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相报_分节阅读_11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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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有大量,莫与我计较才是。”

    他低低地笑,掀了被子躺进来。

    我压下恼怒,愈加谄媚:“相公看起来疲乏得很,不如我帮你捶捶背罢?”

    他哦了一声转过去背朝上趴着:“左肩较疼,可用力点。”

    我捏了几下他的肩膀,筋绷得挺紧,敢情真是累坏了。

    我边捏着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他安静地听着,偶拍拍另一边肩膀指示我换边儿。

    循序渐进得差不多了,我开始奔入主题:“天涵,你每天要上朝,还要查案,很容易累坏身子骨的,不如就把案子交给官府去查罢。”

    他扭头望我一望:“多谢娘子关心,只是此事乃为夫的职责所在,追查之事我势必亲力亲为。”

    我追问:“即是说,你一定要亲自追查?”

    他回:“没错。”

    我续问:“毫无转圜的余地?”

    他续回:“无。”

    “行,那就这么着吧。”我松开捏他背的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那咱就都歇着罢。”

    师傅,我心意到了。

    范天涵转身,手支头,望着我,戏谑道:“你可曾听过锲而不舍?”

    我摆摆手:“心意到了就好。”

    他伸手过来,拇指并住食指,结结实实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谁让你来说情的?”

    我拖好被子盖上,闭上眼道:“古人。”

    他的声音沉沉地传来:“不是让你别与他们联络?”

    我眼儿开了一条缝瞄他,见他没甚不愉的脸色,才道:“我又不信我师父是邪门歪道,即使他是,这古来英雄豪杰多如牛毛,每个故事里随便一抓都一把,而让人闻风丧胆的坏人一个故事里至多一个,然后一群英雄豪杰大半辈子就忙着降服这个坏人,由此可见,我师傅是奇珍异宝,得好好藏着掖着。”

    他放下支着头的手躺好,淡淡道:“你比你师傅更奇珍异宝,我也想把你好好藏着掖着,你就别乱跑给我添乱了。”

    这甜言蜜语我听着很不受用,撇撇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反正我是不会与我师傅断了联系的。”

    只见他嘴角弯了一弯:“那我为你夫多日的怎么算?”

    哟,堂堂状元郎,言语轻薄我,不好吧。

    顷刻后,我俩并排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搭起话来,主讲人是我,主要是我人生阅历比较充足,听的说书也较多,讲的故事比较引人入胜。

    范天涵起初还礼尚往来地搭我一两句话,后来他仅是安静地听着,在我讲到口沫横飞之时,他默默把他脸上的唾沫星子抹去。

    我讲着讲着见天已大光,范天涵也已是满脸的倦色,便把故事的结局随便讲一讲,然后道:“你彻夜未眠,还是歇着吧,我出去洗漱,就不吵你了。”

    他嗯了一声,闭着眼不动。

    我又道:“你挪一挪,我好出去。”

    他微微掀开眼又闭上,道:“我不想挪。”

    我怔了一怔,这范大人也忒任性了罢?

    得,我自个儿爬出去还不行?

    我轻轻把一手一脚跨过他的身子,正待要跨另外一手一脚,下方的人突然伸出手,扣住我的腰,把我翻了一翻,翻回床里去了。

    我这么忽然被翻了一翻,不轻不重地摔在床铺上,有点晕乎,再算上他还落在我腰上的手,就愈加晕乎了。

    我晕乎乎道:“你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范天涵模模糊糊地应了我一声,往我身上靠了靠,落在我腰上的手揽紧了一紧。

    我试图拎起他在我腰间的手,无功。

    我只得推推他埋在我颈项的头:“范大人,松手。”

    他头在我肩上蹭了蹭,含含糊糊道:“别吵。”

    我用多了几分力道继续推他的头:“你让我起来我就吵不着你了。”

    他啧了一声,略略不耐的语气:“你别动就不吵。”

    我无奈道:“可我想起来啊。”

    他倏地掀开眼,揽着我的手用力地紧了紧,勒得我的腰快成两截了,又忽地松开,转过身去背对着我睡了。

    我隐约觉得他似在生气,但又不猜不透缘由。

    我坐着望着僵直的后背好一会儿,还是不敢叫他挪开让我出去,亦不敢再从他身上爬出去,只得重新躺回床上去,不久也就又入睡了。

    鸢鸢相报(十五)(1)

    近日来我很愧疚。

    李总管的脖子直不起来,当他横着脖子出去办事时,被街上的小无赖揍了一顿,理由是他歪脖斜眼的样子太目中无人。

    虽然此事因我而起,但我不得不承认,若是我见着李总管这付模样,我也是想揍他的。我坦白地告诉宝儿我的想法,希望宝儿醍醐灌顶地教训我一番,宝儿道:“小姐,我还以为是我太无情无义,我每每见着李总管歪着脖子在旁指手画脚,便想打到他娘都认不出他。”

    我叹息:“宝儿,你确实无情无义。”

    这几日来未曾见范天涵,我竟有丝丝想念,想必是怕他把案子查错,赖在我师傅或师兄头上,不是我小人之心,只是这些做官的,唉……皇城脚下,多说无益。

    于是我抱着吃饱撑着的心情,散步到范天涵的书房,竟然就刚好遇上他匆忙从书房里出来。他见着我便停了脚步,问道:“清浅,你在这儿作什么?”

    我坦诚道:“近日愧对李总管,不好意思惹事给他添麻烦,无聊得慌,想来你这儿找几本书看看。”

    他笑道:“原来你也知晓平日里你给李总管添了多少麻烦。我现儿要出府,去翰林院,你若无事,不如一道去?”

    我忙不迭地点头。翰林院这地儿古来便是读书人的圣地,知识渊博如我,当然要去朝圣一下。

    在我的强烈暗示之下,范天涵舍弃了马车,与我步行去翰林院。途中我们路过一家飘着香味的饼家,在我的再一次强烈暗示之下,范天涵给我买了俩大饼,一张芝麻味,一张葱油味。我嚼了几口,断定其为难吃,想将其丢掉又觉得这么大的两张饼,怪可惜的。而且四姨娘从小教育我: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便哄骗范天涵:“天涵,你近来公事繁忙,十分辛苦,这饼味道不错,你吃点补补身子。”

    范天涵挑眉望着我道:“这吃饼补身子我倒是初次听说。”

    我每回遇到范天涵就爱胡扯的习性也让我很困扰,而且我明知道他知道我在胡扯,我还锲而不舍地继续胡扯。此等毅力,谁与争锋。

    呃……我继续胡扯:“你少见多怪了罢,且看餅这一字,并从食旁,并者,谐音,通病痛的病也。意思既是,食了饼,便把一切病痛吞入腹内,病痛了无踪。”

    范天涵目瞪口呆地将我望着,好一会才道:“我吃就是了。”

    我果真是学富五车,六车,七车,七七四十九车。

    我踢着石子跟在范天涵身后,忽然一阵熟悉的香味袭来,抬头望,来福客栈,小笼包。

    我大步追上范天涵,拍拍他的背:“天涵,不如我们去来福客栈吃点东西罢?”

    范天涵:“你有银子么?”

    我一愣,摇头。

    他又道:“我也没有,身上的银子方才买饼了。”

    我无限失望,但还是识大体道:“罢了,回府后我让宝儿出来买就是了。”

    范天涵忽地牵起我的手,对我眨眼一笑:“看我的。”

    我被他突然露出的顽童模样唬了一唬,呆呆的被他拖入来福客栈。

    他拉着我在一个桌子大摇大摆地坐下来,店小二过来招呼,他一挥手:“让你们掌柜的出来回话。”

    莫非他想赊账?堂堂状元赊账也就罢了,还如此盛气凌人,真想装作不认识他。

    掌柜的端着算盘过来,掌柜都是要端算盘的,这是传统。

    他谄媚道:“范大人,有什么要吩咐小的?”

    范天涵徐徐道:“我与娘子即将进宫朝见圣上,前几日我听闻圣上吃腻了宫里的山珍海味,欲尝试一下民间小吃。而我娘子大力向我举荐贵店的小笼包。故我想每一种口味都带进宫里去给圣上试一试,希望你们拿出最好的手艺,莫让我失望。”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鸢鸢相报(十五)(2)

    掌柜抖着算盘小跑进厨房了。

    我这才发现,范天涵也是胡扯好手,深藏不露呀深藏不露。

    范天涵怡然自得地喝着茶,我提心吊胆地想着待会若是要我们付账怎么圆谎。

    顷刻之后,掌柜拿出一精美的糕点盒子,双手捧到我眼前道:“小民谢过夫人抬举。”

    我咳了一声,微笑接下,顿时觉得自己挺母仪天下的。

    范天涵作势要从袖子里掏钱,掌柜的忙阻止:“大人且慢,您有所不知,小民今日能为圣上做小笼包,乃三辈子修来的福分,岂能让银子如此污秽之物折了这一福分。望大人成全小民。”

    范天涵颔首:“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掌柜感激漓涕,“谢大人、谢夫人。”

    我想了想,低声补充:“掌柜的,圣上向来低调,至恨他人用他的名号做标榜,是故今日的事切不可宣扬出去。”

    掌柜露出不甘心且狐疑的表情。

    范天涵又道:“掌柜的莫要怀疑,古来皇帝都爱为风景名胜府邸寺庙题词,但你可曾见过当今圣上为何处提过名,可曾见过何处有他的真迹?”

    掌柜沉思了半晌道:“并无。”

    我和范天涵同时露出“就说嘛”的表情。掌柜沉痛地点头。

    我们在掌柜感恩又沉痛的目送下,离开了来福客栈。

    一出客栈我就问:“皇上的真迹真的从不外流吗?”

    范天涵摸摸我的头:“真的。”

    我又追问:“为什么?”

    他神秘兮兮伏在我耳边,“皇上的字太丑。”

    ……

    一路上人来人往,范天涵牵着我,左拐弯,右绕巷。

    到了翰林院,范天涵跟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探讨一本书册子的刻印朝代。相对于那本册子的刻印朝代,我比较好奇这翰林学士的出生朝代,他实在是苍老到登峰造极,脸上的褶子多且纵横交错,苍蝇蚊子若是被夹进去了会迷路到哭。

    我在旁边吃小笼包边听了一阵,给皇帝吃的小笼包果然特别好吃,可惜宝儿没跟出来,吃不到如此美味之物。吃完小笼包后我觉得无趣,便偷偷溜去院子里听两学士论道。

    这些学士们不愧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我一妙龄女子傻乎乎站一旁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们,但他们愣是没望我一眼,聚精会神地争论得脸红耳赤。

    一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由此可见,鹏之背已有几千里,鹏势必比鲲大。”

    一曰:“鹏乃鲲幻化而成,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鲲乃鹏的元宗,势必比鹏大。”

    二者坚持不下,好不容易发现了一旁津津有味的我,逼着我评理。

    我评曰:“鲲乃鱼,鹏乃鸟,鱼适宜清蒸,鸟适宜烧烤,二者各有所长,何如?”

    二人联手将我赶了出来。

    归途中范天涵问我此趟到翰林院可有甚感想收获,我思忖了一会坦白:“翰林学士都较为肤浅,没什么文化与修养。”

    鸢鸢相报(十六)

    萧子云的案子终就成为了无头公案,范天涵查了个把月后就把案子移交官府,官府把它高高挂起。我只道是我的那夜的枕边风在外头绕了一圈,吹过杨柳,拂过炊烟,吹红了晚霞,吹绿了湖水,最后吹进范天涵耳里去了。

    继我上次劈昏李总管后,范天涵定下规矩——我出门都得先提前跟他报备,当时我见李总管横着脖子在旁拨算盘还拉长了耳朵偷听,一时觉得应该给他个交代,便应承了。

    但范天涵老不着家,我想出门时常常都寻他不着,久了干脆自暴自弃地闲在府里等着腐烂。

    这日我百无聊赖,与宝儿做了个弹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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