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相报_分节阅读_15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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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不小心踩了巨人的脚印?

    幸好是萧副将是个聪明的娃,他放下药,问道:“夫人的脚何时受伤的,给大夫看看罢?”

    我道:“几日前了,靴子脱不下。”

    萧副将找来一把剪子,剪开我的靴子。

    这脚肿得十分面目可憎,我瞬间有种不想承认这是我的脚的冲动。

    郎中在旁捋着胡子啧啧称奇,“这都赶上祭神的神猪脚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鸢鸢相报(二十)(2)

    碍于这方圆十里内就他一大夫,我不便杀掉他,于是只得忍着,还得容许他往我脚上糊恶心的膏药。

    为了养好我的脚伤,萧副将强迫我在驿站内歇了两日,今日已是第三日,我实在是耐不住了,在心里斟酌好了说服他的语句,便对着门外唤道:“萧副将?”

    萧副将匆匆忙忙地进门,走至离床五步之遥处立住不动,问:“夫人有何吩咐?”

    我笑道:“我的脚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你打点一下,我们下午上路罢。”

    萧副将偏头望了望我的脚:“似乎还肿着。”

    我摇摇头:“非也,那是我的肉,你看我娇生惯养的,当然身娇肉多。”

    为了说服他,我还故作轻松地晃动了几下脚:“瞧,这不好好的。”

    萧副将面无表情地望着我,食指与拇指一弹,一颗小石子飞射而出,打在我的脚踝上,力道不轻不重,却足够疼得我想叫娘。

    萧副将摇着头:“夫人,依末将看,你这脚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全的。”

    我发誓,他眼神清澈得可见底,语气真挚得可感天动地。

    于是我也只能以不知者无罪劝慰自己原谅他,不过,为什么他与范天涵都能信手拈来石子弹?难不成这是军事训练的一种?

    我忍着疼痛问:“你为甚随身携带石子?”

    他挠挠脑袋笑,道:“我刚刚觉得马靴里硌得慌,正脱靴倒石子,就听见你叫我,我没来得及丢石子就匆匆进来了。”

    崩溃。

    我试图与他讲理:“萧副将,我的脚伤真的不碍事了,再说,骑马也用不着脚使多少力。”

    萧副将不吭声,直直将我望着。

    我生怕他又从哪里摸出一颗石子来弹我,便先发制人喝斥:“范天涵为了谁才落得今天这个地步的?你竟然还阻止我去见他,你该当何罪?你居心何在?”

    这番话我讲得很是心虚,一是:这是我随口瞎掰的,毫无因果逻辑的一番话,仔细听实在是前言不搭后语的;二是:若是好死不死,萧副将真有什么居心,被我如此一捅破,杀我灭口怎么办?

    当然,我忘了预料一件事,就是——萧副将是个性情古怪的老实人,脑子里的沟沟渠渠比笔还直。他一闻言,抽出腰间的刀,咚一下跪下,把刀架自己脖子上,道:“末将愧对将军和将军夫人,今若夫人欲治我的罪,末将愿以死谢罪,只盼夫人养好身子再上路,莫去到军营让将军担心,加重他病情。”

    我仔细分辨他说这番话的真伪,分辨得有点久,回过神,他已是手往空中一扬,眼看就要抹脖子了,我不得已从袖中射出银针,射中他手腕,震得他到哐一下落了地。

    是这样的,传言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是小女子,等不及十年。

    我望着他吃惊的样子,道:“是这样的,我相公,就是那个范将军,他怕我行走江湖吃亏,教了我一点花拳绣腿,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也是有武器的,以后可别动不动拿石子弹我。”

    萧副将一脸沉痛地拔出针,又一脸沉痛:“夫人,末将一片真心可昭日月,请赐我以死明志!”

    啧,这少年人真是冲动。

    我还没想好怎么劝导他生命可贵,蝼蚁善且偷生,门外传来了一声:“来报。”

    我顺势吩咐萧副将:“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萧副将领命出去,顷刻后回来,脸上盈满喜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突然捡了个媳妇。

    他道:“夫人,将军中的奇毒已解,正在缓慢康复中。”

    我脑袋嗡了那么一瞬,大喜过度居然十分淡定:“让门外那人进来报。”

    来人是个小兵,一脸稚气的模样,我让他坐在凳子上,絮絮叨叨地讲与我听,讲范天涵如何在鬼门关苦苦挣扎了数十日,如何军营内突然出现一名高人三两下解了他的毒,还讲范天涵在沙场上是如何英勇。这孩子有种天赋,能把故事讲得天花乱坠,高潮迭起。

    我让萧副将给小兵倒了茶水润嗓,夸他:“小兄弟,你思维如此清晰,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兵闻言挺起了胸膛:“可不是,我爹是个说书先生,在家时我就常跟着他说书,之前范将军巡察时遇上我在军营里给同袍们说故事解闷,他听了好久,说等仗打完了,让我跟着他回将军府,给夫人您说故事,这次也是范将军特意派我来报信的。”

    我心下不争气地一暖。

    没待我感动太久,在一旁杵着的萧副将开口:“夫人,现在你可以把脚伤养好了再上路罢?”

    我剜他一眼,老娘想见范天涵,迫不及待得很,如此令人害臊之心思还真不知道如何跟他这块木头说。

    小兵插嘴:“夫人一定很想见到将军,但是将军吩咐下来了,他现在需要静养,夫人不必着急赶路。”

    我气歪了脸,好啊,我还没去呢就嫌我呱噪了。

    我咬牙:“你回去禀报范天涵,就说他既然死不了,我也不用去替他收尸了,我脚伤养好了就回京城去,让他好生静养,别死了,下次我可不来收尸了。”

    小兵似乎意识到自己传错了话,低着头不敢讲话。

    我挥挥手:“你不用担心,照着我的话传给范将军就好了,这是我与他的暗号,只是言辞比较惊涛骇浪而已。”

    小兵领命走了。

    我让萧副将去把江湖郎中请来一趟,再给我的脚涂点膏药。

    我嘴上虽讲要回去,但还是得去看看那王八蛋的,去用针把他扎成个仙人掌。当务之急是得把脚伤养好,免得他以为我为了见他连伤也不顾。

    鸢鸢相报(二十一)(1)

    养伤的日子倒是惬意得很,这驿站虽小,但应有的东西一概俱全,有日我玩笑道想绣花,居然即刻就有人端着绣桌、丝绸给我。

    我十分尴尬,我总不能绣水鸭给这些艰苦守着驿站的兵大哥们看,他们值得更好的。

    萧副将早就回军营去了,换来的是那天的小兵,小兵名唤小五儿,年方十四。

    他告诉我,范将军道他会好生养伤,争取不让我收尸;他告诉我,范将军让他来给我讲故事解闷。

    这日我翘着腿儿听小五儿给我讲那个萧十一郎的故事,我觉得不解,萧十一郎为何不叫萧十二郎,萧十三郎?我向小五儿提出了我的疑问,他很不耐烦地回答:“我怎么知道,我还奇怪我为什么叫小五儿呢?”

    我道:“难道你不是在家里排行第五?”

    小五儿鄙视地瞧我一眼,“我家就我一单丁,没别的了。”

    咦,这倒是奇妙的命名学问,想必他父母也是有才华有思想底人。

    不过今日小五儿似乎显得特别烦躁,讲个故事也讲得零零落落的,估计是有什么心事,反正我闲着,就来开示他罢。

    我语重心长问:“小五儿,你在家乡可有婚配呀?”

    “没有。”

    我又问:“那你父母是否年迈?”

    “我爹娘年轻健壮得很。”

    我再问:“莫非你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觉得满腔抱负才华无法施展?”

    “啥子未来,听不懂。”

    我无奈:“那你今日怎么回事?”

    小五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知道当不当说,将军说不能说的。”

    我好奇心被撩了起来,耐心地循循善诱:“当然要说,我与将军乃夫妻,生同衾,死同穴的,他还有什么不能与我说的。”

    小五儿又默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道:“今日,今日范将军领兵围剿叛军。”

    我缓缓地放下翘着的脚,冷笑道:“这个浑货,千方百计不让我去军营,原来是怕我碍手碍脚坏他英雄大计。”

    小五儿急得满头汗:“不是的,将军是怕你去到了会不阻拦他上沙场,而且,他怕你在身边他会分心,你在最安全的地方,他才可以安心杀敌。”

    我不要听这种鬼话,我得上沙场去把那小崽子揪回来,作为一个伤患,他不好好养伤,学人家逞什么英雄,虚荣!

    于是,我活动一下休养了很久的脚踝,吩咐小五儿道:“速速去备马。”

    小五儿踟蹰着不肯往外走,我拍拍他的肩膀:“小五儿,你可能不知道,我其实武功高强,我去到绝对可以助范将军一臂之力的,只是范将军这人好面子,怕我一妇道人家抢了他的风采,不过现在这种局面,我们应该顾全大局才是,是吧?”

    小五儿偏着头,愣好了好一会儿才道:“是。”然后往外走,走到门口又恍然大悟似的转过身来问:“夫人,你没骗我吧?你真武功高强?”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一挥,一排银针唰唰射出去,刺入木门,整齐有序。

    小五儿咽了口水,飞奔而去。

    我抿着嘴观察刺在门上的那排针,其实针刺得实在浅得很,不过胜在排列得很整齐,勉强还能唬人。

    小五儿回来唤我时我正在把针从门上拔下来,由于虚荣心作怪,我先把针往木头内扎深,再拔出来,程序有点繁琐。

    小五儿望着留在门上的深孔,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崇拜。

    本女侠真是造孽,又给江湖缔造了个传说。

    小五儿是个机灵的孩子,他找了两匹神马,几近能腾云驾雾的那种。

    我们到达军营驻扎地时,整个军营杳无人烟,只剩帐篷和扑扑飘扬的军旗。

    鸢鸢相报(二十一)(2)

    小五儿跑去寻伙夫,伙夫说战已经打了两天两夜了,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他只是个煮饭的。

    我想上战场去,但我不晓得围剿路线,而小五儿不肯引路,我吓他说拿针扎他,他便带着我去了。

    我没见过打仗,想象中大概是锣鼓喧天,人人喊着冲啊的一个场景。

    我一路走一路幻想着,若是见着了范天涵,左右开弓,各赏足他千把个巴掌,再一头扎入他怀中,哭他个肝肠寸断。而我们在演这出戏时,旁边的兵们还要继续厮杀着,以营造一种突兀的美感。

    路越走越不对劲,地上开始出现尸体,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吓得倒退了两步,为了不让小五儿起疑,我强装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尸体越来越多,到最后我为了不踩着尸体都得挑着地儿走了。

    我眼皮开始疯狂地抽着,五脏六腑像被一双大掌把玩着,一缩一放,闷得恨不得把心肝从口里呕出来。

    路上我被抓住了两次脚踝,低下头见到的都是一张满脸是血的脸,我不知道为什么,竟不觉害怕,只觉哀伤。

    路边开始有一些兵凌乱地坐着,他们低着头,彼此间完全不交谈,都若有所思的样子,连我们走过他们身边也不抬头瞧一眼。

    小五儿走着走着忽然在一个人身旁停了下来,小声地问:“萧副将?”

    那人抬头,眼神涣散茫然,缓缓道:“我们大败敌军了。”

    他的语气让我觉得,喜讯竟也可以这么哀伤。

    我深吸了口气,吸进的都是硝烟和血腥的味道,鼓起勇气问:“萧副将,范将军人呢?”

    萧副将似乎才发现我的存在,茫然的脸色忽然松动,露出悲戚的模样,道:“我、我寻不着他。”

    我脚下一个疲软,稳了稳心神才道:“你一定是在跟我说笑,哪有打仗找不到将军的。”

    萧副将居然就嘤嘤哭了起来,堂堂七尺大汉竟哭得像个找不到娘的孩子。

    我先是看傻了眼,然后浓浓的愤怒涌上来,迅速从小五儿腰间抽出刀架在萧副将脖子上,怒道:“你再掉一滴泪我就让你掉脑袋!”

    萧副将不管不顾地哭着,我手腕一使力,刀锋就陷入了他的皮肉,一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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