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最近朱丽感觉家中住了个公公,而且人家是临时住家里的,到底是个客人,怎么都不好慢待了公公。但是明成认为自己父亲,假惺惺客气个啥,只要告诉爸什么在哪里,微波炉怎么用,多士炉怎么用就行,没必要紧张地伺候。
朱丽推了半天,明成就是不起来。朱丽不得不动用两枚手指,挑开明成的领子,找到不容易被外人看见的一块皮,狠狠地一拧。明成痛得“嗷”地一叫,可说不起来就是不起来,索性摊开身子趴在床上,一副赖皮样。换作以前,家中没外人时候,朱丽也乐得好玩,肯定就出手与明成呵痒胖揍地玩上了,但今天不行,今天门外估计还有俩嗷嗷待哺的苏家亲戚。而且她在里面再折腾下去,折腾岀太大动静,外面听着也不好听。她只得起身踢了明成一脚,自己处理苏家父子的早餐。
朱丽在镜子前狠狠地刷牙,心中生气,怎么明成这么没有责任感。算算时间,他已经睡足八个小时,为了外面难得一来的大哥,少赖一会儿又有何妨,而且,他大哥还在担忧他大嫂一夜未归吧,明成没法帮他大哥找到人,总应该陪他大哥舒心一些。但看明成,一点表示都没有,这家伙,除了玩,他什么时候能积极一回?以前怎么都没觉得明成这么惫懒呢?怎么现在看着这一砣肥肉越来越闹心了呢?
朱丽出来,换衣服时候顺便将两人昨天换下的衣服抓来,准备放外面柳条洗衣篮里面去。但走两步,忽然觉得哪儿有什么不对劲,疑惑地往衣服上一瞧,对了,忘了把两人衣服上的口袋掏一掏了。她只得扔下衣服,先掏了自己的口袋,自然是什么都没有,她从来不愿意在裤袋里放个支楞突出的东西,即使一枚硬币也不行。然后当然是明成的衣服。
明成昨天穿的是一件高支棉白色短袖衬衫,朱丽的眼睛从衬衣领子一捎而过的时候,终于落实心中的不对劲原因何在。明成的短袖衬衣领子上有一抹玫瑰红。这种颜色,绝无可能来自办公用品印泥,只有一种来源,口红。原来明成昨晚回来这么晚,是与别的女人纠缠去了。朱丽本来起床后就一肚子的不快,这下,心头的星星之火被领角的一抹红艳腾地点燃,顷刻蔓延至眼角。
她几乎想都没想,就将衬衫揉成一团,没头没脑向熟睡的明成扔去。“苏明成,你昨晚干什么去了?说,干什么去了?”
明成脑袋骤然遭袭,虽然不痛,可心中觉得莫名其妙,支起头终于睁开眼睛,看着柳眉倒竖的朱丽,好一阵才没好气地回答:“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周经理生日,大伙儿一起吃饭。领导马屁总要拍拍的。你今天早上怎么吃了枪药似的。”明成忽然想到隔墙有耳,忙起身指指房门,又做了个小声的手势。
朱丽没打算忍声吞气,也忍不下来,外面听见了又怎样?他大哥昨晚也跑了老婆呢。她指着衬衫道:“吃饭吃到人家嘴上去啦?饭后去干了什么?你真不要脸,你找小姐了吗?”
“我没找,你别瞎说,我们部门的头还是女人呢。我们饭后在酒吧,今晚我带你去视差,行了吧?我不过是睡个懒觉,值得如此栽赃吗?”明成没好奇,嘀咕着又想缩回去睡觉。
朱丽一把扯住明成的领口,不让他滑下去,勒得明成受不住呛了几声,明成终于动怒,“朱丽,你干什么?怎么做人跟泼妇似的?”说着就一把推开朱丽的手,索性也不睡了,睁着眼睛盯着朱丽生气。
朱丽扯来衬衣,在明成眼前乱晃,咬牙切齿地道:“看,看这是什么?也不把证据扫光了回家,你太明目张胆了,你。”
明成见朱丽气急败坏又说得似是有眉有眼的样子,不置信地拿起自己的衬衣,心中着实觉得委屈,他昨晚上什么都没干,朱丽干什么风声鹤唳的。但等明成一看见领子上的红艳,心中也疑惑了,“这怎么来的?”
“别装傻,你还问我呢。”朱丽的嘴巴不是明玉的对手,但遇见明成则是技高一筹。
明成两眼盯着领子上的口红印子,心里越想越不明白,哪儿来的?昨天清清白白,怎么可能弄到这个暧昧的颜色?朱丽还在身边咆哮,他也顾不得提醒朱丽得注意门外有人,他想了又想,才道:“难道是周经理的?周经理昨晚用这种口红吗?我都没留意。”
“切,找理由也别找上人家四十岁的女人,你还不如说你们办公室哪个男同事眼下有女装癖更可信。苏明成,你昨晚到底做了什么?你大哥还在家等着你,你就抱着别的女人高兴?你这人怎么这么下流。”
明成在朱丽完全失常的高音轰炸下,终于挪开床头,跳下去打开门一看,见没人。又赤脚跑出去看了客房,也没人。不知道父亲与大哥是早就出去了还是避免尴尬刚刚才悄悄走开的,他方才放心,又跑回来,对朱丽指天发誓:“真是周经理的,我昨天邀她跳过一支舞。华尔兹。”
“苏明成你舞技出众,带人跳舞怎么可能将唇膏跳到你领子上?你贴上去还是你们周经理贴上你?太恶心了,原来你们办公室流行打情骂俏,男同事出卖色相取悦女上司。”
明成听了怒道:“朱丽你胡说什么啊,昨天周经理生日,大家为她庆祝,请她跳个舞算是什么色诱?”
“跳舞怎么会有口红印你衬衫上?”
“周经理喝多了。”
“那你就趁她喝醉捡便宜?”
“没有,你怎么把我想成这样,我是你丈夫,不是花花公子。而且周经理是我们领导。昨晚周经理答应借我二十万,我感谢她……”
“所以就以身相许?苏明成你真干得出来。以前厚着脸皮借你妈的钱,置你妹妹死活于不顾,现在你妈没了,你跟周经理有奶便是娘了?还跟人靠得这么近,你这么勾引老女人,你还有没有骨气了你?你知道你在做小白脸白相人吗?你不投资不行吗?”朱丽扯来衬衫扔地上,狠狠乱踩。想到明成昨晚不知怎么与周经理搂抱着跳舞,不知小心款款用了什么手段等着周经理情深意浓时候答应下借钱二十万给他,多无耻的交易啊,他居然还一脸无辜的样子,对了,他以前拿了他父母那么多钱也是那么无辜的样子,从来不觉得有什么错,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朱丽气得乱抖,更是下死命乱踏地上的衬衣。明成被朱丽骂得找不到北,心中委屈得什么似的,他何尝色诱了周经理?而且一码事是一码事,朱丽扯上跟妈借钱的事干什么?当初跟妈借钱的事不是和她解释清楚了吗?她怎么追着不放?她这不是存心寻事吗?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朱丽乱踩,他气得一把就拉出来,带得朱丽差点摔跤。明成不去扶稳了她,兀自气愤地道:“朱丽,你不要血口喷人,我是这种人吗?我什么时候勾引了周经理?跟妈借钱的事我跟你解释了,我无心犯错。我最近为这个家忙碌,不过是冷落了你,你就这么寻衅闹事。我每天围着你转才不是小男人了吗?你今天怎么回事,一大早给人脸色,更年期提前了吗?”一边说,一边就找剪刀,剪开一道口子,就嘶啦一声把衬衣一分为二。“高兴了吧,趁你心了吧。”
朱丽气得发抖,这无赖他还有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错,从来睁着所谓天真的大眼睛做着无耻的事,事后一句“我不知道”推掉责任。口红都染到衬衫领子了,他还敢否认什么事都没有,弄不好捉奸在床他还会说一句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反正他是天真宝宝,他做什么都不会自己承担责任。朱丽咬牙切齿,想继续开骂,但气得骂不出来,转身拎起包便冲出门去。
明成忙丢了破衬衫追上去,抱住在大门边开门的朱丽,但被朱丽扭头狠狠在手臂上咬了一口,一松手,朱丽跑了。明成也真火上来了,脖子一扭,说什么也不肯再追上去,冲着朱丽背影一脚将门踢上。气得在门外已经下了两个台阶的朱丽差点吐血。朱丽强忍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关不住了,大哭着凭感觉往楼下跑。在楼梯口正好遇到明哲与苏大强一起回来,她也不管了,管自跑开。
明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后面叫了几声,见朱丽不回头,而父亲却在身边哀叹“完了,完了,终于惹火她了”。明哲来不及细想,将东西往父亲手里一塞,追了出去。可正好有辆出租车空车开出来,朱丽跳上就走了,明哲只有无奈地在后面喘气。
回来看到父亲还等在楼梯口,明哲忽然明白父亲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母亲一直在用钱用力维护着明成的婚姻,不知道这回吵架,结果会如何?想到自己家里也是一团子糟糕,吴非依然下落不明,他忍不住叹息,重重地叹息。他这一叹息,使得苏大强更觉得事情不妙,鉴于以往苏母频频告诫不许他稍微得罪朱丽,他感觉明成家的问题严重了。
明哲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两夫妻吵架会不会与父亲住在他们家而他又频繁上门麻烦他们有关?都说两代人住在一起不好,现在看来,还真会岀问题。
而吴非却是睡了个安稳觉,起床还是被宝宝弄醒的。宝宝起来见妈妈还睡着,就不由分说爬过来拿小手揉妈妈的脸,揉得妈妈睁开眼睛,她就笑嘻嘻钻进妈妈怀里闹腾。可能是还不适应时差,宝宝起得很早,吴非也没了睡意,两人高高兴兴地放了一浴缸水洗澡。
早饭后有人敲门,吴非还担心是明玉终于不忍心大哥受罪,将她在这儿的消息捅给了她大哥。但没想到是明玉叫秘书送来早点,一盒花色精致的西点。吴非这时候气有点过去,心想一夜没音信,给明哲的教训足够深刻,总这么避着不是办法,但让她自己回到家里去也不是办法。他们两个中间有个宝宝,两个人还能说分开就分开吗?显然是不行,她还得回去解决矛盾。这个时候,吴非倒是有点希望明玉不要跟她讲义气,还是悄悄把消息传给她大哥了吧。但是,这话她怎么说得出口?而且,看样子明玉很忙,否则,以明玉的礼数,和对宝宝的喜欢,应该是明玉自己送点心上门。吴非心说,她都不好意思打电话去麻烦明玉。
十五
周日上班人少,明玉干脆讲电话传真电脑都搬到大办公室,现场办公。上班十分钟后,她便亲自主持全体江南公司员工的班前会,严肃指出目前公司面临的问题,然后条理分明地指出大家该做的可以做的是哪一二三四点,不可以做的是哪一二三四点,哪个区域是雷区,触之即意味辞职等等。并让在场员工给在家员工传达早会精神,传达一个记录一个,上报人事登记在册。如有谁不愿接受,请便,当场就可以走,可以请长假十五天,但回来后,会不会还有位置保存给他,不能保证。而谁都不许手持订单妄图要挟于她,公司可以承担一定的损失,但决不会在原则问题上后退一步。
明玉开会的时候,包括柳青在内的其他五人也正在开会,内容根据岗位不同,大同小异。料想不出半个小时,集团公司高层将纷纷与闻。有人不敢当面反抗,并不意味着不敢通风报信,给自己两边都留一条后路。
然后,六人严阵以待,身边电脑打开msn,随时通报各自消息。分厂两位与财务总监显然赶不上形势,打字由秘书代替。很快,电脑上面滚动出现各方情况,比如,某某某打听究竟谁主事,某某某问参与的究竟是几个人,某某某要求可否参与,有什么条件,等等。而从财务总监老毛那儿传来的讯息最火爆,几大副总纷纷致电要求他中止行动,一切听稍候的总公司高层会议决策指挥。蒙太太甚至携蒙总儿子出面,已经上车开赴总公司,准备亲自找老毛会谈。
但是老毛这个滑头,居然在一系列的火爆实况之后,给了一条他的回应。对于那么多高层的威胁利诱,他抛出的是同一句话:公司进钱的口子只有三个,江南江北和进出口,三家公司从今天起停止与集团公司结算,所以他这个财务总监目前是个空衔,还想请各位副总开高层会议的时候商讨如何解决未来一周还贷的款子,材料采购的款子,办公费用开支,备品备件的报销。老毛一脚把皮球踢了回去。六人之中,虽然明玉是个名义上的召集人,其实老毛才是真正的运转枢纽。
周日时分,银行没有开门,没有钱进钱岀,一切看似安然无事,而大多数人还正处于被震荡后的昏迷期,上班时间又不便讨论,一切留待晚上下班,邀几位好友好好参祥,看风向究竟吹向哪一边,他们也准备投靠哪一边,又不是阶级对立民族矛盾,大家似乎没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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