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我做出假的精神鉴定后，除了帮PIC做反镇定剂的临床测试，合约里……还有另外一个项目。”鹿晗屈指挠了挠男人的手心。

    男人一怔，脸刷地红了。

    鹿晗板着脸：“……耳朵。”

    男人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俯下身把耳朵凑过去。

    “我可能找到了对抗Spiriter的办法。”鹿晗神秘道。

    男人蓦地一惊，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配出了中和剂？”

    “还没有……但已确实，反奋乃静在人体作用上是有弱点的。”鹿晗轻声道，“……真正的实验记录我缝在了老房子的窗帘里，化学方面我不懂，你看看或许有帮助。”

    男人恢复了镇定，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懂了，接着摸了摸他光洁苍白的额头，淡淡道：“好好休息吧。我不同意金钟仁现在进来看你。”

    “嗯，如果这次是加州那边干的，你就要当心了，让金钟大保护好大家。”鹿晗严肃地看着他，“他们的人从不失手。”

    男人听出他话中深意，目光一凛。也就是说，这次对方就没有打算射杀金钟仁，时机又恰好选在鹿晗经过，这是一个给鹿晗的警告。

    男人若有所思点点头，脸色沉重，紧握了下他的手，才起身离去。

    内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鹿晗便听到两重加护门外金钟仁暴躁的声音，令人不由想起他太阳穴的青筋。

    “都你出的馊主意！”

    “你自己不也演得挺起劲……”李泰民随着门关闭，渐渐弱掉的反驳。

    ☆、【LUHAN篇】

    三周后，鹿晗离开加护病房，搬入普通病房。这期间，鹿晗并未见到金钟仁。

    倒是Jason离开后，李泰民手里捧着一束百合，出现在他的病房里：“嗨，鹿晗。”

    这次与上次不同，两人之间气氛轻松很多。鹿晗并未感觉到上次在饭店中的负担，坐起来和他握了下手。

    李泰民花束放到床头的桌上，拉了张椅子坐到鹿晗床边。

    “金钟仁在处理一个很重要的工作，没有办法过来。”李泰民语气很亲切，他抬起左手对着鹿晗晃了晃，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华丽的光，“我刚和未婚妻订婚。金钟仁和我其实是工作上的伙伴，让你误会了，抱歉。”

    鹿晗摇摇头，并不在意：“没有，我没误会什么。”

    “我猜也是。”李泰民迟疑片刻，看到鹿晗凹下去的双颊，苍白的脸色，有些内疚，“大家只是想帮他，他这些年过得不太好。见到你以前，我们都以为你是个……不太好伺候的人。”

    鹿晗笑了笑，示意无妨：“是我做的不好，这么多年都没尽到自己的责任。”

    李泰民皱眉：“那你为什么离开？”

    原因太多了。鹿晗觉得自己拿不准李泰民的信息量，很多话不敢冒然提起，只好避重就轻：“我怕他不想见到我。”

    李泰民表情有些古怪：“……你不会真的没查过邮箱吧？”

    鹿晗突然意识到，他和金钟仁之间似乎还有什么误会，邮箱的出镜率高得不像话。

    李泰民挠了挠下巴：“头几年，他天天给你发邮件，发了不知道有没有上千封，但你一封没回过。”

    鹿晗顿了顿：“你说的邮箱是指……”

    李泰民掏出手机，登陆微博，点开鹿晗认证首页自我介绍里的地址给他看。

    鹿晗：“……”

    李泰民：“？”

    “……这个邮箱是我美国那边的助理在看，他是韩裔美国人，看不懂中文。”

    李泰民：“……”

    鹿晗忍住笑，心里又忍不住替金钟仁心酸。那么多封夹着金钟仁心情的信，都石沉大海了。

    “怪不得，金钟仁这些年的事，你一点也不知道了。”李泰民也是一头黑线，“他在医院办公的那个月，我去见过他，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治疗起来能把人折腾的比现在瘦一大圈，吃什么都吐，二十出头就长了白头发。”

    金钟仁的头发原来是真的白了，鹿晗一怔：“他住院住了多久？”

    “没多久，半年吧。金钟大把他接回家了后来，请私家医生，据说病情慢慢的有所好转。”李泰民回忆了下，说，“他好像总是在睡着，我们一般去了他家也见不到他人。”

    “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李泰民从床头的果篮里取了个橘子，揉了揉，剥开皮，“你第一年走的时候，什么信息都没留下来，金钟大又监管了他的通讯设备，他怎么都联络不上你。”

    是的，虽然脱离了PIC，但他并未掉以轻心，第一年的鹿晗仍然行踪低调，使用的是假身份。说到帮他瞒天过海的人，金钟仁自己恐怕是忘记了，正是他自己介绍的金俊绵。

    “世勋转学去了伦敦，俊绵哥因为家里生意关系去了韩国……”李泰民说到这里，突然就停住，换了话题，“给你做手术的时候，金钟仁和我都在门外。你昏迷不醒，他两天两夜没睡，不吃不喝地在病房外面坐着，就跟魔怔了似的……直到世勋出现，俩人因为多次大声喧哗被轰出医院了。”

    “……”

    鹿晗想，吴世勋终于开始面对整件事情了，这是好兆头。

    “我们三个一起长大，世勋和钟仁还更亲点儿，毕竟我还去部队呆了些年。我一直觉得没什么事情能动摇我们仨的感情……现在我也这么相信。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他们都很重视你。或许那年你和世勋都有不得不走的理由，但你不妨想想，金钟仁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李泰民掰了一瓣橘子放进嘴里，剩下的递给鹿晗，皱着眉说，“有点酸。”

    鹿晗哭笑不得：“这话你可不要对世勋说。”

    李泰民离开后，鹿晗手里捧着Ipad，迟疑良久，终于决定打开邮箱看一看。

    事实上，鹿晗的担忧是多余的，金钟仁并未在邮件中提到治疗过程。

    金钟仁发来的邮件总共一千两百封，每一封都不长，但鹿晗也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才慢慢看完。

    ——小鹿，我换了手机号XXXXX。我让黄桃子贴了便笺在咱家门上，防止你没看到我的邮件。看到了赶紧给我回电话，老公在住院呢，摸摸蛋~

    ——亲爱的，我搬回金钟大家住了，等我过几天和医生商量下，就可以搬回咱家。

    ——赞古最近好像吃顶了，常常躺着不动，我得带他去看看医生！

    ——你走了一年，我第一天回公司上班，金钟大给我买的西装太他妈丑了！哦对，赞古自从看了医生，就整天拉拉拉拉个不停……

    ——金钟大来到我的公司，说我压榨员工，我自己每天都比员工早到，也是最后一个走。

    ——今天流行风云榜颁奖，公司里新出道的少女组合获了奖，灿烈获得最佳唱片，INL今年只拿了三个奖，最佳新人是个出道三年的老男人。谁还能出道第一年就获奖？宝贝儿你果然是最棒的……各个方面都是。

    ——最近换季比较干燥，我好像得了鼻炎。

    ——我今年捐给同性恋保护协会的金额又是最高，所有gay都要比我富了，亲无私的老公一个。

    ——卧槽，我今天去咱家一看，清洁大妈竟然把我的手机号清掉了！我说怎么一直没收到你的回音，宝贝儿，我这次拿钻枪给钉上去了！

    ——赞古的肠胃总是不好，他可能年纪大了。

    ——俊绵哥今天过生日，他快结婚了，我酒量不如从前，两小杯白干就上头。对了，酒席办在五洲酒店。记得吗，就是那次咱们都喝挂了，你让我在厕所躺了一宿的地方……我还住在上回我们的房间，2208，那扇落地窗对面盖了一座楼，看不到太阳升起了。

    ——我今天去菜市场碰见吴凡在买菜，妈的，他的西红柿看起来比我的大……哦，我觉得他好像恋爱了。宝贝，你要是见到世勋，提醒他回来揍我一顿。

    ——鼻炎怎么还不好！金钟大让我去医院查查。

    ——今天去当评委，小屁孩翻唱你的歌……这还用想吗，灭灯！你走之后，都是张晨在管签新人。你老公我观摩过一次选拔，没一个瞧得上！快回来吧，宝贝，公司需要你。

    ——今天在天津和大家聚餐，他们说我现在很抠门儿。他们没成家，不懂！

    ——医生说我鼻腔里长了个东西，要动刀。

    ——今天开始住院，现在卡里积蓄都是自己辛苦挣得，不像以前那么舍得花，我住的便宜病房，里面有三个人，还好他们不算吵。

    ——网上拍卖C罗球衣，我给你抢到了！哈哈哈。

    ——李泰民说我有小肚子了，这小子你没见过。不见也罢。

    ——手术做完了，不疼！

    ——情人节快乐。你的新电影在国内首映了，我有看，我想你了。

    ——今天同性婚姻法提案通过！！我们可以结婚了。

    ——存折里又多了一位数，买得起海景房了。你赶紧回来，不然房价又要涨了！

    ——FL公司上市了。今天是元宵节，你那里有汤圆吃吗？

    ——今天做客灿烈伯贤的节目，他们打算结婚了。伯贤问我喜欢什么类型，观众实在太热情，我大概能理解当初你上节目为什么会说不出话来了。我知道他们想听到什么，可我说不出口。

    ——朴灿烈今天入股，他问我什么时候结婚。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电梯维修，我爬了十八层楼，累得够呛。鹿晗，你再不回来，我都老了。

    鹿晗一瞬间眼眶湿润。金钟仁给他发了这么多，一直等着他回复，他却连看都没有看过。

    金钟仁每天只是拣着生活中的琐碎，对他治疗中出现的或挣扎、或痛苦、甚或恐惧一概不提。

    鹿晗想，金钟仁要能忍受穿着金钟大买的丑衣服上班，一定是因为旧衣服都穿不上了，他得瘦了很多。金钟仁只提了一次吴世勋，像是呼吁口吻的简单概括，鹿晗却能想象出那是金钟仁深思熟虑后，小心翼翼发出来的。

    ☆、【LUHAN篇】

    鹿晗并不常和金钟仁见面，两个人都很忙，一个忙着演唱会和电影宣传，另一个忙公司，偶尔在同一个城市见了面也只是打招呼，像久违的朋友。很多话不知道是来不及说，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好一直搁置。

    张艺兴还有工作，辞别鹿晗独自回了伦敦。吴世勋请了一个term的假期，留在北京一方面陪陪父母，顺道也跟着鹿晗四处出席活动，蹭个实习经验。

    年底，鹿晗的演唱会巡演最后一场于北京举办，门票一经销售瞬间卖空，黄牛也爱莫能助，算是开创了近年来歌手举办演唱会盛况空前的首例。

    开场前半小时，体育场内已座无虚席。天色渐暗，观众席亮起一盏盏灯牌，很快将热闹嘈杂的场馆串联成一片斑斓星海。

    鹿晗坐在化妆间，一边等待造型师给他做头发，一边悠然喝着胖大海。

    吴世勋坐在他斜后方的沙发里，身体前倾，双手交握在膝盖间，目光随着鹿晗一举一动变换，最终停在他放到化妆台上的保温杯。吴世勋起身走过去，帮他把盖子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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