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摊开圣旨,从牙缝挤出几个字,“风南瑾,风苏苏接旨!”
南瑾和流苏跪下,风夫人偕同大厅所有风家的人都跪下,南瑾倏然想起坐轮椅的好处,起码不用下跪。
“奉天承运诏曰:右相风南瑾偕同妻风苏苏立刻启程,随韩王入京面圣,不得有误,钦此!”
“微臣领旨!”南瑾淡淡道,接过圣旨,站起来,看也不看,随手卷起。
流苏随着站起来,心脏跳得极快,心里有股说不清的恐慌,就仿若前面有一个无法看清楚的黑洞,正在吞噬着世间所有的一切,她站在洞口,举步维艰,心生恐惧,无法料定,这儿会有什么。
会不会把她的所有全部吞噬。
萧寒冰冷地看着南瑾,嘲笑道:“右相大人真是无法无天,就算不顾伦理纲常,也要顾及到皇室的颜面和自己的名声,本王有生之年算是大开眼界,懂得什么叫嚣张,什么叫不怕死,说得正是右相您!”
南瑾对他的冷嘲热讽丝毫不在意,冷笑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若不是九王多事,恐怕事情也不至于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你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们?”
萧寒俊颜一沉,“风南瑾,你就再嚣张吧,本王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何时,这次的事你以为能以寻常方式解决么,灭了你们整个风家也不过为,方流苏的名字是上了皇家族谱的,是我七哥明媒正娶的妻子!”
南瑾哼了一声,嘲讽地挑眉,“是吗?若是我没记错,当初萧王爷明媒正娶的是七王妃方锦绣吧?”
此话一出,萧寒差点没气背过去,狡猾精明的脑子竟然找不到一句话来反驳他,南瑾一句话,正中红心,犀利得让他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锦绣心中内疚,南瑾说的是实话,一切都是因为流苏代嫁引起的风波。
而流苏,却紧张地拉拉南瑾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刺激萧寒,瞧他一脸阴霾,她都怀疑,若是他手上有把刀,一定狠狠地刺向南瑾。阴沉的眼光,折射出三分锐利和威仪,一寸寸地冷却空气,流苏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七嫂,你的手在抖吗?”萧寒观察入微,眼色撇见流苏颤抖的指尖,微微冷笑,上前一步,南瑾伸手把流苏的手握住,不动声色地拉到身后,挺身挡在萧寒面前,不让他接近流苏。
萧寒停下脚步,沉沉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们不顾世俗眼光,现在又有何惧?”
“七王爷不过是传个圣旨,话未免太多也吧?还是你天生恬臊?”
阿碧小翠一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玄北唇角一抽搐,心里在为公子叫好,气死人不偿命啊!
南瑾可能没意识到他在骂人,不过这话说都听得出来,拐着弯骂萧寒像女人。
萧寒又一次被南瑾气得说不出话来,心里的火焰如被浇一层油水,烧得更旺,浑身爆发出暴怒的危险。锦绣很显然有了妹妹不要丈夫,冲着萧寒沉声道:“没事闭上你的嘴巴!”
风夫人从头到尾都在一旁沉默着,什么话也没说,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寒怒极反笑,狠辣的笑声扫过他们,冰冷地道:“风南瑾,你就护着她吧,本王在看着,你能护到几时!”
他说罢,冷冷地拂袖,“启程!”
“南瑾,娘随你们一起上京!”
“不行!”风夫人才说完,南瑾立刻打断,他深深地看着风夫人,坚决地道:“娘,你留在家人,玄北,你通知玄武之后,便随后跟来,其他人都不许妄动!”
“南瑾,娘担心……”风夫人眼光担忧。
南瑾摇头,霸气一笑,“娘,天下能伤我者不多,你放心,在家里等着我们回来!”
“南瑾,苏苏,你们要小心!”风夫人知道劝不过南瑾,她拉过流苏的手,交代道:“记住娘和你说的话,知道吗?”
流苏一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见她脸色有异,只得顺着她的意思点头,“是,我记住了,娘!”
“公子,少夫人,一定要小心啊!”众人都不太放心,都细心地叮咛……
锦绣在一旁看着,沉吟不语,不难看得出来,风家堡的人是真心疼爱苏苏,即便是现在谣言满天飞,她们对她亦无轻蔑之态,言辞都是担心和牵挂,这是苏苏的福气,这些年能拥有一个这么完美的家。
她记得当初他们的婚礼,她在观礼的时候就觉得风南瑾疼妻如命,那场婚礼办得极为成功,让她羡慕当时的新娘,还频频想起苏苏。
终于知道是为什么。
可是,这场风雨,他们能成功的渡过么?
她试探地问过萧寒,萧寒只是冷笑,说一声在劫难逃,她一时并不明白什么意思,只是听口气,皇上是震怒了。
天子之怒,浮尸百里,血流成河啊!
纵然风家富可敌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来挽回这个局面,根本就找不到两全其美的法子。
锦绣和流苏共乘一辆马车,萧寒和南瑾骑马,身后跟着一队御林军,如押解犯人似的,浩浩荡荡地向京城而去。
萧寒一路上沉默寡言,偶尔冷冰地扫视风南瑾一眼,脸色阴沉,都是因为他,七哥才会痛苦五年,每次一想到这,他就恨不得砍了风南瑾。
在萧寒心里,萧绝对他的意义,比萧越还要重要,他自小和萧绝也亲近。他任性,不肯接手皇家的事,只想游戏人间,萧绝放纵他,默默地把他的责任也背负。不管他犯了多少错误,总有人帮他善后,他对萧绝除了亲近,还有一份尊敬,所以他玩世不恭,吊儿郎当,可在他眼里,萧绝和萧越是他的至亲,谁伤害他们,他就想杀了谁!
南瑾一路上也没什么动静,眼观鼻,鼻观心,把惜字如金的美德发挥到极致,身后跟着的御林军都觉得秋风萧索,百里肃杀!
反观马车里,却是一片温情浓郁,姐妹几年不见面,都在倾诉着这几年的思念,和各自的生活。
流苏和锦绣详细地说了当初逃离王府的事,却有意把小白那段轻描淡写,又把这几年在凤城的生活一一地和锦绣说,让最亲爱的姐姐分享她的喜怒哀乐。
锦绣都是静静地听着,感觉苏苏变了不少,虽然在她眼里还是那个眉目舒雅的苏苏,却成熟很多。五年前的淡漠和疏离,换上了沉稳和坚毅,刚柔并济,有股说不出的风情万种,从骨子透出来,很是迷人。
她,成熟了很多。
锦绣也把这些年和萧寒的恩恩怨怨都简单地说了一遍,流苏心里蛮自责的,“如果不是我,你和他就修成正果,也不会受这么多年的折磨。”
锦绣一弹流苏额头,“傻瓜,不是你的原因,这是我们的问题,和你有什么关系,姐姐是介意他的身份。萧寒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还不是贪图色相才我和达成协议,只要救出你,我就陪他七夜,你说这种男人,姐姐敢把自己的一生幸福都托付给他么?我没认识他之前怎么评价来着,嫁猪嫁狗也不能嫁萧寒,女人若是爱上这个风流鬼,注定是一生不幸。我眼神不好,不小心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我认了。可我有阴影,不想嫁给他,根本就不相信他能坚守对我的承诺。这几年也不过是拿你当借口来挡着他,说到底还不是怕真嫁给他,毁了我自己。还好拖拖拉拉几年,也算是对我们考验。说穿了,就是萧寒他自己名声不好惹来的祸,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少在那儿自责,好端端的,自找苦吃做什么?将来萧寒要是敢对不起我,很好啊,有你这个榜样在前,我有样学样给他看,大不了一拍两散!”
流苏扑哧一笑,有些佩服自己,都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京城,还不知道有什么劫难在等着我们呢。”
锦绣安慰着她,“不怕,苏苏,五年前你都挺过来,这次一定也会逢凶化吉,什么事都没有,风南瑾又是右相,皇上不会轻易把你们怎么样,哼,你的事一传来京城,皇上圣旨就下,可笑,好似专门就逮着一个机会拼命地剥削,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你们是不会有性命之危,你不要想太多。”
流苏颔首,半垂眼眸,她心里没有锦绣那么乐观,隐约有种不安,在心底慢慢地扩散。
“苏苏,你还记得你以前经常说的一句话么?”
流苏凝神,两人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道:“桥到船头自然直!”
第251章
京城。
圣天的京城是最繁华的城池之一,街道宽阔,车水马龙,建筑多以厚重华丽为主,屋檐高低起伏,四面八方交汇成一张神秘华贵的网,覆盖在京城上空,这儿是皇权和富贵的梦乡。
流苏掀起轿帘,微微打量着久违五年的故乡,眉目如水,宁静平和,比之五年前更加繁华。人人穿得光鲜亮丽,笑容满面,处处都有种富贵的味道。
她才看了一会儿,便放下轿帘,锦绣笑着问道:“一点都没有想念过京城么?”
“我想姐姐,但是不想念京城!”流苏缓缓地道,京城对她而言,伤痛比快乐要多出许多倍,她宁愿放下,如同重生,在凤城过着没有包袱的日子。
现在他们所经过的这条街,便是当初她和萧绝初遇的地方,流苏眉心微微一痛……
萧绝……
她刚恢复记忆,那段痛彻心扉的感情犹如发生在昨天,鲜明刻骨,那么悲壮的报复方式,那么决绝的态度,灰飞烟灭的一切,都已经深深地刻在骨子里。
这是前世的痛,是媛媛的刻骨铭心的爱和记忆。
流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锦绣诧异地看着她,忐忑不安地问道:“苏苏,你到底在想什么?”
“为何这么问?”流苏笑问。
锦绣看着流苏,绝色的容颜浮上深沉地担忧,她拉过流苏的手,沉声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萧绝和南瑾,对你而言,谁最重要,苏苏啊,你想清楚没有?姐姐这几天没有问你关于他们的事,是不想干扰你的想法,可为何总感觉你是如此漂浮不定,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流苏一笑,把玩着自己洁白修长的手指,沉吟着道:“对苏苏而言,自然是南瑾最重要,谁也比不上。但是……”
流苏头往后一靠,唇角掠过苦涩,“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想不明白,所以感到困惑,但是姐姐放心,我不会迷失了自己,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境,我分得清楚……”
“上辈子已经做了选择,就不应该念念不忘!”
“苏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姐姐怎么就听不明白?”锦绣不解地看着她,“你不要急我,好好给我解释清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流苏一笑,握紧锦绣的手,舒雅的眉目有种前所未有的坚强和决心,透出流苏骨子里最坚韧的灵魂,她浅笑道:“姐姐,你不要为我担心,南瑾会好好保护我。我们三人之间本来就是一个越拧越紧的死结,倘若真要有一人死的话才能解开,我宁愿那人是我。”
“胡说!”锦绣厉喝,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不要有这种想法,苏苏,千万不要!你已经死过一次,千万不要再言生死,世上没有解不开的死结,万事都有转机,只要坚持,谁知道会不会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你若是那么爱南瑾,就一定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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