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鸢相报_分节阅读_19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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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今日把所有的事和盘托出,我也总算是拨开云雾见月明。呀!月明,明月,我忽地想起也不知姜溱昨日怎样了,于是挣开范天涵的怀抱,拍了拍他的颊,道:“我都明了,从今以后我不说你娶我仅是为了报仇就是,但我起初嫁你确确仅是为了行走江湖,你别与我计较才是。还有,我现儿有一要紧事,我先去处理一下。”

    说罢要走,他拉了我一拉:“姜溱在前庭晒药材。”

    我有股被窥破心思的恼羞,道:“你可别以为我是,我是……哎,我是去找她学点药石之道。”

    范天涵盈着笑意,“我什么都没以为,只盼夫人别再把为夫的拱手让人就是。”

    娘亲的,屁点大的事要消遣我到何时!

    我果然在前庭找到了正在晒药材的姜溱,她很专注认真的样子,只是眼儿有点肿,想是哭过了,范天涵真是造孽。

    我踱到她身边,轻声咳了一下:“秦大夫。”

    她转头与我对视,眼波流转间顾盼生姿,我咽一咽口水,此等绝色,真是足以倾倒众生。视线越过她,我又见着了萧副将在一根柱子后面探头探脑,哎,此等绝色,真是误人子弟。

    姜溱放下手里的晒药的大筛子,对我凄然一笑:“将军言其没有纳妾的打算,是姜溱福薄,与夫人无姐妹之缘,只愿夫人莫要太伤心。”

    我准备了一肚子的安抚噎在嗓子眼,吞也不是吐也不是,难受得泪眼汪汪。

    姜溱见我泪眼汪汪,她也泪眼汪汪了起来,执起我的手,“既然夫人如此遗憾不舍,不如我们义结金兰罢?”

    ……

    遂,朝天拜了一拜,朝地拜了一拜,拜完天地,我们义结金兰了。我窥见萧副将在柱子旁边一头雾水的样子,想必是不明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结拜了起来。事情发展到这个田地,我也甚是无奈。

    结拜完后,姜溱望着我,我望着姜溱,大抵由于我们都是初次结拜,没甚经验,一时尴尬万分……

    于是我清咳一声:“妹妹晒的是什么药材?”

    她晒的药材长相十分讨喜,红豆大小,米白色长条状,略透明,看起来就是一付珍稀药材的模样。

    姜溱掬了一把放我掌心:“这叫水仙子。”

    人美真是不一样,连晒的药材名子都美。

    我反复的拨弄着掌心的水仙子,感叹:“这味药品相真好,连名字都十分可人,不知是个什么药用?”

    姜溱滔滔不绝了起来:“这味药味甘咸,性寒、无毒,专治小儿诸疳积、疳疮,热病谵妄,毒痢作吐。有健脾化食,去热消疳之效。”

    我听得比雾水还雾,只得道:“那究竟是治得什么病?”

    她眼里闪烁着知识的光芒:“脾胃受损而导致的消瘦面黄,发枯,呕吐,腹泻等。”

    我点头,这才通俗易懂嘛。

    然后,我忒嘴贱地问了一个使我余生都万分悔不当初的问题。

    我问:“这味药是何物所制?”

    姜溱面不改色:“水仙子又名谷虫,乃粪中蛆所制,取粪坑中蛆,洗净晒焙,浸入竹筒中封之,待干研末,每剂一二钱入麝香米饮服之。”

    我眼神呆滞地望着掌心中那一撮水仙子。

    你有没有爱过,你有没有恨过,你有没有很想剁了自己的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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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鸢鸢相报(二十六)(1)

    我哭丧着脸回到范天涵的书房,拖了把椅子窝在角落里用湿帕子不停地擦拭着手。

    范天涵从公文中抬头瞧了我好几眼,叹气:“你想帮你的手褪一层皮是不?”

    我把手端到鼻下嗅一嗅,呃,若有似无的味道?于是拿起帕子接着擦。

    范天涵手忽地一抬,手中的毛笔朝我飞射而来,毛笔从我手下方掠过,勾住帕子,以奇快无比的速度,钉入我身后的墙。

    我只觉指尖一阵风掠过,手上就空了。

    范天涵侧着头:“夫人的芊芊玉手还是留着为我洗手作羹汤吧。”

    我的梦想是可以自诩:来无影去无踪,人称女侠一阵风。但略次被范天涵的掌风吓傻,我很不满,后果很严重。

    我拔出刺入墙壁的毛笔,不知他怎么使的力,竟能使毛笔上的狼毫刺入墙壁。我执笔对他一笑:“天涵,接招。”

    手腕一翻,笔射了出去,随着笔射出的还有数十根银针,银针绕成一个光圈护航着笔,向着范天涵飞射而去。

    只见范天涵眸光一闪,抄起桌上的长卷,往空中一抛,长卷绕了个漂亮的弧度,把毛笔和银针一根不漏地悉数兜纳入内,针未落,卷未破。

    我真想鼓掌吆喝一声:好啊!再来一个。

    范天涵捻起一根银针打量了会儿:“这就是小五儿夸的天花乱坠的柔情似水绣花飞针?针针柔情针针泪?”

    我为小五儿胡说八道的水平深深折服,这么无耻的名字也亏得他能掰得出来。

    我摇头:“这只是我从驿站那里顺手牵羊牵回来的绣花针,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送我银针麽?”

    “记得。”他顿了顿,“你原先使的那套银针是否已丢弃?”

    我心底暗笑,脸上还是要装出认真的模样:“尚未,只是遗留在家中,待你送我一套新的好的,旧的再去罢。”

    范天涵笑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银针?”

    “白云山的黑金与东岳的黑铁锻造七七四十九天。”

    范天涵挑眉:“白云山与东岳,一个在西一个在东,相差数千里,你倒是很热衷于为难我呀。”

    我点点头:“不错,这是我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他笑得欢快,白色的牙齿晃得我眼睛生疼:“这点乐趣我还是可以纵容的,只是,为何非得锻造七七四十九天?”

    我被问得一愣:“呃……我也不甚明了,江湖传统罢,炼丹要七七四十九天,闭关要七七四十九天,锻剑要七七四十九天。大概是因为较为不拗口吧,至少是比八八六十四,六六三十六顺口些。”

    范天涵收起手中的书卷,走到我身边,把我从椅子上牵起来:“走吧。”

    “走去哪儿?”

    “去为我洗手作羹汤,我饿了。”

    呀?这位将军怎么说饿就饿?

    我望着锅碗瓢盆灶心中一阵虚,我从未下过厨,唯一做过的食物是与宝儿偷农家的地瓜烤来吃。于是我与范天涵商量:“想必你甚山珍海味都吃过,不如我带你吃点别出心裁的?”

    范天涵道:“什么别出心裁的?”

    “烤地瓜。”我生怕他嫌弃,又道,“想象一下,那焦黑的表皮下,香喷喷黄灿灿的地瓜肉,咬一口,唇齿留香,人间美味啊。”

    他摇头:“可惜这里没有地瓜这一食材,不如夫人就将就着这些鸡鸭牛肉的给我做一顿便饭罢?”

    我环视一周厨房,果然没有地瓜,于是只得老实交代:“我厨艺不精。”

    “我不挑食。”他笑答。

    我隐隐觉得他在取笑我,便气恼道:“我挑食。总不成我做了给你吃,我不吃吧。”

    他松开牵着我的手:“夫人气呼呼的样子真是让人心旷神怡呀。”

    鸢鸢相报(二十六)(2)

    我磨着牙在脑海中描绘揍他的场面。

    他伸手拂开我额前的发:“夫人莫恼,我为你洗手作羹汤。”

    范天涵优雅地卷起袖子,生火,跺菜……动作熟练,想是他在野外生活久了,生活学会自理了。

    我倚着门看他张罗,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不像在做饭,倒像在练习什么绝世武功,总之就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着大侠的气概。

    哎,他如此多才多艺,让我情何以堪呀情何以堪。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他搅动勺子的姿势依然英姿飒爽;两盏茶的时间过去,他切菜的场景依旧刀光剑影……

    这期间厨子探头看了几次,低声问我,“夫人,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我言,“钻研绝世武功。”

    他点点头走远了。

    又过一盏茶的时间,我站着实在有点累,便在门槛上坐下,厨子又来了,他蹲于我面前与我对视,“夫人,将军这功夫还要钻研多久,这府里上上下下数百口人等我开饭。”

    我沉吟了一下:“传我话下去,今日府上不开饭。”

    厨子大惊失色:“夫人,这是为甚?”

    我正色道:“正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饿到其体无完肤。近日来将军察觉到退敌后军中弟兄有点骄躁,决心好好整顿一下军纪,这整顿的第一步便是让他们体验一下老百姓饥饿的滋味。”

    厨子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将军果然是为国为民的好将军。”

    我点头称是。

    厨子走了两步,想到什么似的又返回来蹲于面前:“夫人之前不是说将军在钻研绝世武功?怎么又成整顿军纪了?”

    我啧了一声,恨铁不成钢:“你怎么还不明白,将军日理万机,为了节约时间,他只好一边钻研武功一边整顿军纪,这叫一石二鸟一箭双雕,明白不?”

    厨子受教地点头:“将军实在太伟大,我会好好把将军的精神传达下去的。”

    我重重点头,“去罢。”

    我望着厨子高昂阔步地离去,心里万分欣慰。

    再过半盏茶,我快饿到体无完肤前,范天涵端了一碗粥到我面前,拍拍我的头:“清浅,来喝粥。”

    我虚弱地接过粥,闻了一闻,嗯,暂无异味。

    望着范天涵一脸期待又怕受伤害的样子,我硬着头皮吞了一口粥。

    他盯着我:“如何?”

    魔鬼的血液,地狱的岩浆。我上辈子一定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才沦落到要吃这种粥。

    我知道基于教养我应该安慰他,但是我又怕他下次再煮给我吃,于是我含着泪摇头,把碗递给他,让他自己品尝一下人生的酸甜苦辣咸。

    范天涵喝了一口,很平静地牵起我的手:“清浅,我们去偷地瓜罢。”

    我觉得,作为将军和将军夫人,我们应该不拿百姓一针一线,故在被我们挖出地瓜的那个坑里埋了点碎银子,至于银子能不能被挖出来,就听天由命了。

    我们在林子里烤地瓜,风吹得火苗摇摇晃晃。

    地瓜烤出来很香,范天涵吃得很认真,嘴角脸颊还染了几抹黑,我突然觉得心下一阵柔软:“我会学着下厨。”

    他抬头望我,蕴了笑的眼,灿若星辰。

    鸢鸢相报(二十七)(1)

    今儿用过午膳后,我收到了宝儿的家书,她在信中道萧子云失踪了,还道依她猜测,萧子云该是练功走火入魔,变成了不男不女的魔人。她的猜测毫无根据,纯粹只是因为她厌恶萧子云,趁机诅咒一下她。她还道十分想念我,问我何时是归期,她道柳季东已跟我爹提亲,爹也弄不清楚宝儿的婚事应该由他做主,由我做主还是有范天涵做主,便拖着了,她道她最近望着柳季东心里常常想着想把他的衣服剥掉,问我这是否有甚毛病。末尾她还问我道,她若霸王硬上弓会不会太不矜持。

    我努力平静,抖着手收起信件,随着姜溱蹲在庭院里看那些古怪的药材。

    近日来范天涵密集地在练兵,据说是为了一举攻下最后一个叛乱的白蒙族。我一听到打战就想起范天涵胸口的那个铜钱大小的疤,很是胆颤。于是就每日和与世无争的姜大夫胡混一起。自从上次被她的水仙子震撼了那么一回,我以为人生已经无所畏惧,便常常自甘堕落地与她一起研究各种古怪的药材。但是我还是日日都被她所震撼,像昨日的“紫车河”,又名“佛袈裟”,乃人胞(胎盘)所制,主治妇女骨蒸劳损;今日的“人龙”,乃蛔虫所制,主治风眼。据她所言,她现儿晒的“人龙”乃人龙中的*,龙中之龙,该人龙乃小儿口中吐出之虫,药性极寒,可治小儿赤眼和一切冷瘘。

    姜溱见我蹲下来,问我:“姐姐,你可曾与将军行过周公之礼?”

    我一个没蹲稳,差点把脑袋栽入那群人龙中去。

    我咳了一声:“呃,行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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