛破碎的秋叶,无声凋零。往日熙熙攘攘的街头,如今一片萧瑟。曾经人来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无喧闹。只剩下与碎肉、尘土、纸张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触目惊心。不远,一辆残缺的马车,深陷在泥泞中,满是哀落,唯有车辕上一个被遗弃的兔子玩偶,挂在上面,随风飘摇。白色的绒毛早已浸成了湿红,充满了阴森诡异。浑浊的双瞳,似乎残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着前方斑驳的石块。那里,趴着一道身影。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衣着残破,满是污垢,腰部绑着一个破损的皮袋。少年眯着眼睛,一动不动,刺骨的寒从四方透过他破旧的外衣,袭遍全身,渐渐带走他的体温。可即便雨水落在脸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鹰隼般冷冷的盯着远处。顺着他目光望去,距离他七八丈远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秃鹫,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时而机警的观察四周。似乎在这危险的废墟中,半点风吹草动,它就会瞬间腾空。而少年如猎人一样,耐心的等待机会。良久之后,机会到来,贪婪的秃鹫终于将它的头,完全没入野狗的腹腔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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