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伸手,不敢妄动,痴痴地看着,因为曾经太过思念,颤抖去碰触,眼前却空了,人影也散了!
自此之后,他在也不敢妄动!
只能呆呆地看着!
当年惨烈的一幕又一次浮上脑海,以前控制住自己,不许去想这么凄婉的一幕。
每想一次,他就心如刀割,疼得窒息!
如今想起来,却发现疑点重重!
流苏对药略有涉及,有没有毒,她自己不会不知道,是补身的,还是堕胎的,流苏应该比谁都清楚。
可她却喝下了!
难道真的想以死逃离自己,一了百了么?
死后如玉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导致流苏下葬太快,他还在伤心欲绝之刻,流苏的尸体已经长埋黄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时他受刺激过大,并无心细想,如今再次想想,才发现疑点重重!
流苏没死?
这个念头在心里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如岩浆在心底迸发,灼热的、滚烫的,充满洪水闪电般猛烈的冲击。
像要把他淹没!
惊喜么?有的!
恨么?也有的!
……
更多说不清的情绪,堵塞在心中,如饮一口黄连!
夜风无力地吹拂着,黑夜带着罪恶的蛊惑力,在墓地渲染开来,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如充斥了男子所有的恩怨情仇。
他想要立刻开棺!
却有害怕开棺!
他想要证实,里头躺着的人不是流苏,是一副空棺!那他还存有一丝希望!
却又害怕,万一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他所有的推断都是错误的,流苏真真实实地躺在里头。
他该怎么遭受这种打击!
这是致命的!
所以踌躇不前!
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绝,几乎咬碎牙龈,连指尖都颤抖起来!
从天堂瞬间掉下地狱的感觉,他真的受够了!
墓地的风有种腐朽的味道,如常年在战地所吹过的风一样,阴凉而凄冷!死人的腐朽之味深浓。
萧绝玄色的衣袍在晚风中吹起,更显得男子背影冷然如刀,那如同未出鞘的古剑力量瞬间弥漫出来,给人一股深沉的压力。
林俊十分不解,王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不是要开棺么?
为何在这儿站到大半夜?
“开棺!”萧绝闭着眼睛,做出决定,声音掷地有声,饱含着一股威严和沉重!
“是!”林俊恭敬地领命,开始挖开坟墓。
萧绝的眼光紧紧地锁在石碑上!
流苏,我希望,你不在里头!
他强烈地希望,那儿是一副空棺!
四周很静,一种恐惧的力量抓住萧绝的心脏,随着坟墓越来越平,他倏然升起一股喝止的欲望。
这种矛盾和挣扎的情绪,激烈地在心底交织。
萧绝的心如同被蚂蚁啃咬般难受,恨不得狠狠地扒开胸膛,重重地揍上几拳。
把这种恐惧和心悸彻底赶走!
流苏……
你会这么残忍的对我吗?
这么多年的悔恨和痛苦!
会是一场骗局么?
他付出的,是重于生命不能承受的代价啊!
而那个时候的你,又在哪儿?
是笑着幸福么?
真的是你么?
方流苏……风苏苏……
不!
萧绝不愿意相信。
不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会这么残酷地对待自己!
这无疑是把一把刀,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脏。
然而,越来越清晰的头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是真的!
“王爷……”林俊沉吟地看着他,棺材已经露出来了。
萧绝眼光深沉而痛苦,倏然闭上,“打开!”
林俊点头,撬开棺材板……
空棺……
林俊大吃一惊,只见萧绝的身影在月色下,瞬间惨白,眼光中隐约透出少许惊喜……
转而,却是铺天盖地而来,冰冷而强烈的恨意!
方流苏!
你果然骗了我!
“王爷,你看……”林俊声音有异,萧绝猛然回头。
夜色中,月光下,南瑾颀长单薄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身后,他的脸色静谧如寒潭秋水,安静中又透出少许凌厉。
萧绝脸色瞬间一沉!
第230章
月,清白而孤寂,缓缓地飘入云层,苍穹上唯一的眼睛,似乎不忍看见人世间所有的争夺和残酷,闭上眼睛。
夜,瞬间深了,如浓稠的药汁,最后一点光亮也被覆灭,只遗留淡淡的凄凉。
风,疯狂卷过,地上的落叶飘然而起,在他们身后形成一股巨大的枯黄漩涡,如要把一切都吸进去,把夜色的暗和惑尽情展示。
月光下的萧绝,如一座冷凝千百万年的冰雕,五官线条分明而冷硬,挺拔颀长的背影冷然如霜,沉稳如山。看着南瑾的眼光,充满了恨意和探究,整个人爆发出一股深沉得足以让人色变的黑暗色彩。
胸膛中的那股愤怒,如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骨头上,钝痛,却极为尖锐。黑色掩护下的黑眸迅速窜过杀意。
南瑾缓缓地走近,这是萧绝第一次看见站起来的南瑾,白衣胜雪,添了三分飘逸,坐着的南瑾已是风华绝代,清贵无暇。
而站起来的南瑾,玉树临风,容色逼人。那一身白色,纤尘不染,似乎他的身上从未沾染过血腥。
他们都是活在斗争中的人,谁的手曾经干净过?
可有的人,就会用一身雪衣隐藏住自己的煞气,看起来如此纯粹和干净!
“你来做什么?”萧绝声音冷酷而深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最后的素养在支撑着他的理智,萧绝的手已经搭上剑柄,随时想要把南瑾碎尸万段!
南瑾眉梢染冰,墨玉般的眸子折射出清冷而凌厉的光芒,眼光淡淡地从坟墓中调回,他本来有机会在坟墓中加一具尸体。
三年前就有此打算,最后却又打住。
或许,冥冥之中,便是想要看见今天这一幕,让萧绝知道,流苏她,依然还活着!
“南瑾来多谢王爷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南瑾温和而疏离地说道。
萧绝上下打量着风南瑾,琢磨着他的腿什么时候好了?竟然能行走自如?在凤城见他的时候,还是坐着轮椅,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这,冷酷的男子脸色更显得深沉和难测,锐利逼人的眼光似乎要缓慢地把南瑾凌迟。
“装得真好!”萧绝嗤笑。
南瑾笑而不答,静静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疑问,他知道,萧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绝冷笑,“风南瑾,明人不说暗话,本王问你,风苏苏到底是不是方流苏?”
南瑾微微勾唇,淡淡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妻子叫风苏苏!”
萧绝的拳头微微握紧,发出咯咯的响声,忍住如雪山崩裂般滚滚而来的雪浪,冷笑一声,“风南瑾,别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若风苏苏真是方流苏,你自己想想你的下场!就算风家堡富可敌国,本王也定要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南瑾眸光冷清如雪,温润的脸逼出三分霸气和嘲笑,“我从不怕身败名裂,也不会永世不得翻身!我只做我想做之事,想让我不得翻身?就凭你?哼!还没那本事!”
夜色中,一股危险的气息从彼此身上缓缓地蔓延,多了一份执着,多一份杀气。这是属于雄性动物在争夺伴侣时所激发出的斗争,摩拳擦掌,蓄势待发,想要一击即中,把对方置于死地!
南瑾眼光冷厉如刀,“当年方流苏嫁给你,你又是如何对待她的?你让她身败名裂,被世人耻笑,一个女人所不能承受的羞辱,是王爷给她的,可疼惜过她,怜爱过她?如果当年你曾让她知道,你很喜欢她,会呵护她一生,今天就不是这种难解的局面。这一切结果都是你一手造成,与人无尤,王爷何有想过自己过失?”
一股滔天骇浪般的海潮铺天盖地而来,夹着一座冰山,狠狠地砸在萧绝的脸上,南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风苏苏……
就是方流苏!
以他冷漠的性子,又怎么会对别的女人如此关怀,那嘲讽中带着三分怜惜的口气,让萧绝愤怒得几乎毁灭一切。
他甚至生出一种野蛮的煞气,想要把所有人都赶尽杀绝,一同下地狱去。
这是一种毁天灭地的欲望!
“风南瑾!”他呼吸灼热而低沉……怒气滔天!
“好!好!好极了!”萧绝怒极发笑,那如发狂般的笑声,震惊栖息在树梢的鸟儿,扑打着有力的翅膀,发出一种难耐的骚动。
沙哑凄厉的叫了一声,似乎在责怪着他们吵到它们的好梦,飞向远方,重新选一处栖息地,远离两个男人的纷争,只留下三两根翅膀,幽幽而下。
“风南瑾,你夺人妻,还理直气壮?”过大的愤怒让萧绝的脸有少许扭曲,他咬牙切齿道:“你别忘了,方流苏是我的妻子,是我的王妃,就算她假死离开,就算她改名换姓,她还是萧王妃,这辈子都不会改变!你有什么资格来和我争取?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她,是我的!”
萧绝的声音愤怒而偏执,双眸紧紧地凝着南瑾,如宣誓般,霸气而专横!
从一开始,风南瑾就失去立场,事情一爆发,三个人都会成被天下人耻笑!
萧绝的心如被什么撕扯着,又痛又恨,他这五年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
整整五年,这么多的日子,靠着和流苏之间少得可怜的记忆,渡过每一天,他曾以为,这辈子就这么下去,再也不会找到阳光。
他天生就属于黑暗!
只能生活在黑暗中。
可现在却发现,他的痛苦,他的悔恨都是别人精心布置的一局棋。
流苏她根本就没有死!
她在别的男人怀里,笑得幸福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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