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香_分节阅读_23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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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的眼中找不到一样。

    而昨夜,他知道她是有例外的,只有那个男人才能触摸到深藏的灵魂……

    “苏、极、夜。”

    一字一句的吐出那个名字,心底深处传来了破碎的声音,有一种东西一点一点地崩溃,无从拾起。

    安安猛地抬起头,踉跄着扑进了他的怀里,霞光镀上她的面庞,整个人像被晕染得随时会消失般的透明。但是她的眼睛是纯粹浓郁的迷乱,负仿佛伤的野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无助彷徨。她的手抓住他,开始颤抖,抖得越来越厉害,以至于无法抓住,于是颤抖着松开了,迟疑地张曲着手指,将手移到他的脸上,试探性地碰触。

    她肯定不知道,她眼中的恐惧有多么漂亮,这种表情会让他产生一种的欲望,留住她,一辈子把这双眼睛永远留在身边的欲望。

    轩辕司九缓缓闭上眼睛,然后又缓缓的睁开,看着她。

    “你答应过,答应过我……”

    她喃喃的道,仿佛再无力气。

    轩辕司九看着她,眼睛清澈得近似纯真,像个孩子在索要着想要的东西,眉头皱了一下,似乎有些奇怪的可怜,不知人家为什么不肯满足他的愿望。

    他的手指拨开她额前的金发,留下一道温暖的痕迹,用这样清澈的可怜的眼神看着她,柔声说:“那么你同样答应过我,你记得吗?”

    “我记得,我记得……我会爱你的,我会努力的来爱你……”

    安安绝望地闭上眼睛,低声说。

    是的,他就是个孩子,手中拥有无限权利,却不知道爱不可以用来交易的孩子……

    她的身体软下来,倚在他的身上,他可以看到她长长睫毛在眼下仿如蝶翅似的划出的阴影。

    他托起安安的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用缓慢平稳的语气道:“是的,我只要你的一点点爱,只要一点就好。”

    然后他亲吻上她的唇,她柔顺地在他怀中,慢慢回应。

    他不知道,他自己在跟谁说。

    他也不知道,不爱就是不爱,无从强求。爱就是爱了,便是一厢情愿,痛彻心扉也无怨无悔,哪有爱,能像是糖果会分给旁人一点点……

    清晨,他迷蒙着睁开眼,只看到纯粹的熔金一样的阳光从垂到地面的窗帘射入,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温暖芬芳,紫色帐子上绣满了一簇一簇的丁香,有种庭院花枝低垂的效果,呼吸中是她独有的味道。

    说是早晨其实已是近晌午,只是他一直熟睡未起,便只当作早晨。 睡意依旧是沉沉的,索性闭上眼继续睡 耳畔似乎响起了悉悉簌簌的声音,他翻身懒懒的一声叹息,抓住了正要起床的她。她方穿上睡衣,那丝绸的面料还没染上她的体温,贴到肌肤上一阵冰凉的感觉,他的意识慢慢地清晰了,下意识地抱紧了她。

    “怎么起的这么早。再睡一会。”

    她似是一惊轻轻推了他一下,但这一推并无半分气力,只在他耳边低低的说道:

    “今儿是二姐的生辰,我一早就答应过要去的,你忘了?”

    她的手很温柔的抚摸着他,她环抱住了他的肩膀。他与她贴的那样近,可以闻到从她的身上特有的带着她的体温的芳香。

    “你接着睡,我真的得起了。”

    “再陪我一会……”

    他恍惚的听到她一声轻叹,仿佛轻柔的低语,然后温暖的触感落到了唇间,他一惊,努力从沉重的睡意中睁开眼,她的眼底还残留着梦般昏昏神情,长发卷曲凌乱,披在紫色睡袍散开的领口上。床帐的花纹若隐若现地落在她的面上,她的眼眯着,慵懒绵软的眼神氤氲中浮动的快乐的笑意。 他使劲眨着眼,用力睁大眼睛,试图对准焦距……看着她的那抹快乐,却始终被睡意牵动的朦朦胧胧。 她笑出了声,是他的错觉吗?眼前的她似乎与往常不太一样,眉宇间没有了往日的沉郁,而是全部展开的欢颜。

    然后,她的手落在他的眼上,软软的遮住了所有光亮。

    “我真的得起了……” 她带着浓厚的睡意讲着。

    回过神来的时候,屋内已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仰靠在枕头上,满嘴都是她的味道,那甜蜜的体温和香味似乎渗透进了他的皮肤里。 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他听见战鼓般的巨响在他的胸膛里撞击,一下,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响彻全身,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竟然产生了一种害怕极了的感觉,向着空气伸出双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然而,什么都没有……

    等待最是难熬的。

    顾欢欢坐在咖啡里,看着墙上的时钟一点一点仿佛乌龟爬似的挪动着脚步,人便也觉得空落落的。

    她再也顾不得仪态,打开手提袋,取出一只烟,安在玳瑁烟嘴上,点了火。在众人的侧目中,徐徐地喷着烟圈。

    烟草特有的刺激渐渐安抚了她的焦躁,才吸上两口,几杯饮料便陆续的送到了她的桌上,欢欢继续叼着玳瑁烟嘴,冷冷的挡了回去。猛地,一阵汽车喇叭持续的响起,她转过头,落地的橱窗外停着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车号的四个数字全是一样的,一望而知是他的车。

    顾欢欢心头紧了一下,拿着手提袋走了出去。司机已经下车代开车门,里面坐的却是安安。

    “真对不住,二姐,我来迟了些。”

    安安拉住她的手臂,笑道。

    欢欢只看了她一眼,便转眼看向车外。

    本以为安安约她不过是逛街看戏,却不想车子是开进了一所眼生的西式宅子,下了车她疑惑的四处打量了一下,棕红的洋房,两旁已然停了几辆的汽车,大多是官家的黑色小轿车。楼前是一个喷水池,池中间有个小天使,池里的睡莲开得正好,风过的时候,薄薄的花瓣颤动着,传来阵阵浓郁的香气。

    欢欢转头疑惑的看着安安,用眼神询问她。

    “进去再告诉你。”

    说着安安便挽了欢欢往里走去。

    佣人也似熟识了安安似的,引着她们往里走。

    仿佛有什么喜事,前厅用织锦红地毡铺满了青色的青石砖,一堂维多利亚式的椅子,茶色的大理石台面的圆桌,水晶熟铜台柱的烛台,完全的英式品位。

    走近堆花柱支着的拱门,便是正厅,迎面迩来一阵人语喧笑。

    厅子里一面墙都是大窗户,两边垂着拖地暗红色短绒窗帘,里头又是一层白地暗红碎花的窗纱。地上铺着整块的红地毯,浮突着暗红的花叶,地毯上是许多带厚垫子的椅子,早坐满了珠环翠绕,姿容秀丽的女子,围成一圈正打着麻将。一旁是一张花脚檀木玻璃茶几,上面放着两个高脚水晶盘子,装满各色小点心。每人嘴上都叼着烟,那细细的灰色烟雾混进了金色的阳光里,仿佛整个厅内都弥漫着灰尘,昏昏的,还有些微微呛人。

    “可算是来了,我们都以为要空等了呢!”

    一身珠灰旗袍的席红玉正抓起了一张牌,见她们进来,看也没看便丢了出去,就要站起来。

    “哎!和了!”

    她上家的女子将面前的牌轻轻一推,笑道。

    席红玉这才看清自己打了什么牌,后悔已然是晚了,自己也憋不住笑了出来。

    “瞧我这眼神,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你啊,不是不中用,是看到了这对姐妹花,晃得花了眼,自然就便宜了我。”

    那女子斜斜睇了席红玉一眼,转头又向安安笑着,这样的妩媚风流,一看而知是风尘出身。

    安安走上前把手搭在席红玉肩上,笑道:“你们继续玩,我和二姐上楼一下,一会就下来。”

    席红玉顺着她的手重又坐下,一边哗啦哗啦的洗着牌,一边对欢欢笑道:“那我就识趣些,不打扰你们姐妹说体己话了,东西都在楼上给你备好了。”

    安安笑着谢了声便拉着欢欢出了正厅,上了楼还能听见洗牌的哗哗声,欢欢进了房才开口道:“怎么想起来把我约在这里?我现在可还是一头雾水。”

    “二姐真是忙的糊涂了,连自己的生辰都忘记了。”

    安安拿起早就准备好的旗袍走过来,道:“这是刚从源福祥取出来的真丝旗袍,你试试看,寿星要穿的喜气一点才好。”

    欢欢的嘴角僵硬地抽动,似乎想笑却笑不出来,喃喃地道:“哪里还有那么多讲究。”

    然后便觉得一股郁闷难舒的酸楚像针细细刺近心腹,绞绞的痛着,忙强笑着接过旗袍,走到屏风后面换上。

    屋内的光线太过充足,晃的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安安走到窗前放下纱帘,光线立刻柔和下来。夏日的风从洞开的窗掠进,时而拂动薄纱轻舞,室内洒满纱帘镂空的纹理,丝丝缕缕的象一袭透明的烟纱弥散。欢欢的人影映在五叠屏风上,在半透明的屏上抹下雾一般的影子,袅袅依依,却是更加的消瘦的样子。

    安安的眼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又呈现出浓浓的倦意,低头,修长的手指紧紧地绞在了一起:

    “也没什么,这是李师长的别院,就咱们几个人打打牌,知道二姐你爱听昆曲,特地请了荣恩班来,他们的‘千里送京娘’可是一绝呢!”

    再抬头时欢欢从屏风后已经走了出来,她的脸是微微侧开的,避着安安的眼,她的衣服换好了可是头发却乱了,手指抚着长长的散落在胸前的发,真丝特有的凉感在从指间渐渐渗进了心头,泛起丝丝涟漪。

    “头发乱了呢,我来帮你重新梳一下吧。”

    安安看着她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

    欢欢此时方能够正视她的面容。明明只隔了数月,却仿佛隔了十数年,她穿着一件素色旗袍,只在盘扣处绣着一朵杜鹃,更加现出她的单薄。本来圆润的下颚现下已变得尖细,那双眼睛,本来曾是单纯快乐看着她的眼,现如今却带着些许的惶恐和同情,再不是从前。

    欢欢心里无限酸涩,面上却轻轻地笑了,忧伤中糅合着些许嘲讽,就象绽放的牡丹,魅惑着人心:“难为你有心。”

    她明明见到安安的唇颤了颤,此时应有言,却是无声。只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她。屋子里很安静,听得到楼下隐约传来客人的说笑和麻将牌清脆的声音,淅淅沙沙,象虫子在着落叶,同样啃食着她们彼此。

    欢欢终于轻轻叹了口气,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安安见她一动,便跟上前,拿起梳子为她梳着发。

    “这两样是我给二姐备下的寿礼,二姐不嫌弃就戴上看看。”

    安安说着,打开了梳妆台上镶嵌了钿镙的红木盒子,里面赫然是一朵银镀金镶碧玺粉宝石花,金镶东珠耳坠,同样的东珠戒指和手链。

    “说起来你的生日也快到了,还记得你和阿姐是同一天生日。”

    安安替她将鬓旁的乱发都抿到耳后去,温声问:

    “我那哪里是什么生日?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出生的,还是阿姐把自己的生日给了我,一同过而已。”

    欢欢修长的手指拈起那朵几可乱真的宝石花,别进鬓角。

    “安安,你用不着这样同情我。情场如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输了就是输了,并不怨你。”

    镜中的凤眸慢慢地从鬓花上挪开,定格在安安的脸上。长长浓浓的睫毛掩映下,幽黑深邃的眼波不断地荡漾着,随即弯了一下,似乎是在微笑。

    “再不济我顾欢欢也不至于做出伤害姐妹的事情来,当年糊里糊涂的一杯迷魂茶,害了阿姐和风晓,已让我痛苦至今……我不想再奢望什么,也不敢再奢望什么,我……已经同极夜说好,要一同离开湖都了。”

    安安正拿着那东珠耳环要帮她戴上,闻言手一抖,耳环便掉到了地上。她弯身拾起,阳光下瑰丽多彩的珍珠在她的指间,沉甸甸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只觉得似再也握不住那浑圆珠子,然后她慢慢的抬起头来,缓缓道:“怎么?极夜要离开湖都吗?”

    “你不知道?前几日严绍去了济安堂,说让他尽早离开湖都,连去英国的船票都备好了。”欢欢仿佛怜悯的看着她,然后垂上眼,一声叹息:“风尘里打滚了那么多年,我也是累了,阿姐说的对,女人总要有一个归宿的。”

    幸福是如此简单而又容易得到的事。但对她们来说看似近在咫尺 ,却又那么的遥不可及。

    她们有生之年都在拼命追逐着自己所思所爱,如同春日吐丝的蚕,滴落点点血泪的烛。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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