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看着在空中缭绕的白雾，缓缓地问：“你还记得大学里教我们概率学的那位教授吗？”

    “记得啊，被女生誉为史上最年轻、最英俊的教授。”虞阡显然对此人记忆犹新，“他给我们上第一课时，开宗明义一句话：人的一生中，除了死亡之外，一切均属概率事件。那真是哲学家才说得出来的话啊，顿时让所有人震撼。”

    “是啊。”陶茳轻叹，“至今我再没听到过比他这句更接近真理的话了。”

    “我记得你那时候很迷他。”虞阡微笑，“不过，你也很理智，知道他是有家室的人，毅然与他分手，再无纠葛。我当时很佩服你那么有决断。怎么，他来找你了？”

    “对。”陶茳微微笑了一下，却并无喜意，“他说他离婚了，可以正式追求我，希望我能给他一个机会。”

    虞阡跟着道：“那很好啊！”

    陶茳转眼看向她，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良久，才道：“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女生了。”

    虞阡看着陶茳，不由得无限感慨。当年陶茳的那段苦恋她是亲眼所见，整整两年，她见证了一个女孩的初恋情怀，看着她对未来无限憧憬，听着她对爱情的美好想象，也陪着她熬过幻灭的痛苦时光，最后到机场送她南下，远离北京，远离那个人所在的城市。如今，那个人以为她仍是天真的女孩子，总是隔着玫瑰色的面纱看世界，总是注视着他，却没想到，他们之间已隔着五年的悠悠岁月，一切早已不复旧观。

    陶茳神思恍惚，喃喃地说：“他说他一直都在买我们的杂志，看到版权页上我的名字，就觉得快乐，会想起过去那段甜蜜的时光。他说他现在可以和我在一起了，我们可以像过去那么快乐，并且一直快乐下去。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的心境再没有当年的幼稚单纯了，以为爱情就是一切。我现在……什么都有了，完全不必再屈就。可是，如果我放弃了，那么多年的苦难道就……阡阡，你说我该怎么办？”

    虞阡也觉得茫然，但很快便理清了思路，“先别说他，先说你。你现在是不是还爱他？”

    陶茳有些支支吾吾，“我……不知道……”

    “那他……那个袁琛，现在在哪儿？”

    “在这里。”陶茳百感交集，长长地叹了口气，“今天下午到的，说是一拿到离婚证，第一件事就是买机票来找我。”

    “嘿，这小子挺诚心的嘛。”虞阡坐到她身边，“这就好办了，反正你现在也是单身，不妨与他再试试，相处一段，看感觉怎么样。如果不行，大家都是成年人，好聚好散。如果感觉很好，岂不是皆大欢喜？”

    陶茳仍是提不起精神，“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

    虞阡轻松地安慰道：“不用想那么复杂，你自己不是常说，计划没有变化快，将来的事，谁知道？”

    陶茳轻叹，“感情的事总是扑朔迷离，最难控制。”

    “以后的事谁知道呢？走一步算一步吧。”正说着，虞阡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了看电话号码，微微皱了下眉，这才接起来，“喂……”

    陶茳听不见电话里在讲什么，只看到虞阡一脸忍耐，轻言细语地敷衍，“杨总啊，您好，您好，最近实在是太忙了……您知道，我这是新公司，凡事都要盯着，不敢马虎啊……哎呀，那怎么敢当？……哈哈，谢谢您老的夸奖……不、不、不，那是尊称嘛，您一点都不老，正是年富力强呢……谢谢，不过我最近真的太忙了，等忙过这一阵，我们再联系，您看好吗？……等我忙完了，一定给您打电话，再见。”

    陶茳看着她无奈地挂掉电话，不由得笑着摇头，“又是那些牛鬼蛇神？”

    “是啊，人在江湖飘，不得不挨刀。”虞阡叹息。

    陶茳恢复了著名杂志主编英明神武的模样，掐掉烟，伸了个懒腰，笑道：“好啦，我的‘倒垃圾’时间到此结束。你有没有‘垃圾’要倾倒的？”

    虞阡听她这么说，这才放下了心，“这些我还可以处理，暂时用不到你这个‘垃圾桶’。对了，你有没有什么关系能与孙信诚联系上？”

    “你想约他？”陶茳心念电转，立刻明白了，“是为了翠湖开发区的事吧？”

    “对。”虞阡笑着点头，“我想请他吃顿饭，大家一起聊聊，多个朋友总不是坏事。”

    “好，我来安排吧。”陶茳想了一下，便打电话给一个朋友，请他帮忙邀请孙信诚。

    那人显然与陶茳的关系很好，听了她的话后满口答应，“行，我跟孙总说说，定好时间就通知你。”

    陶茳道了谢，放下电话，笑吟吟地看着虞阡，“搞定！”

    虞阡对她伸出大拇指，“真不含糊，陶老大的江湖地位实在令人不得不服。”

    陶茳哈哈大笑。两人正在互相调侃，袁琛打来电话，约陶茳共进晚餐。陶茳长叹，沉默半晌，还是答应了。

    虞阡含笑看着她出门，这才走进厨房，开始准备简单的晚餐。

    天边的夕阳放射出万道璀璨光芒，染得天空如血一般的红。艳艳的晚霞投射进来，笼罩着她悠闲自在的身影。黄昏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隐约传来的喧哗更衬托出室内的寂静。这样的时刻，让虞阡觉得最快乐、最自由、最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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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没有公平，只有制衡（1）

    陶茳那位朋友果然仗义，很快就给了回音。孙信诚同意与陶茳和她朋友见面，不过工作日的应酬已经排满，就约她们周末去蓝山高尔夫球场打球。

    “孙总说了，两位大美女请他，那是受宠若惊啊。你们请客，他买单，可别跟他争。”那朋友半开玩笑地说着，随即话锋一转，“小陶啊，你们谈事，我就不去了，改日我请你吃饭吧。”

    陶茳知道他都比较忌讳参与商业应酬，以防被对手当成把柄攻讦，自然不愿涉足其中，便不再勉强，笑着说：“改天我请客，你就不要和我争了。”

    结束通话后，陶茳立刻打电话告诉虞阡，问她：“你会打高尔夫吗？”

    虞阡微笑，“北京的所谓上流社会最近几年也流行高尔夫、骑马、登山、探险……我也只好附庸风雅，玩得多了，都还说得过去吧。”

    陶茳有些意外，“真没想到，你倒是文武双全啊。”

    “没办法。”虞阡调侃地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虞阡一向不把应酬定在周末，以便与谢恒亚约会，可这次的事非常重要，与孙信诚越早见面越好，况且主动权也不在她手上，只能将就孙信诚的时间，不可能改期。想着，她给谢恒亚发了个短信：“我周六白天有个应酬，你周五还来吗？”

    很快谢恒亚就回复：“我没问题，你方便吗？”

    见他应约，虞阡心里很高兴，立刻回信过去，“方便，只是周六白天要出去，不能陪你了。”

    谢恒亚回道：“没事，我带电脑过去，可以在你那里工作。”

    “好。那原来的约定不变，我等你。”

    谢恒亚迅速回复，“我会准时的。”

    虞阡放下手机，笑吟吟地继续工作。整整一天，她都十分愉快，与各部门经理开会时也和颜悦色，让那些平时在她的严格要求下如履薄冰的同事们莫名其妙地松了一口气。

    这繁忙的都市里，人们穿梭来去，周围都是陌生人，很难看到熟悉的面孔。虞阡和谢恒亚是同行，却从未在同一场合出现过，除了上次吃饭偶遇外。不过，那个如精灵一般的男子不再如神话传说中的丘比特一般，总是在黑夜出现，黎明时离去，虞阡知道他是真实存在的，与她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甚至奋斗在同一个行业中，这令她感觉分外亲切，快乐也更真实。

    谢恒亚是否有着与她同样的感觉，她并不清楚，每当他周五晚上出现时，神情举止都与过去一样，没有任何改变。感情上，虞阡从不贪心，只要与他一如既往地相处下去，她就满足了。

    同以往相聚的每个夜晚一样，这一夜美妙至极，充满轻松、愉快、狂热、激情，他们紧贴着彼此，热烈地融为一体，在*的浪潮中翻滚、冲击、飞升、坠落，在眩晕中体验极致的欢乐，然后在睡梦中相拥，直至第二天清晨。

    虞阡惦记着白天那个重要的约会，黎明时分便醒了。身边那紧紧的拥抱、轻缓的呼吸都是她所熟悉的，让她感觉温暖和喜悦。她缓缓睁开眼，微微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无俦的脸。窗外隐隐透进的微光中，熟睡的人显得特别安静，如孩子一般天真无邪。虞阡出神地看着，似乎忘记了时间，久久没有起身。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睛的谢恒亚动了一下，将怀里稍稍松动的人本能地搂过来，脸颊贴着那散发着熟悉清香的秀发，继续沉睡。虞阡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时间差不多了，便试着悄悄起床。只是，她往后退一点，谢恒亚就会本能地手臂一紧，把她搂过去圈住，让她动弹不得。虞阡有些无奈，心中却备感甜蜜，便依恋地放松下来，享受这种温馨的感觉。直到实在不能再拖了，她才吻了吻他的颊，轻声说：“我得走了，你接着睡。”书包网

    03 没有公平，只有制衡（2）

    谢恒亚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却搂着她没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突然反应过来，睁开眼睛，茫然地问：“你要去哪儿？”

    虞阡失笑，“有个很重要的应酬。”

    “哦，那你去吧。”谢恒亚这才放开她，翻身平躺在床上，惬意地舒展开身体，伸了个懒腰。

    虞阡到浴室洗漱，换上米色的短袖翻领t恤和浅灰色棉质休闲长裤，再戴上白色的球帽，看上去英姿飒爽，与平日的气质截然不同。

    她走进卧室，俯身吻了吻床上的“睡王子”，温柔地说：“我中午不回来吃饭了，冰箱里什么都有，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晚上不能回来，我会提前给你发短信。”

    “好。”谢恒亚睁开眼睛回吻她，这才看清楚她的打扮，不由得赞道，“很漂亮。”

    “谢谢。”虞阡开心地笑。

    谢恒亚也笑了，“你这装扮确实漂亮，与以往大不相同。”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妥，连忙补充道，“当然，平常也很漂亮，只是气质不同。”

    虞阡笑出声来，“别人说我漂亮，我充耳不闻；你说我漂亮，我爱听。”

    谢恒亚被她逗得直乐，“你要是爱听，那我以后经常说。”

    虞阡又吻了他一下，轻声说：“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就迟到了。你在家待着，等我回来，好吗？”

    谢恒亚伸出双臂搂着她，“去吧，我在家等你。如果你回来吃晚饭，我可以给你露一手，做几个好菜。”

    “你会做饭？”虞阡又惊又喜，“那我晚上一定回来，好好尝尝你的手艺。”

    “没问题。”谢恒亚很自然地说，“我回头看下冰箱，如果材料不够，我就去超市再备点儿。”

    虞阡伸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放在桌上，柔声叮嘱道：“记着带钥匙。我今天要去蓝山，没法赶回来救驾。”

    谢恒亚被她说得忍俊不禁，乖乖地点头，“好，我一定记着带。”

    虞阡看着他的笑脸，一瞬间怦然心动，如寒冬时沐浴着明媚的阳光，盛夏里吹拂着清凉的微风，顿时有些控制不住，猛地俯身，将他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头枕着他的肩，叹道：“真不想走了。”

    谢恒亚笑得更开心，温柔地哄她，“你不是说这个应酬很重要吗？还是去吧。我整个周末都待在这儿，时间多得是。”

    “嗯。”虞阡腻了好一会儿，这才一咬牙，直起身来，长叹一声，“那我走了。”

    “好。”谢恒亚看着她，微笑着说，“路上开车当心点。”

    “我会的。”虞阡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去，从壁柜里拿出昨天准备好的高尔夫球袋，带着整套球杆离开。

    蓝山距离市区约有六十多公里，是著名的风景区和高档休闲运动区。虞阡开车去接陶茳，然后直奔蓝山，九点半准时到达蓝山高尔夫俱乐部门口。

    这里采取会员制，虞阡和陶茳都没有资格进入，只有孙信诚带着才可以进去。孙信诚的奔驰已经停在那里了。他和孙信哲站在门边的一座木雕旁，沐浴着秋日的阳光，惬意地闲聊。

    孙信哲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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