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亲,到底是何事?”杜如昔看着父亲那张越发瘦堪的脸,心生疑惑。
杜午新站起来,双手向后握紧,来回踱了几步,看着她那张天真可人的脸,笑了一笑,试探性得一问,“如昔,你对习二少有何感想?”
她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感想!父亲,你想说什么?”
“如昔,怎么会没感想呢?习少帅多英武啊,又俊俏得很,最难得……”
话未尽,她便奚落地j□j话来,“最难得他有权有势,以后我随了他,你们便荣华富贵,鸦片烟土用之不完,取之不尽了!”
杜夫人顿时被气得面孔黑黑得,“好你个嘴厉的丫头……”
“如昔,你怎可这般轻贱我们?我和你妈也是为了你好,这习二少不仅年轻,而且掌管这江南五省,你嫁给她,还不是得了个终身依靠。你早晚也是要嫁得,何不嫁了这个顶尖人才。”杜午新矗在那,脸色难堪,却也说得恳恳切切。
“父亲,我不同你们再多说这件事情,我反正不嫁他!”杜如昔从椅子上站起来,决然地说完这一句,便要走了。
杜午新连忙叫住,她才停住了脚步,“好,你现在不嫁他也行,但交个朋友总是不赖的,再说,我们也惹不起他这个大军阀的儿子。”
如昔闻声顿住,听见父亲这样央求,还是头一次,她不忍,回头,看见那张曾经多么慈爱的脸,现如今也不过一张老脸横秋,“父亲,我惹不起,躲还不行吗?”
“你躲不过的,他已派人传了话,明日午后来杜府接你参加宴会。”他摇头,走到椅子旁边,无力地坐下。
如昔一脸未可信,置茫其中看着颇有乞求姿态的父亲,“什么?你答应了?”
“我已替你应了!”
“我不去,你应了你去了便是!”坐在一旁的杜夫人真真是幸灾乐祸,她更是一股子气从心底而来,抬起脚跨过门槛便离开。
耳边只听见父亲毫无气力的最后一句话回响在耳边,“他少帅下了命,我们哪有违抗之力!”
少帅亲候
半夜,她和衣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想到那天的舞会里,他的眼睛,他的手心,一股蛮劲,她可谓厌恶至极,从未见过如此傲慢之人,更别提要嫁与他,就是再和他见面都是呼吸困难,她怎么可能被他钳制,越想着越难以入睡,直到寻到那张姑姑从英国发来的电报,才安下心来,在一片知了,四处爬动的虫叫声中迷糊睡去,这一整夜没发一个梦,睡醒了,才知是日照三竿,万物皆明媚光景模样。
她今日穿着明晃晃的白色暗绣青花裙袍,外套一件玫色的外衬背心,轻薄如蝉,配在一块,就活脱脱一个大家闺秀,清丽可人的学生模样。
草草吃了午饭,见各个佣人都在忙乎自己的活,院子内外都是朝气蓬勃的,她找着张妈,便从她那取了药膏,想着趁早走,免得等会想脱身都难。
她蹑手蹑脚穿过前厅,竟没有被父亲发现,强屏住笑意,屈身而走,好不容易挨到了大门,重重地呼吸了一口,双手使劲掰开门板,那强烈的日光冲击过来,她走了出去,用手遮住那恼人的光度。却移动步履间,模糊幻影中看见两辆军车停泊在大门外,仿佛两个庞大的怪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从眉间放下手,赫然发现一行卫兵守卫在门外,每个都持枪肃穆严待,好森严的一番架势。
“杜小姐,请上车!二少恭候多时!”路副官守在一辆军车旁吸烟,见杜如昔出来,连忙把烟丢了,走来,恭敬地说道。
这时,杜午新与杜夫人从大门外出来,对着路副官自然是好言好色,“真是辛苦二少,还要亲自来接小女,真是不胜感激。”
果然,这二少一直坐在一辆军车当中,被严严实实地遮住,根本看不到人,听见他们的话,他也并未有意思出来迎接一番,惹得杜如昔更是恼火,心想着,你以为你习暮飞是什么人!
“二少在车上候着,杜小姐请吧!”路副官替杜如昔拉开车门,她远远就瞥见那双明厉的双眼,不由自主便冷眼相望,“路副官,你去跟你们的二少说,本小姐今日有其他事要办,没空陪他参加宴会!”说完,她欲离去,路副官一手便拦了她,她提高了声调,“路副官,请不要强人所难!”
她语气尖锐,毅然有声,不给其他人回旋的余地,一路向反方向走去,拦了一辆黄包车,很快消失在他们眼底。
路副官立在那无语,回身赶忙低头与仍旧坐在车里的二少细语,杜午新与杜夫人在一旁忙道不是,哆嗦个不停,直到路副官回头丢了一句,“你们请回吧。”
他们还是不敢离去,站在车旁赔着不是,卫戎们立正,全部上了另一辆军车,两辆军车发动引擎,遂然离去,良久,还发出轰轰的机器鸣笛声,声声击中杜午新的心。
这边,如昔已然忘了方才发生的事,她是个不悉世事的小女孩,并未把这等事放在心上,欢欢喜喜到了白老师家里,正与他说说笑笑。白老师上了一点年岁,可身形仍然高挑,眉宇间不乏贵族气质,终是到如今落魄岁月,还不减那由内而外发的儒雅风范。
他与姑姑的情谊,早年就有了,只是姑姑一意孤行远去了英国,这些年来,他仍旧孜然一身,过着清贫的生活。杜如昔是明白的,他心里有姑姑,姑姑心里有他,只是碍着这千万里的大洋,阻隔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次姑姑是真的要回了,姑姑嘱咐她把药膏送来,她自然是要把这等大喜事告诉他的。
“白老师,我来帮你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白老师正用取药膏在小腿一处伤口上药,“都是老伤口了,亏你还记得!”
“不是我,是姑姑记得!”杜如昔坐在木凳上,对白老师调皮地眨了眨眼。
白俄老师缄默得一笑,便转口问,“你这次留洋回来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打算,将来和姑姑一起到英国生活。”她坚定不移地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憧憬,“白老师,姑姑就快要回来,您可高兴?”面前的人听着楞了半晌,把手中的药膏都不小心打翻入地,她连忙去帮他拾起,“白老师,您一定很想念姑姑,是麽?”
“小女孩家,懂什么?”白老师把裤脚缓缓放下,“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爱别人?”
她坐在白老师身边,静静地望着他,一脸的素净,“白老师,别这么说,在我眼里,你是一位多么优秀的人,现在都提倡自由,民主,许多事都应该去争取。”
白老师把手拂了拂她额前的发,温情地说道,“小如昔,真是出息了,出过洋,长见识了。说起话来很有道理。”
“我是说真的,白老师,她无时无刻不想着您,我是知道的。姑姑这次回来,有一大部分原因就是为您,您要抓住机会,好不好?”
白老师恳切地点头,看着面前的女孩灵动非凡,自小也是个可怜人,可她从未断过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主事一向通明,在西方的社会,她必定会大有作为,只是可惜,生在这乱世的封建国家当中。
非去不可
这么一聊,鸟儿都回巢了,白老师送她出了门口,他们一路说笑走到了大路上,她正要转身与他道别,却不料从他的眼珠中看到了那辆眼熟的军车。
她匆忙回头,心里冒出了不祥之感,还是那位路副官立步走来,徐徐如风。
“杜小姐,这回你忙完了,可以同我们二少赴宴了吗?”
“他……你竟然跟到这儿来了。我都说了我不去!”
“杜小姐,不要为难我了。你既已出来,何不遂了二少的意,” 路副官言辞恳恳,故意停顿一秒,再望了一眼白老师,任谁都知道其中的意思,“如不,这位,来自俄国的先生也同我们去一趟,如何?”。
如昔又岂会听不懂,他自然是被授了意,今天她如若不去,身边的人定当遭殃,她回头看了看忧心忡忡的老师,低声说,“我去便是!你不必把其他人当回正经事!”回头再对着白俄老师粲然一笑,“白老师,你回去吧,是我的一个朋友,别担心,他接我回家。”
路副官把那墨绿色的车门一开,她屈身,低头便钻了进去,很快,两辆军车一路奔腾,消失在这方居民区的尽头,又恢复了往日般的平静。
落日,渐渐只剩余晖,一片烟霞满地,满城炊烟四起,叮叮当当的拉车声音,音绕在城里的每个角落。
白老师双手指握紧,指节发白,他久久注视着车子没有离去,直到惊醒过来,拔腿就朝杜府的方向走去。
车内,氛围有点僵,他与她并肩而坐,两人坐在被隔开的车辆之内,一路走得平坦,军车里安静异常,纹丝不动。
她并不理睬他,他更不与她多说一句,她闷闷得,就随手从手袋里取出一条白色手帕在边上扇了又扇,闷热像蚂蚁一样慢慢爬进她,她额头渗出了汗滴儿。
忽然,一个紧急刹车,她惯性正中他怀里,那刹车力太猛,她根本没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轻易地坠入了他身躯之内,他紧紧扶住她,朝前面的司机,厉声问了句,“什么事?”
一句抱歉的声音传来,“报告二少,一只猫,差点压着!”
“小心点!快走!”
她羞极了,满脸红霞,大惊失色,车子刚一启动,她便用双手抵开了他,他那强有力的心跳搏搏有力,至今还回荡在她耳边,她想启口说什么,不料被他打断。
“杜小姐,你很怕我?”他仍旧一副傲气凌人,不放任何人在眼中的模样。
“谁说我怕?!我根 本是……不待见你!”她拿起帕子轻轻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不知觉中遮了脸半边。
他一双眼望穿过去,看见她犹抱琵琶半遮面,好胜一副娇嫩姿态,眼光一闪,笑道,“我怎么了你?你如此厌我?”
她放下那丝帕,双手放在裙子上,愤愤地说,“你这叫强取豪夺,我不去,你偏要我去,这还不足以说明吗?”说完再将脸转向另一边。
他也不答她的话,明朗眉目中只有隐隐的笑意,那笑意渐浓,看着她一眼都不愿离开,她被他寻思地久了,浑身却不自在,当头棒喝就是一句,“习二少,你笑什么?请你不要拿我来寻开心。我并不是那些寻常欢场中可以与你陪笑的女子!”
“我何时说过你是?”话一毕,他身子便倾斜过来,一只手便轻易地握住了她的手心,她失神轻轻说到,“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一只华丽的大锦盒递在她面前,摆在她手里,他的气息已见快离去,“这是今晚宴会的晚礼服,你等下换了……”
“我不换!如果你硬是要我去,我就是这一身打扮,你若看不过眼,你便放了我回去,你爱请不请!”她总是这么直截了当就拒绝他的心意,薄了他的面子,可是却又让他前后受阻。
她自然是我的女人
那精良的锦盒被她推回到他身上,他上下打量着她,思索了一会,将锦盒放一边,戴起宽边军帽,更甚威严,“到了!随我出宴!”
不待她回应,军车嘎然一止,坚硬的铁皮车门被外面的人打开,他已先行下去,只听军靴肃然一声落地响。
良辰夜里,美满圆月,静寂安泰,军车一旁,站立得他仰头一望,月光点入黑眸……
他一身蓝灰色军戎,腰带闪闪而亮,英挺身材落在月光之下徐徐生辉,光芒四射,她慢慢走近他,仿佛置身于万丈深渊之中,周遭都是昏暗不清,只有落地的那一席地才方是实实在在。
“我……”她微吸了口凉气,对他说。
“走,你随在我身后便是!”
他一只手伸来把她的手臂放进自己的臂弯,极其自然地就带着一脸懵懂的她走进另一片酒光夜色之中。
一进了金色大厅,她便眼花缭乱,这西式洋楼里全是西洋的玩意,比起大帅府里更加而甚之,那明亮如璀璨的吊饰水晶灯,仿佛让人置身于英国高档的舞场,华贵生辉。
各色各样的洋人,穿着正式的宴会服装,正对着大厅一处环岛抿酒欣赏,人头攒动着,不一会儿,就听见一个美声由远而近,走进一看,原来是一位身穿西式宫廷服的金发女郎在小舞台上高扬起身,一副悦耳的嗓子,正唱着一首颇为熟悉的英文曲子,她举止优雅,歌声动听,入乐的表情更是忘乎所以,站在外围的宾客都驻足欣赏着这位女歌手的精彩演出。
连她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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