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邺州?”
“想家了?”
她颔颐,“对王爷来说,邺州也是真正的家,不是么?”
“的确,藩王不得留居京城过久,我择日会去向皇祖母与父皇辞行。”如愿以偿后的逍遥王神清气爽,扬眉举眸愈发神采飞扬:婉潆爱妻该得的,他终于给要来了。
“你当真舍得回邺州?”
“为什么会不舍得?”他想要的,已经在自己怀里了,不是么?摇着她,晃着她,嘴里歌儿信的诱哄。“婉潆爱妻放宽心,耐心等,本王定会带你回家。”
她靠在他左胸前,阖眸,“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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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回家这条路,并不在眼下足下。
慕晔辞行,单是太后那处便不放人。
“你这个皮小子有几年没陪着哀家过年了?这个年,你定要陪着哀家过这不可,你若不听哀家的话,哀家从此就不再疼你!”
太子处也极力挽留。
“当下的天气愈来愈冷,你待明年春暖花开时再启程不是更好?邺州再好,比得上这边的骨肉亲情?”
无奈,他只得留下。
婉潆自是能够体谅他的身不由己,便也开始善尽主母之责,指挥府中下人着手筹备,迎接北国冷冬的到来。
第一场雪降临时,他们在京城已逗留半年之久。
这场初雪并不大,从始到末半个时辰,雪过后,树间、地上仅有一层薄薄银色敷衍了事般地覆着,但这已以足以让从未见过雪的芳涵、芳蕴惊奇了。
“天呀,这是雪呢,原来世上还真有雪这个东西!”
“原来雪是这么白这么干净的,和盐一样嘛。”
“和盐一样?你尝一口试试?”
“……呀,好冰!”
“哈哈,笨芳涵……”
三面放下了厚重垂帘的月华亭上,裹水蓝色大氅的婉潆与着青色冬衣的米老夫人围一个金丝炭炉坐着,一边将手放在炉上炙烤,一边转了头去看两个花朵儿开放在雪后天地间的丫头,面上皆浮着一份纵容宠溺。
“这两个丫头本分又勤快,模样也生得好,实在难得。”
“若是她们晓得老夫人如此赏识,必定是欢喜的。”
“老身不过是实话实说,她们委实讨人疼。”米老夫人话顿住,暗暗瞥了她的腰身处一眼,忽问。“你的身子……还没有消息么?”
“嗯?”
米老夫人叹了口气,虽心中作难,仍不得不说:“虽然晔儿不是太子,但也要有后嗣继续他这一脉的香火。你是正妃,该思虑的还是要思虑的。”
婉潆丕地怔住,下意识地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纤细平坦的腰腹。
“眼瞅着你进门也快到一年了,这件事也该放上心来,该调理的要调理,该……”米老夫人又向雪地上奔跑的两个丫头投去一睇。“你是个大门大户出来的,有些事比我这个老奴才要明白,做正妃的,宽宏大度是第一。”
米老夫人后面的话,婉潆并未经心去听。
她在想,自己是真的愿意为慕晔生儿育女的罢。有一个将两个人的血脉交融在一起的生命存在着,当是一件极美极好的事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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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上)
当夜,神思已陷朦胧,将睡未睡时,一句话突然便冲口而出:“慕晔,你想有一个孩子么?”
“呃?”身畔的男人也已是半睡状态,这句话令其丕然振奋起来,两只豹眼熠熠生辉地紧盯着妻子秀靥。“你有孕了?!”
“没有。”月事才去了几日,怎可能有孕?
“那……”他眼珠子越发亮得灼人。“婉潆是在暗示为夫?你……想要?”
“……”她啼笑皆非,拍去他已然是蠢蠢欲动的毛手,翻过身去。“睡罢。”
“婉潆千万莫怀疑为夫的能力,为夫今日虽然在外操劳了整日,仍然可以满足爱妻的所有需要……”
她将腻在自己脖颈间的男人使力推开,“我不需要,你可以好生歇息了。”
“为什么不需要?真的不需要?有需要不要瞒着为夫哦……”嘟嘟喃喃地,今日陪太子到几处郊县视察在山野间奔波了整整一日的男人委实是有些乏了,将爱妻密密实实搂了过来,睡去了。
她既气且笑:这个男人,可以成魔了。不自觉偎紧了他,却因心有所念,星眸长开,久久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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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尚冠文仍然臭得像块茅坑石头?”
“禀王爷,正是如此。”
歧王府后院高搭戏台,王府主人慕旷坐在暖阁内,正看一出街头巷尾百姓皆耳熟能详的《状元记》。戏中讲得是一书生与青梅竹马的恋人原本两情相悦,不想恋人为恶霸强抢为妻,书生状告无门,被迫远走他乡,历经磨难,高中状元,持尚方宝剑回乡省亲,杀恶霸救出苦命恋人……
下人砌来一壶大红袍,歧王细细品着,须知这份滋味并不是时时可尝。此乃每年数量极少的顶级贡茶,除了太子,他人也只能全凭着天恩的轻重喜恶可多可少可有可无。太子,皇子,只是一子之差,一包茶叶便能将其中的分量掂出不同。那,天子与太子呢?
“王爷……”柳子州垂立一旁,尚在等待主子指令。
慕旷将杯中茶啜饮得涓滴不剩,道:“本王还想着若六弟乖乖离开京都,有些事能免则免,现在看来他是要留在这边了。既然如此,也就无须客气。”
“属下遵命。”
此刻,台上有情人相拥而泣,恶霸死不瞑目,圆满落幕,慕旷击掌叫好,“这出戏百看不厌呢,要他们从头再唱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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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深夜归来。
慕晔在书房沐浴过后方步回主楼,仰头瞥见楼上主卧内透出了一点烛火,胸臆盈满暖意。
身后,响起缓慢跫音,米老夫人领着两个小婢到来,“晔儿。”
他讶然回身,“这么晚了,义母怎还未睡?”
话间,搀她进了主楼厅堂。
米老夫人打量着灯下着实消瘦了的义子,恁是心疼,“你这几日皆是早出晚归,我怕你身子骨熬不住,煮了碗汤水给你。”
“义母费心了。”接过小婢奉上的青瓷盅,将其内的人参汤扬首饮尽。“夜深了,义母也早些去安歇罢。”
米老夫人深深凝视着他,道:“我答应了娘娘要好生的照料你长大成人,再看着你娶妻生子,如今你已然长大,也娶了称你心意的娇妻,还差最后一桩事,老奴便能不负娘娘的托付了。”
幕晔失笑,“义母怎突然说起这些话来?”
“这些日子我常梦见娘娘,想是娘娘催老奴把最后一事尽早完成,晔儿,你也该为娘娘早日生个孙儿了。”
“好,晔儿会让您早日抱到孙儿,让母妃在天之灵得以安慰。”慕晔咳了声。“天着实不早了,你们赶紧服侍老夫人去歇息。”
目送米老夫人出门,他甩身紧步上楼。方才,他险些就在义母面前出丑了。老夫人说到“生个孙儿”之际,婉潆玉体横陈的妙景即蓦地浮到眼前,体内热流上涌……几日没有与婉潆欢好,居然饥渴到这般地步了?
寝室内,烛火如豆;纱帐中,曼妙绰约。
他喉口泛紧,周身热气滚涌更是澎湃。本打算不把她吵醒的,想来是做不到了。他迫不及待将身上衣袍卸下,钻进帐内,将床上娇躯死命抱住,恨不能揉入自己体内,一只手不愿有任何耽搁地将她身上亵衣除去……
“你在做什么?你们在做什么?”婉潆立在床前,苍白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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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下)
今冬,漠北遭遇十年奇寒,当地百姓为避雪冻之苦,纷纷撇下家业向南行走。邺州城虽然也属北地,但相对于漠北来说,已是温暖之乡了,加之又为天朝京都,致使诸多灾民在此停留,以期天恩垂询,度过灾厄。
当朝对此自然不能漠然视之,财监司拨出专款专人负责安抚安置,太子更是首当其冲,稍有空暇即亲往探访。习惯于为夫分忧的太子妃适时出面,又将朝中贵妃尽集一堂,筹措钱款,赠医施药。
今日,婉潆便是随太子妃赶赴城东郊的灾民安置所分发衣食去了。
临出门之际,米老夫人的贴身婢女前来禀报老夫人身体欠安,而已然应下的太子妃之约不能爽却,婉潆遂将芳涵留下替自己予以照料,一番叮嘱之后,方带芳涵出门。将所筹集得衣物食粮一一派发到实民手中,天色已是不早,初雪消融了一日,道路泥泞,城门也要关了,太子妃力邀婉潆共宿离那处不远的别馆,且命人替她捎了话回府。
婉潆是欲借宿一晚的,已经沐浴更衣躺到了别馆榻上,突想到慕晔若是深夜归来不见自己又会别扭委屈半天,便匆匆着衣乘车,向太子妃借了腰牌,叫开城门,回到府里来。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迎接自己的,会是如此不堪的一幕……
“……婉潆?”慕晔抬眼,看着她,又扫了一眼自己的怀中人,一时茫然。
婉潆盯住了他的眼睛,如此炙热,如此浓烈,如此显明的欲望……这样的慕晔,她一点也不陌生。
“你……你并不在乎你怀里的是谁么?只要是女人,都可以么?”她颤声问。
他一栗,倏地翻落到了床下,看清了床上人面目,“……芳涵?”床上的女人,怎会是芳涵?
“芳涵?”随在婉潆身后的芳蕴一声尖叫,扑上前来,将床上人揪扯起来,劈头盖脸打下。“你这个小蹄子!这个贱货!你居然敢生这份心?你居然敢背叛小姐?丢人现眼,自甘下贱,看我不打死你!我打死你!打死你!打死你都比这么丢人现眼的活着强上百倍!”
芳涵已然被吓傻了,就那般半裸着少女的成熟胴体,呆呆的任着挛生的姐妹的打骂,连哭也没有一声。
婉潆闭上了眼睛。
这张床,她不愿看到;这个地方,她更不愿停留!
她旋起脚跟,夺门而出。
“婉潆!”慕晔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袍子罩在身上,阔步紧追过去,在楼梯上将自己的女人牢牢抱住。“婉潆你不能不听我说!不能让我死得不明不白!”
婉潆僵冷着身躯,未作挣扎,“你想怎么说?你想告诉我,你与我的陪嫁丫鬟几时开始暗通款曲的?还是你想说按照约定俗成,我的赔嫁丫鬟本来便该是你的暖床人?你想说,你已经给了我正妃之位,我就该给你应有的自由?”
最爱的男人,视为心腹的丫头,世上居然还会有如此锥心刺骨的伤痛?
“我没有!”怀内的妻子颤栗不止,慕晔赤红着眸子,大吼。“我到现在也没有明白是怎么一档子事!那个贱婢怎会出现在我们的床上?本该在床上的你又去了哪里?我……”
“你居然在质问我?”她冷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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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上)
“婉潆,你再若如此,我当真要生气了!”慕晔嘶声大吼。
婉潆反而愕住,“你生气?”
“本王不能生气么?本王没有失身!”他吼得惊天动地。
“你这般聪明,看不出本王也是遭了算计的么?本王今儿个在外奔波整日,回到这家来一心只想抱着爱妻好睡一晚,怎就遇上了这等恶事?你是本王的妻子,难道不体谅的么?你不知道你这样流泪这样不停颤抖,本王有多心疼的么?”
在他一连声的问声中,已将妻子抱着走下楼梯,坐在厅堂中央的暖炉旁。
“婉潆,本王说过,本王很贪心,本王所要的夫妻世界里容不下第三个人,不管这第三个人来自于你还是我,本王都容不下,本王说过的话,你就是如此不经心的?”
婉潆紧紧搂住他,一迳的泪流不止。适才的瞬间,当真是伤到极致了,以为刚刚握到手的幸福又要失去,记忆中的彻心彻肺的寒冷由骨缝里一丝丝漫延出来,冷到忘了呼吸……她甚至以为寒冬时节终是自己命中难以逾越的劫坎,终是要将自己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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