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所发生的事,禀报了赵伯骕。赵伯骕当时正独坐房中品茶,手里端着个越窑青瓷荷叶纹茶杯,听完禀报,不置一词,挥手让灰衣男子退下。
那灰衣男子行礼退到门口,停顿了一下,又转身道:“公子,他们还没圆房。”
“你确定?”赵伯骕挑眉问道。
“昨夜原牧白睡到拨步床的地坪上。”灰衣男子据实禀报。
赵伯骕微眯起双眸,问道:“依你所见,那原牧白和王嗣铭谁强些?”
“依属下所见,不管是相貌、才学和气度,王嗣铭都要强于原牧白。”灰衣男子顿了顿,“不过,那原牧白待他娘子极好,非常听她的话。”
赵伯骕举杯,将已然冰冷的茶水一饮而尽,带着水渍的薄唇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个原牧白可怜又可悲,娶了个为别的男人守身如玉的女人;这个程心妍还颇有手段,居然能将个男人逼成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成亲这么久,还能保持处子之身。
灰衣男子微微抬眸看了看赵伯骕,眼中有一丝不解,公子一向不迷恋女色,身边的女子纵是貌美如仙,也只是淡然相待,这次为何会对一个容貌并非绝色的已婚妇人这般留意?
“景燃,你跟着我有几年了?”赵伯骕问道:
景燃垂下眼睑,道:“属下跟着公子已有九年。”
“九年了,不知不觉已经有九年了。”赵伯骕微眯着眼,看着面前这个从他十七岁就伴随在他身边的侍卫,清冷的墨瞳寒光闪过,“景燃,你是不是觉得你已经可以揣摸到我的心思了?”
伴随着赵伯骕没有起伏的声音一起响起的是瓷杯破碎的声音,景燃脸色微变,单膝下跪道,“属下不敢。”
“只此一次,”赵伯骕将手中的碎瓷片抛在地上,“景燃,不要让我失望。”
“属下明白,属下告退。”景燃起身退出了房。
赵伯骕从袖袋里取出那幅程心妍为他画的肖像画,为什么会留意这个女人,理由很简单,就是这个女人在看到他的时候的眼神很坦荡,很自然,不带一丝勾引和挑逗,不象那些女人,一副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吞下去的丑陋模样,只是他又怎么能让身边的人看透他的心思?
从赵伯骕住的客栈出来,景燃就看到本该回了原家的程心妍站在路边和两位姑娘说话。那两位姑娘,景燃也认识,一个是清音书院苏濂山长的孙女苏予,一个是慈湖书院陶炎的女儿陶惜眉。赵伯骕来临安城的第二天,就分别拜会了临安城内三大书院的山长,当时这两位姑娘,一个陪在爷爷身边,一个随父见客;记人是景燃的强项,只要见过一次,他都会记住。
就在景燃犹豫着是该先返回原家,还是跟在程心妍身后,突然不远处传来路人尖叫和哭喊的声音。景燃往喧哗处一看,脸色大变,是惊马。
程心妍三人还没反应过来,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骏马朝她们三人冲了过来。
“危险!”景燃脱口喊道。
程心妍最先反应过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用力将苏予和陶惜眉往街边一推,别人安全了,可她却要葬身马蹄之下了。
景燃双足一点,飞身而起,跃上了马背,右手一把挽住缰绳,用力拉住,同时双脚死死地夹住马腹,使出千斤坠。那疯马发出一声长嘶,鼻孔里不停地喷出热气,后蹄着地,前蹄高高扬起,在空中乱踢乱蹬,不肯轻易被景燃制住。
这情况对站在马前的程心妍还是很危险,还好元春和燕草及时回过神来,一把将被吓愣住,站在马前闭着眼睛等死的程心妍拽开,才避开了疯马那乱踢的蹄子。
景燃见程心妍走开,左手一掌劈了下去,马无力地又踢了两下,就四蹄着地,向一旁倒去,景燃飞身跳开,马轰然倒在地上,口吐鲜血。
被这马吓得破胆的百姓脱了险,纷纷鼓起掌来,为这位制服疯马的勇士叫好。这时,几个一直追着马跑过来的黑衣壮汉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到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马,为首的那个壮汉,厉声问道:“是谁把马打死的?”
景燃上前应道:“是我。”
那壮汉怒目圆瞪,“你好大的狗胆,你知不知道这马是谁的?”
“任它是谁的马,也不能在大街上狂奔乱跑,惊吓百姓。”景燃毫不畏惧地冷笑道。
“这马是我家郡主买来送给七公子的,如今让你打死了,你的罪过可就大了。”那壮汉冷笑两声,“兄弟们,快把他抓起来,别让他逃走了。”
那些黑衣壮汉一拥而上。
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程心妍、陶惜眉和苏予齐声喊道:“住手!”
那壮汉扭头一看是三个娇滴滴的女子,恶声恶气地道:“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开口叫老子住手,是不是想找死?”
“三位姑娘,请不要插手,马的确是我打死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随他们去见他们的主子就是了。”景燃镇定自若地道。
“不行,大侠不能就这么跟他们去。”程心妍走了过去,又是郡主又是七公子,这人要是被他们抓去,明天就该到城外乱葬岗里寻尸了,“你们几个自己看看这马一路过来撞翻了多少摊子?这还差点伤了人性命,要不是这位大侠路过,制服了这疯马,还不知道要闯出什么样的大祸。你们不但不感谢这位大侠仗义出手,还想让这位大侠为你们顶罪,实在是太无耻,我们不会让你们带这位大侠的。要评理,要定罪,我们去府衙,绝不让你们滥用私刑。”
“没错,你们休想带走这位大侠。”苏予上前帮腔。
陶惜眉扬声道:“诸位,刚才要不是这位大侠仗义相助,我们都要葬身在马蹄之下,做人要有良心,我们不能任由大侠被坏人迫害,我们要维护正义,对不对?”
“对。”围观人群中只有几人相应。
程心妍眸光一转,扬声道:“他们纵马行凶,损坏了这么多东西,我们应该要求他们赔偿,赔我们银子!我们每天辛辛苦苦才赚下这么点钱,怎么能让他们这样糟蹋了?我们要去府衙,我们请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我们团结起来,我们就能讨回我们的公道,要回我们的银子!各位父老乡亲,我们不能够让这些坏蛋欺负我们,我们一定要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对不对?”
“对!”这下围观的人群十之都出声应和。
那几个黑衣壮汉吓愣住了,众怒难犯,低头想要开溜。
“不要让他们跑了,他们跑了,我们的损失就没人赔,快抓住他们,把他们抓到府衙去。”程心妍岂会让他们溜走,一喊,围观人群中的男人们就将这几个壮汉扣下了。
“好,再来两个力气大的兄弟,抬起这个证物,我们上府衙去讨公道!”程心妍大声道。
应声出来两个壮年男子,抬起那匹死马,一百多人浩浩荡荡地往府衙去了,景燃这位英雄的待遇跟死马一样,他也是被两个壮汉抬着去。
一直站在客栈的二楼,注视着这一切的赵伯骕勾起了一边唇角,清冷的墨瞳精光闪过,这个女人不简单。
嫁做商人妇- 第六十五章 击鼓告状
出事的地点离官衙不远,拉拉扯扯,不多时就到了府衙门口,这是程心妍第一次来府衙,不免感到有几分新奇,左瞄瞄右瞄瞄,瞄到了大门左侧放着的一架大鼓上,鼓边还放着两根鼓锤。
击鼓鸣冤。
据说这是为了那些不会写状纸的人准备的。
这到省事,程心妍上前抓起鼓锤,就要击鼓。那黑衣壮汉突然开口道:“小娘子,击鼓告状,击鼓之人上堂先打十大板,你细皮嫩肉可不经打,最好掂量掂量。”
“告状之前要打大十板?”苏予和陶惜眉也不知道还有这规矩,吃惊地喊
还没告状,就先把原告打十大板,十板打去了半条命,谁还敢来告状?
景燃看着举着鼓锤的程心妍,微微眯起双眸,这下她会怎么做?
程心妍骑虎难下,扭头问道:“有没有办法可以不挨板子?”
“交银子,一板五两,十板五十两。”有人道。
还真的是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原来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就是这么赚来的。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
“咚咚咚”程心妍敲响了大鼓。
“何人击鼓?”站在门边的衙役明明看到是程心妍击鼓,还要问这句废话,一是例行公事,二是讨要进门的银子。
“我击的鼓。”程心妍答道。
元春上前两步,塞给那衙役一个荷包,当着众人面行贿。除了陶惜眉和苏予露出忿忿之色,其他的人视而不见;那衙役接的坦然自若,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还抛了抛那荷包,估计份量是否足够,把荷包纳入怀中,手一挥,“进去吧!进去吧!”
那黑衣壮汉冷笑一声,喊道:“贾老三,你可要看清楚了哥是谁?”
贾老三眨了眨他那豆豉眼,脸色一变,一拍大腿,道:“哎呀,怎么是哥哥你呀?你们这些刁民,好大的狗胆……”
“贾老三,詹大人一向爱民如子,清廉为官,这个人纵马行凶,扰民乱纪,詹大人一定会为民作主,让他赔偿百姓们的损失,你要是敢包庇他,詹大人绝不会饶过你。”程心妍打断贾老三的话,厉声道。
“为民作主,赔偿损失!”苏予很机灵,扬声喊道。
燕草和元春跟着喊了起来,苏予和陶惜眉的婢女也不笨,也喊了起来。其他同来的人感染着这个气氛,也跟着大声道:“为民作主,赔偿损失!”
一时群情鼎沸,喊声震天。
听到鼓声正要出来升堂的詹大人被这喊声吓了一跳,指着师爷道:“你去看看,前面是怎么一回事。”
那师爷无法,只得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出来,一问情况,虽有心帮那黑衣壮汉,可是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徇情枉法,只得将程心妍一行人全带进大堂。
进了大堂,众衙役拿着木棒敲的地板轰轰作响,齐声喊道:“威武!”
跟电视里演得差不多,程心妍咬着下唇忍笑。
三声鼓响,老爷升堂。
大堂上,除景燃和那几个黑衣大汉,其他人都跪了下去。程心妍来古代快两年了,对下跪已没什么抵触情绪,就象太老太太所说的,改变不了,就只能适应。
詹大人穿着官服,施施然上堂来,在官帽椅上坐下,目光一扫,跪着的人,他没注意,站着的那几个黑衣大汉,他认识,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吴越王府的人,不能得罪;景燃看着面生,又穿着一件灰色布衣,脸一沉,喝问道:“你是何人?见了本老爷为何不下跪?”
“大人,依本朝礼制,有功名者,见官可以不跪。”始终保持沉默的景燃开口道。
有功名的人,还是要不招惹的好!
詹大人摸了摸颌下的胡须,转换目标,一拍醒堂木,问道:“何人击鼓?状告何人?”
“大人,小的是原告,小人状告此人打死郡主送给七公子的马。”黑衣壮汉恶人先告状。
“大人,小女子击鼓,状告这个黑衣大汉纵马行凶,扰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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