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相报_分节阅读_1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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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子里射鸟玩儿。可别说,我一射一个准,半个时辰不到,已经收拾了三只鸟。宝儿拿了个大笼子,把它们罩了起来。我俩就蹲在笼子外面看着那三只鸟在笼子里扑腾扑腾地飞撞。

    宝儿突然有感而发:“小姐,我怎么觉得我们就像这笼中鸟一样没自由呢?不如放了它们罢?”

    她一语中的地戳中我的软肋,我一时悲从中来,恨不得泫然欲泣两下。

    我悲天悯人地对着鸟儿们讲了一席话,最后以一句“我放你们自由”结束,正要伸手去掀开笼子,宝儿阻止了我,她噔噔地跑去找来墨宝,把笔伸进笼子里唰唰把三只鸟儿的尾巴刷黑,拍拍手道:“好了小姐,你放了它们吧。”

    我虔诚地掀开笼子,鸟儿们欢乐地飞走了。

    宝儿望着飞上天的鸟儿,表情如此之祥和。我为宝儿的善良所感动,赞许道:“宝儿,下回若是有缘见到黑着尾巴的小鸟,那就是你放生的。”

    宝儿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弹弓,半晌才回我话:“不是呀小姐,这一下雨尾巴上的墨迹就该褪掉了。”

    我十分不解,追问:“那你为何还给它们涂上黑?”

    宝儿笑眯眯地把弹弓往我手里一塞:“小姐你再射啊,我想看看再射到同一只的机会大不大。小姐小姐,我们射到一只就画上记号,放回去,再射再放回去,再放回去再射,如此循环往复会不会有一只鸟儿很倒霉地被射下来很多次?”

    ……

    我若是鸟儿,一定挖宝儿祖坟,挖了填,填了挖,挖挖填填,填填挖挖。

    宝儿拿着弹弓左一发右一发地杀红了眼,我在一边嗑瓜子,啧啧感叹着生灵涂炭。

    “宝儿,为师平日里怎么教你的?”一个沉厚的声音从树上传来,“上天有好生之德,哪怕是鸟儿,它也是鸟生父母养的。”

    师傅从树上跳下来,笑呵呵道:“怎样,想念师傅不?”

    我望着师傅脑门子上可疑的红印,笑问:“师傅,以您老人家的武学造诣,不会被宝儿的弹弓打到罢?”

    师傅咳了一声,斥:“休要胡说,我这趟来是有正经事的,莫要打岔。”

    师傅的人生,除了搞大萧子云她娘肚子外,还能有什么正经事?

    师傅抱拳:“我是来道谢的,这一回萧子云能逃过一劫,全仰仗你的帮忙。”

    我亦抱拳:“好说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

    师傅欣慰点头:“不枉为师平时对你的孜孜教诲,好了,正事说完。”

    他开始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为师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喜讯。我昨日听道上的朋友言,葵花宝典的修炼口号其实是‘欲练功,先自宫;不自宫,也可练功’,为师决定从明日起开始闭关修炼,大概为其三个月,这三个月期间,莫要来打扰我。”

    谁要去打扰他呀,我连他落脚点在哪儿都不晓得。

    我泼他冷水:“师傅,你确定是‘不自宫,也可练功’?为何我听到的是‘不练功,也可自宫’?”

    师傅脸色白了一白,正待说什么,一声“清浅”打断了他。

    我们仨同时回头望,范天涵正朝着我们走来。

    这人倒是很会挑关键的时候出现。

    他走到我们跟前问:“这位老前辈是?”

    我望师傅,师傅望宝儿,宝儿又望我,我堆起笑:“宝儿他爹,来探望宝儿呢。你今日不用上朝么?”

    “不用。”范天涵对师傅抱拳:“在下范天涵,敢问前辈大名?”

    “古……”

    “古怪的名字,不说也罢。”我忙打断,“宝爹,你方才道家里买了肉未切,快去切快去切。”

    宝儿很激灵地跟着道:“是呀,爹,快去切肉,切完了再回来看望我。”

    师傅嘴角抽搐:“告辞。”

    他咻一下飞檐走壁离去。

    范天涵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我与宝儿。

    宝儿眼睛左躲右闪,对着师傅远去的背影挥手,呐呐道:“爹,慢走,要常来看我。”

    范天涵偏头将我望着,眉微挑,眼含笑。

    我摸摸脖子,对他笑。

    他伸手揉揉我的头:“宝儿他爹果然是绝世高人。”

    我忙不迭点头,“是。”

    他又道:“我去衙门办事,你一道去不?”

    “去!”“去!”我与宝儿异口同声道。

    范天涵睥她一眼,凉凉道:“你不准去。”

    宝儿敢怒不敢言,哀伤地将我望着。

    我求情道:“让宝儿去罢,为什么不让她去呀?”

    他凉凉道:“她爹指不定切完肉后又会回来探望她。”

    ……

    途中,范天涵给我买了捏泥人,簪子,小笼包,还有一本名为《聊斋志异》的册子。

    我与范天涵在公堂上等知府大人时,在公堂上悬着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我想试探他道:“你觉得宝儿她爹……”

    他摆出一付愿闻其详的样子。

    我斟酌不出合适语句,只得气馁道:“她爹是否比我爹俊俏?”

    范天涵一怔,慢慢勾起嘴角笑,微笑,大笑,最后演变成捂着肚子狂笑。

    我无奈地望着他笑得欢腾的样子,颓然问道:“你都知道了是吧?”

    范天涵止不住笑,“哈哈……你……想我……哈哈……不知道……哈哈……我就……不知道……哈……”

    鸢鸢相报(十七)(1)

    这日天高气爽,风哐当哐当地吹,我抱膝坐在门槛上数蚂蚁。

    我在等宝儿,我让她去书房问范天涵我们是否能出门放纸鸢。

    但宝儿这一去去了一盏茶的时间,我等得不耐,便决定起身去寻她。

    我这才刚扶着门站起来,就被冲进来的小翠撞了个东倒西歪。

    小翠是负责打扫书房的丫鬟,与宝儿年纪相当,两人关系甚好。

    小翠抬首见是我,叫了句夫人便拎起我的手往外飞奔,边奔边咋呼着些什么,但我被拖得跌跌撞撞的,也只顾着感叹她与宝儿不愧是朋友,物以类聚。

    我被小翠拖到了书房门口。书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我透过门缝望进去,宝儿跪在地上,萧子云坐在椅上,噙着阴凉的笑。

    我暗叫一声糟糕,自从上次见过师傅后,我就一再警告宝儿离萧子云远远的,宝儿信誓旦旦地应承说,哪怕是萧子云掉的银子,她也不会去捡。今个儿竟还犯在了萧子云手里!

    我摆摆手示意小翠去躲起来,然后换上一张笑脸,推开门。

    我可以想象我现在的面孔有多谄媚,因为我笑得风呼呼地往我喉咙灌。

    我挡进宝儿与萧子云的中间,堆着满脸笑:“子云表妹,看来宝儿又给你添麻烦了呀?”

    不等她回答,我又转过身去骂宝儿,“你这小贱婢,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你天资到底是有多愚钝?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我现就揭了你的皮,看你还如何兴风作浪!”

    语毕,我伸手去拧她的耳朵,宝儿与我对望一眼,嘤嘤地哭起来。

    萧子云勾起嘴角笑,“嫂嫂大可不必做戏与我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宝儿既犯了家规,自有家法处置,不必嫂嫂如此卖力做戏。”

    我咬着牙忍了下来,笑道:“子云真是爱说笑,宝儿年纪尚小,难免不懂事,有什么不对的我让她给你赔不是就是了。”

    我脚尖轻轻碰了下宝儿的膝,宝儿便即刻声嘶力竭地嚎了起来,“表小姐,宝儿知错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吧。”

    这厢正闹腾着,书房里忽地多了一人。

    范天涵拧着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子云这才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表哥,宝儿偷了你的镇纸。”

    啐,一个破镇纸。

    我正待要帮宝儿辩解,宝儿便开口:“宝儿见那镇纸价值不菲,一时起了贪念,宝儿知道错了,姑爷饶了我罢。”

    我望望摆在桌上的呈堂证供,一个白玉镇纸,能有多价值不菲?我那些一箱子一箱子的珍珠翡翠玛瑙,宝儿见了都是不屑一顾的,她不爱这些身外之物,她只爱银子,白花花的那种,别的再价值不菲她都不爱。

    既然宝儿莫名地揽了这么个罪名下来,自然有她的理由,我也不便干扰,只能从旁帮着道:“宝儿都知道错了,那就算了罢,无论这镇纸多少银子,我双倍奉还就是了,权当我把它买下了成不?”

    范天涵还没吭声,萧子云冷笑一声:“这可是范家传家之宝,由千年寒玉所制,价值可谓连城。”

    闻言我再仔细打量了回那四四方方的白石头,不可貌相呀不可貌相。

    范天涵沉声道:“宝儿,你可知错?”

    宝儿忙点头:“知错了。”

    范天涵点头道:“既然知错了,便从轻发落罢,子云,让李总管上家法吧。”

    我忍住笑,瞧他们那认真严肃的样子,像足了我爹每回吓唬我时的样子:沉着脸,喝道上家法!然后四娘端上来文房四宝,我便在房里抄了两天的《女戒》。

    李总管家法上来的时候我笑不出来了,那可是结结实实的棍子。书包网

    鸢鸢相报(十七)(2)

    我挡在宝儿的面前,抖着声音问范天涵:“你这是做什么?”

    范天涵不理我,对着宝儿:“家法规定,凡犯偷窃者,重者杖打一百,逐出家门;轻者杖打五十。我念你有悔改之意,今日便杖打你二十,你可服?”

    宝儿苍白着脸:“回姑爷,宝儿服。”

    我傻住。

    十五年前,我把裹在棉袄里的宝儿从府门口捡回家,至此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我们实实在在情同姐妹,我绝对是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宝儿的。

    我冲上去要挡,宝儿却冲着我死命地挤眉弄眼。

    我愣了一愣,宝儿被打到颜面抽搐麽?

    我回过神来冲上去挡范天涵的棍子,扯起跪在地上的宝儿,大声斥:“范天涵!”

    范天涵手上的棍子停在我手臂的上方,收了回去:“清浅,让开。”

    我把宝儿塞往身后,不动。

    萧子云凉凉道:“嫂嫂,这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她偷了如此贵重之物,按理说该扭送官府的,现如此已是网开一面了,嫂嫂就别为难表哥了。”

    我咬牙:“萧子云,这没你说话的份。”

    宝儿忽地从我背后钻出,往地上一跪:“请小姐让开,请姑爷用家法。”

    这没出息的娃!

    范天涵把我拨往一边,呼呼的挥棒声,一棍一棍结实地往宝儿身上招呼去。

    我再一次想冲上去,萧子云忽地从身后抓住我的肩,不轻不重的力量,稳稳地扣住我,竟让我无法移动丝毫。

    她忧心地在我耳边劝着:“嫂嫂,表哥也是情非得已,无规矩不成方圆……”

    我拼命的想睁开萧子云的手,无果,眼睁睁地望着范天涵的棍子一下下落在宝儿身上,我也只能无力地哀求:“范天涵,别打了……”

    范天涵闻言抬眸望了我一眼,就这么一眼,我的心瞬间犹如被一双手握住,慢慢地拧紧。

    少顷,范天涵已收起棍子,萧子云也已松开我,我还怔忪得厉害,只知呆呆地站着。

    宝儿挣扎着站起来,拉着我的手:“小姐,别哭,宝儿不疼。”

    我手抚上脸,竟是一手湿。

    我抹去泪水,搀扶住宝儿,“好,我们回家。”

    路过范天涵身边时,他轻声地叫了声清浅,我顿了脚步:“我回家了,你差人把休书送到王府就好。”

    一出状元府,宝儿竟指我的鼻子数落:“小姐,你真是太冲动了,你误会姑爷了。”

    我哀伤地望着她上窜下跳的样子,这哪里像个刚挨了打的人?

    她摇着手指,道:“姑爷的棍子声响大,落在身上也不痛,人家是练家子的,知道怎么借力,你以为是你啊?而且,我发现天大秘密了。”

    我也发现天大秘密了,发现一令人万分哀伤的秘密——我好像似乎貌似大概也许可能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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