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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准备,但同时下定决心,无论多痛,都得双手、双脚外加一口牙,紧紧巴住对方不放,能撑多久是多久,公子必能察觉显状……公子会来的……一定会来……

    突然间,天光射入,整座棚子被掀敞开来!

    耳中听到一波接连一波的惊叫,周遭的村民们忙着奔逃避祸,东西散落一地,事情变化太快,樊香实一时间不太确定自己有无中掌,但她神智仍清楚,只是左肩沉甸甸,琵琶骨隐隐泛麻,几平连抬手都难。她眼珠子往旁边一瞥,发现那人的手就按在她左肩头上。

    而她家的公子……

    颈子仿佛有千斤重,她咬牙,艰难而倔强地抬起头。

    那抹教人安心的颀长身影就伫立在几步之外。

    公子面庞沉静如水,目光深幽一如往常,只是……向来淡淡噙笑的好看嘴角此时绷绷的。

    ……公子发怒了。

    也、也该生气啦,不发怒才怪,是她没把小姐守住,现下可好了,小姐落到对方手里,连她也被制住,她……她实在愧对整个北冥十六峰的乡亲父老啊……

    对峙持续着,或须臾,或许久,她分不出,因已失去对时间的掌握。

    她听到那人哈哈大笑,笑中尽显恶意。

    她张眸,映入眼中的是……蔚蓝天际?为什么……

    脑中刷过疑惑,下一瞬,她弄懂了——她正飞在半空。

    那个混蛋将她掷飞出去,而后得意大笑,挟着小姐扬长而去,就看公子救谁……

    混帐王八蛋!不敢光明正大跟她家公子一对一快战,竟使出这等下九流的脱逃之法!不要脸!不要脸!不要脸!

    糟人抛掷,飞出去的势子既急又猛,好,没关系,她樊香实皮粗肉厚,顶多痛个一下、两下又三下,不怕!

    以公子的能耐,此番追上去准能逮住对方,小姐在那人手里呢,一定得抢回来,她就等公子把人揪到她面前,让她好好踹那混蛋几脚!

    可是……

    那个……怎、怎么会……

    为什么……她会躺在公子臂弯里?!

    她没有摔疼,仅是四肢有些麻、有些无力,身子在重重跌落地面时,陆芳远振挥青袖,及时地将她勾进怀中。

    她一时间腿软,身躯无法控制地往下滑,他顺势放她躺在草地上,但仍揽着她上半身,让她轻轻偎在胸前。

    樊香实惊住了,因为全然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这样不对啊……公子跑来救她,那、那小姐怎么办?谁救小姐?!

    她灵活乌眸又胡乱溜转,眼角余光瞥到身侧一方及人腰高的大石,忽地有些明白了,她方寸缩紧,既难受又内疚……

    “公子,石、石头……小姐……快去追小姐……”她眸中忽地涌泪。

    他是因见她就要一头砸烂在大石上,所以不得不先弃小姐而救她,是吗?

    “已追不上了。”陆芳远语调持平。

    他并未显露脾气,眉目间依怕淡然,只是此时的神态落进樊香实眼里,却让她呼息更促,胸口紧得疼痛……他脸上惯有的暖色已消退无踪。

    都是她、都是她!

    她曾对公子夸下海口,说要好生看顾小姐的,结果啊结果,说出的话没能做到!她食言在前,之后又害得公子无法见死不救,如今小姐落进恶人手里,全是她樊香实的错!

    她吸吸鼻子,用力拭泪,勉强挣离他的怀抱。

    跪坐在陆芳远面前,她挺直背,两手撑着大腿,带哭音哑声低嚷——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我、我……”

    蓦然间,有什么堵在喉头,好难受好难受。

    她头晕目眩得快要不能呼息,感觉整个背部都在发烫。

    那股显样的灼热从左肩胛骨开始烧腾,拓向整道背脊,跟着是她任督二脉走过的穴位,每一到都在鼓噪,仿佛……不喷涌出一些什么无法平息。

    “呕——”她嘴中喷出一道红泉。

    哎出一口血还不够,在她还没弄明白自个儿究竟发生何事之前,已又连续呕出第二、第三口鲜血。

    瞬时间,她目力昏瞆,所有力气被抽光殆尽。

    跪坐的身子无法再撑持,她往前倒。

    半身被她呕出的鲜血溅染,陆芳远仍张臂,稳稳将她榄住。

    拥她入怀,他沾上点点血红的俊面低垂下来。

    无情似有情,有情又若无情,淡敛的双目刷过辉芒,他一瞬也不瞬地注视她泛青的脸容,太多意绪在瞳底沉浮,太多……他若有所知,却因似有若无的觉察,让他神情更为肃冷……

    *

    第4章(2)

    虚掩的门外一直有交谈声传来。

    她很难受,背脊遭火针赞刺过一般,痛到几要晕厥,却又强扯着最后一丝神识,费劲去听取那些声音——

    “公子,出北冥十六峰的路只有南北两道,对方既是打西南苗疆而来,应该会选搔从南端突围……是,通北的道上也已设防,都布置妥当,就等对方现身,『武林盟』的赵兄与常兄调来一些人手,身手皆佳,能帮得上忙,只是……”一顿。“公子,那毒……阿实那丫头没事吧?烙在她身上的毒能拔清吗?”

    是和叔跟公子在说话,声嗓时清时微,她听得颇变苦。

    但是和叔问起她呢……

    平时和叔总僵着脸,正正经经不爱说笑,原来……原来也会担心她……不过,她何时中毒?她不是被那人发掌打中,而是中毒吗……

    她没听到公子如何回答,只知和叔又道——

    “……公子所言极是,倘若出不了北冥十六峰,那人定需藏身,然而所选的藏匿之处再隐密,仍需清水与食物,如此推敲,搜寻的茶围便能收小……那就这么办,我立即安排……”

    有脚步声离去,有脚步声踏进。

    樊香实努力再努力地撑开眼皮,还没瞧清楚来者是谁,已本能地唤了声。“公子……”仿佛支持到此时已是尽头,她颈子一垂,身子往底下滑,这一动才让她意识到自个儿正浸在大药缸中,她口鼻浸入泛药香的水面,吓了一大跳,小脑袋瓜又陡地抬起,迷茫且惊愕地眨眨眼。

    她人在“松涛居”的炼丹房内。

    她整个人浸泡在黑呼呼的药汁中,水面淹到她的颈部,而且药汁好烫,像似……像似公子平时吩咐小参、小肆、小伍几个药僮熬药炼丹,只是这一回把她也一并丢进缸里熬煮了……

    指头在药汁底下动了动,扯摸着身上……唔,还好还好,她仍穿着中衣,功夫裤也还套着,只是少了绑腿带,裤管松松咧咧,药汁浸湿了她。

    心一弛,小脑袋瓜又往缸里点啊点,来到药缸边的男子终于出手。

    哗啦啦啦——

    她被人一把捞上岸!

    “公……公子……”她再次被吓醒,奄奄一息的眸子突然回光返照般瞠圆。

    她全身上下药汁滴滴答答,头发也成流泉,八成连脸蛋都沾上,而抱住她的男子一身青衫,那衫子因拥她入怀,很悲情地染出大片、大片的药渍。

    她被抱到用来打坐练气的榻台上,刚躺落,身子却被男人一翻,改成趴卧。

    几下折腾,迷迷糊糊间觑见公子眉眼,她不由得惊怕。

    那张面庞依然俊美好看,依然沉静无波,但就是多了些什么又少掉许多什么,以前是朗朗佳公子,如今似有淡淡阴晦抹过,来能捉摸,不好捉摸……她、她有些怕。可是再想想,小姐被人挟走,公子变成这样也能理解的,一思及此,她心口又绞,疼到禁不住痛……

    蓦地,她在他掌下瑟缩,险些气绝,因他……他从背后撕裂她的上衣!

    唦地一声,衣料轻易裂开!

    他撕掉她的中衣还不够,连里衣也一块儿除去!

    “等等……等一下,公子你……你、你住手……住手……”老天!他竟然还想脱她裤子?!就算生她的气,也不需要用这种手段折磨她嘛……

    气喘吁吁,她咬牙转过头,眼珠泡在热泪是,只是一透过泪雾看向他,什么气势都端不出,任何指责的话都挤不出来……公子说什么,她都听,公子要她做什么,她都做,然后……然后公子要脱她的衣裤,她、她……怎么办……

    “阿实错了……都是我不好……公子不要生气,我……呜……不要被脱光光啦……”

    似有叹息拂过她耳畔,暖热如温泉,多少减灭了背上的痛楚。

    “阿实被下了西南『五毒教』的『佛头青』,这毒不难解,但解毒过释繁复了些,需药浴浸洗,需针务祛毒,还需以内力将毒素逼出,你乖,忍忍好吗?”

    忍忍……她忍……她乖……

    呜咽了声,她闭起双眸,小脸又是药汁又是泪,实在可怜。

    于是裤子被稍稍往下拉,褪到约股沟之处。

    炼丹房中弥漫药气,她全身肤孔舒张,忽觉公子碰触她裸肤的指仿佛有火。

    她忍不住瑟缩,他却摊平一掌轻轻贴压她的背,开始落针。

    “公子,我知道『佛头青』,你教过我的……”肉身热痛,精神萎靡,却无法昏过去了事,不如说些话移转注意力。多说话……也许就不觉痛,也许能忘记公子在她身上的手。

    她掩睫,嚅着唇低语。“……『佛头青』,毒从肤入,游走任督二脉五十六穴,初中毒者,脊背浮现痴伤般青点,青点渐聚成团,一丸丸拓开,便如……如佛头上的丸青……”

    听她喃喃背诵,陆芳远目光移向那张狼狈侧颜,下针之速顿了顿。

    “公子,那人按住我肩头时,是不是已乘机下了毒?西南『五毒教』……那人是『五毒教』门人,小姐被他抢了去……小姐她——”心急,双眸陡又掀启,她突然吃痛低呼,因他发劲弹动落在她背央“神道”与“身柱”二穴上的银针,惹得她剧咳起来,这一咳,毒血即刻被十来根中空银针吸出。

    她咳到满脸胀红,眼是都是泪,想把自己缩成小虾米,男人热烫大掌却一直轻压她的背,不允她乱动。

    直到他拔掉所有银针,她才宛若重生般吁出弱弱的一口气。

    下意识吸吸鼻子,她鼻音甚浓,苦恼低语。“公于是不是很气阿实……很气、很恨……很恼……”

    她……猜错了。

    陆芳远时到今日才察觉到,即便是自己的心思,仅在自己脑中与内心流淌的思绪,其中的起伏跌荡,竟连他也无法完全识透。

    他是气、是恨,但气恨的对象绝非是她。再有,与其说他忿恨,倒不如说他受到极大冲击,心海风浪大作,惊疑不定。

    今日在集市里,菱歌与她同时落难,当他掀毁那座皮影戏小棚,站在对方面前时,他仍以菱歌为主——

    无论如何,先救师妹。

    这样的想法在那当下依然无比清晰,不拖泥带水,无三心二意。菱歌是师父托付给他的唯一血脉,他与师妹感情深厚,凡事理当以她为优先考量。

    他听到那人震喉朗笑。

    下一瞬,一道人影被狠狠掷将出去,而菱歌遭对方劫往另一方向。

    按他的决断,目标既已锁定,便该紧追不放,追到天涯海角都必须抢回菱歌,如此做法才正确,也才是陆芳远该做、会做的,但……没有。

    他放弃追上,凭本能跃向脑袋瓜即将砸烂在大石上的樊香实。

    樊香实……樊香实……那人拿她使出这一招,结结实实能戳他的软肋。

    他不得不救她。

    樊香实不能死。还不能死。

    她是他六年多来的心血,由他一点一滴慢慢养出来的珍物,如果任由旁人将她砸毁,死得太不值,而他所费的心力瞬间付之东流,谁能赔偿?拿什么来赔?

    霎时间整个人一震,他若有所悟……原来啊,陆芳远在世人眼里走的即便是朗朗正道,那些晦暗且卑劣的思绪仍如地底隐流、如肤下筋血。

    他知自己并非光明正大之徒,但他善于模仿。

    当年他以稚龄之岁投入师父殷显人门下,亲眼看着师父如何珍爱小菱歌,他觉会依样画葫芦,用全部心意珍宠师妹。

    北冥“松涛居”与中原“武林盟”交好,互通声气,那是师父的意思,后来“松涛居”由他接手,他仍依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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