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讶地抬起头,只见一丛明媚的焰火在空中宛如金菊一般绽放,又好似流星一般缓缓坠落。
紧接着,接二连三的焰火此起彼伏地被点燃,一支接一支地飞上了天空,整个天空瞬间充满了神奇的、绮丽的、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亮丽彩色。
飞跃与夜空中的烟花砰砰地爆闪着,从一个图案幻化出另外新的图案。而本来还沉浸在月色下的银湖,顷刻之间更是亮如白昼。
不明心情地转而看龙御夜,他笑着的面容,在焰火的渲染下几多邪魅,幽深的眸子竟也亮若星辰。
看着他那笑容就全身不爽,自然没心情继续逗留下去。
转身就走,走了一步又停下,环视了一眼又将动也不会动的一桌珍奇鸟兽,以及夜空中绽放的焰火,斥责道:“你想玩什么一个人玩就够了,没必要折腾的整个地方都鸡犬不宁。一人伸手,万人折腰,每天不务正业,还劳民伤财!告诉你,对你,我已经忍够了!”
“今天是你生日。”背后,传来他的声音。
我微微一愣,身子僵住。
“今天是你生日。”他重复着,我思虑着,好像是的。
原来这次的折腾,今日他多次被我激怒,却依然那么好脾气,作为游行在外的今日三次精美绝伦的膳食,焰火和他特意营造的生辰氛围。
再不复连日来对他的刻意避讳,定定地看着他。再分辨不出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走到宴桌旁,我这才注意到宴桌中心赫然摆放着寿桃。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寿桃,见过这一段时间的折腾,再是英挺颀长的身影也被我弄的微微疲累了。心下泛起不忍,走到宴桌旁,拿过一个寿桃,抬眼看着他,很真诚地笑道:“龙御夜,谢谢你。”
他转而看我,亦是真诚地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
“可是我没对你说过啊。”他冲口而出,见我没反应,他也微有些窘然,一哂,失笑,又有些期许地问道:“你真的,一点,也不喜欢朕?”
低了头没说什么。
见他执意等我亲口说答案,想了想默然终是对不起他的真心,见过了这些日子,我若还看不出他是真心的,我也算是真的不解风情了。他对我如此真诚,我又怎好瞒他?诚恳地对上他的眼,回答道:“对不起。”
“为什么?”
“我喜欢上别人了。”看着他,我平静地道:“在遇上你之前,四年前,就喜欢上别人了。本来以为再见不着他,可是在齐国,我又遇到了他。”
我心中有别人,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吧。饶是如此,亲口听了我的正面回答,他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哑涩地问道:“那你怎不留在齐国,还随我回来做什么?”
我苦笑,“由得了我么?我不随你回来,你会允许么?”
“原来竟是我阻扰了你的好姻缘了!”几分自嘲的话音,龙御夜的眸光瞬间收缩,月色湖光,凝成晦暗不明的一点,顿于我的眼中,一字一顿地问,“那个人,是谁?”
仰望着龙御夜,心中微微有些紧张。明知道告诉他答案,对于子郁而言,终究是祸害。可是还是不忍有什么瞒着他。我竭力平稳着呼吸,亦是口齿清晰地回应:“齐国的魏国公。”
……
第二卷 帝心悠悠 058 回京
此时,万丈晚霞,正是夕阳西下。龙御夜将头从臂弯里抬起,睁眼问道:“还有多久到京城?”声音带着久未启齿的沙哑。
本是打着瞌睡的万公公一听龙御夜问话,立即精神抖擞地回应,“再行一晚上,明天上午,定能赶早回京。”
“嗯。”略略皱眉,薄唇抿一丝倨傲的弧线,“路上别停。”
定定地看着他,三日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这三日,自从龙岩离开的这三日,虽然他心情极度阴霾,终究没再如以往拿宫人出气,行车的路上一个人安静地坐着。
马车里,我、连翘与他,各据一方,他不越雷池一步,甚至三人同坐的马车里,连翘偶尔与他说话,他也似若未闻。
歉疚一遍遍地在心里涌起,连连翘,他都不想理会。我去与他说话,他怕是更不愿置之吧。便也只好作罢。
马车里的气氛实在太压抑时,他便离了马车,驾马驰骋。于是,不到疲惫的不行的时候,他从不入马车歇闲。
………..
本打算在龙岩待上三天的,终究在那夜的第二日晨,一行人便起程了。那夜,在我开口说出‘齐国的魏国公’时,他前一刻在焰火下还亮若星辰的眸子,一点点黯淡。
湖中依然烟花乍响,惊破夜色,崩射出的绚丽火花冉冉升空,幻化作各种完美夺目的图案,烟花散尽时,银点如乍破的岩浆,再一点一滴的消散在月柔的夜空……….
而他的神情,也瞬间如繁华落定烟花消散的那刻的颓败。
闭了眼,转过身不再看我,手臂撑在亭栏上,湖上依旧爆闪的焰火,再渲染不出丝毫的美景,反是衬托出他此刻的心境。良辰美景,突然在他俊容上倾城倾国的笑容消释时,就跟着一起黯然失色。
心里便袭起一阵阵歉疚,可是有些话,既然起了头,就要说明白。长痛不如短痛,该让他清醒了。
走到他身边,直视那双黯淡的眸子,低微而清晰地徐徐道:“龙御夜,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好,比自己的亲妹妹还要好。优渥我的家人,更是善待我。我也一直和你亲近,把你当作自己的家人。”
焰火的照耀下,银亮的水纹反射出的光芒映在龙御夜的脸上,颜色明暗变换不定,他认真地望着我,似在判研我话中的深意。
我顿了顿,还是说道:“可我只当你是亲人,旁的情愫,确实没有。即使如此,你在我心中的分量也丝毫不比魏国公低。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可是我的感情,只能給他。我希望,我们能得到你的祝福。”
“我们认识了多久?”他终是启齿。
我应道:“大半年。”
“在你的印象中,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沉沉的问。
心中微有些瑟缩,在他紧迫的目光的盯视下,终究只敢直言,苦笑,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
“笑里藏刀,第一次见我,就动了杀机;以牙还牙,不过取走了你的火石你也不放过;阴险狡诈,用我做掩护,去见父皇最后一面;倨傲自负,我一个女子为了拦下你与你武斗时,你也分毫不让;霸道如斯,不惜以右相府为要挟,也要迫我与你同寝。”
笑了一笑,回忆起他笑里藏刀的总揽全局;以牙还牙的戏谑亲切;虽阴险狡诈,却骨肉相连的父子之情;倨傲自负,只为了恪尽为人之子的孝敬;那几多霸道里,帝王放低姿态,缱绻的柔情………..
“嗯。”却还没等到我开口表述另一面的他时,他已应声,嘴角凝着浅薄的笑意,俊眉一拧,笑容阴兀之际,“笑里藏刀,以牙还牙,阴险狡诈,倨傲自负,霸道如斯………..你说,这样的我,会不会放过你,会不会祝福你们?”
哑然地看着他,只觉得凉意猝生。
“齐国的魏国公?朕本来是打算让煌灼软禁了他就放过他的。”他话锋一转,恶狠狠地撂话:“不过,这下他死定了!”
心中的内疚突然就消洱无踪了,虽然知道那么谈笑自若,莫测如深的子郁………..虽然龙煌灼亦是乱世枭雄,子郁却未必能遭他迫害的了,可是当‘他死定了’几字从龙御夜的口中吐出,我还是刹那间就失控了。
几乎是扑上去拽住龙御夜的衣服,推搡道:“你这个混蛋,你要是敢伤害魏国公一丝一毫,我绝不会放过你………..”
而龙御夜,仅只一句话就让我从失控中冷静了下来,并且瞬间跌入谷底:
“从我把你嫁给煌灼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我唯一能容忍的了你去靠近的人,只有煌灼。”他以两指抬起我的下颚,深邃的目光紧迫着我的视线。
思及从他口中得知的龙煌灼会去加害子郁的话,万一………..
一步步退后,声音忽地冷冽了十倍:“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你………..”龙御夜的音色里蕴了罕见的激动和愤怒,“若他遭遇了不测,你竟然还想殉情?好,好,朕便要看看魏国公到底是何等人物!”
那夜的谈话到此噶然而止,再也进行不下去了。他抽掉了捏在我下颚上的手指,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只丢给了我一个决绝冷佞的背影。然后当晚,行馆里的宫人便开始整理行装,奉命取笑原决议停留于此地三日的计划,翌日继续起程回京。
……….
自此离开龙岩后的这三日,因为与龙御夜的关系僵对下来,又见他一路气势内敛态度冷硬,那夜从他口中说出的‘魏国公死定了’那话,到底因他强势的态度而压下了我心中的火气。
或者仔细一想,我的子郁怎会遭遇什么不测?
从内心里,我就是万不会相信的。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的子郁,气度若定,只有他掌控别人,鲜少人能掌控他。对子郁,我是那样的信任。
没有来由地相信他无所不能。
鉴于此,对龙御夜当晚撂下那话的愤懑,到底被对龙御夜本身的歉疚替代了。
而此时,在他这三日来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出口后,我就定定地看着他。吩咐过万公公路上别停后,龙御夜便转过了身来,视线不经意,正好与我撞个正着。这三日,他都对我视若无睹,本以为他立刻会撤走视线的,却没有。
我突然有些讷讷,对着他的视线不自然,找话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还是他开口,“下马车侯着,下面的人在准备膳食。”声音虽然漠然,到底不复三日前的那晚那般的狠佞了。
过去了三日,到底平复了一些怒气。
原来到用晚膳的时间了。这时候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车队似乎停了一阵了。怪不得。
见龙御夜下了马车走远了后,连翘才‘哎呀’一声地伸了个懒腰,喟叹道:“这几天累的我哦,看皇上和公主冷战,只要皇上一回马车来,我是动也不敢动。我宁愿皇上像往常一样在公主这里受了挫败,去整夜整夜地折腾宫人,也不要他像现在这样冷酷啊。”
没理会连翘,我径自下了马车。
见我离开,连翘赶紧跟上,到底不敢像以往那样咋咋呼呼地到处都听的到她的声音。
那厢宫人们在一处驿站生火做起膳食,龙御夜看着西天边大片的晚霞,漠然不语。
正这时,突闻通往京城那方向有马蹄声急促地传来,众人都撇头看去,只龙御夜一人依旧面朝晚霞,负手而立。
马蹄声还甚远时,这里乔装后的大内侍卫已纷纷拔刀,做势防备。
数十马骑映现眼前,看清是来自宫内的大内侍卫后,这里护驾的侍卫方才收了刀剑。只见数十人一勒缰绳,齐齐翻身下马,侧跪在地。为首那人禀报道:
“启禀皇上,三日前宫中生变,火烧慈宁宫,救火之后,也未及时下手彻查此事。昨日太妃的宫中才禀报,浚亲王之母李太妃不在宫中。皇后大惊,遂令臣等包抄浚亲王府。未料为时已晚,浚亲王与齐国人里应外合,不但浚亲王潜逃离京,连李太妃也被救走。”
“臣等失职,请皇上降罪!”众人以首叩地。
这厢听着的人无不骇然,大惊失色,唯龙御夜一人波澜不惊。
“传朕口谕,大周各郡县缉拿浚亲王与其母,生擒若有顽抗,即刻就地杀之;潜逃不过三日,人定然还在我大周境内。不管是在哪个藩王的地域内发现其踪迹,若那藩王有包庇之心,格杀勿论!”
自听大内侍卫禀报龙天浚与贵妃,不,现在是李太妃潜逃出京时,我已全身骤冷。上一次我请饶,龙御夜倒是留得他们性命在,如今龙天浚逃离,龙御夜还会放过他么?
况且,上次留得他们一命,本是因为我,此时我与龙御夜正关系僵对,龙御夜自然更会严苛地处置龙天浚了。
似乎是有意针对我,有意说给我听,龙御夜的目光瞥着我,一字一句地启齿:“无论是谁,有心包庇者,杀无赦!”
“是!”众侍卫磕地应命。
我看着龙御夜,他硬邦邦的话,生生地将我欲出口的话堵了住。
软禁于京城,亦同伴君如伴虎。无论是谁,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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